牛筋草（中篇小说之十）

老曰兔

（四十六）

承祖在三姑家过得很开心，三姑发现，这孩子对知识的领悟程度，远远超出一般孩子。自己家的媛媛，小时候教她一个知识点，半天也学不会，而承祖几乎是一点就通，尤其是数学，三天竟学会了书上二十多页的内容，而且还会祘面积了。从承祖的身上，似乎看到了爸爸强根的影子，爸爸尽管只读到小学，可他以前给村里修建房舍时，会根据房子的面积和楼层数，很快地祘出需要多少砖块与水泥。这个功夫，连那些建筑专业毕业的大学生都望尘莫及，自叹不如。看来，天不灭咱们老张家，老天爷在帮着咱呢！

承祖愿意在三姑家多呆几天，三姑与爱颖通话，原定年初九把承祖送回去，媛媛要到正月十三开学，就提前一天，正月十二送过去。爱颖听了大喜过望，本来十一这天，要陪小马去复诊，承祖晚点过来，她可以当着医生的面，全面了解小马的身体状况。

正月十一这天，两人仍旧去了县医院，医生以为他俩是夫妻，就当面直说了：

第一，血液检查，没有爱滋病与梅毒。

第二，尿道分泌物检查，有大量支原体和衣原体，是性病的一种，有较强的传染性。

第三，外阴部患有尖锐湿疣，这也是性病，传染性特强，且很难治。

小马一听，有点害怕，问：

“医生，这个病会不会死人＂？

医生笑了：“这只是一般的性病，不是爱滋病和梅毒，不会导致死亡，但治起来有点麻烦，治疗周期比较长＂。

转身对爱颖说：

“这个病要夫妻两人一起治。这样吧，我把你们转到性病科，你再去掛个号，我这儿是男性科，只治与男性生殖器官有关的病，不治女性＂。

爱颖有点生气，脸也变了：“医生，我们两个不是夫妻“！

医生一本正经说：“不是夫妻，是男女朋友，最好也要一起治，现在不是夫妻但存在男女关系的多得是＂。

小马乐了，爱颖却气得说不出话来，转身离开了男性科。

医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不出是什么原因得罪了这位女士。小马对医生解释：“我们不是夫妻，也没有男女关系，她只是陪我来检查的＂。

“那她一个女的，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什么要陪你来检查性病＂？

在医生面前，小马只能老老实实地象罪犯在法庭上交待犯罪一样，把自己过去喜欢嫖娼的丑事说了出来。但与现在这位女土还处在一般朋友阶段，没有男女关系。可他不明白：“医生，我以前每次跟小姐“打X＂时，都是戴套的呀！怎么也会染上这种病＂？

医生跟他解释：“你虽然戴了套，但如果在射精后不及时X出，等阴茎变软后，异性的粘液仍会沾上你的生殖器，另外，套的质量也有差别，这种病例我见过许多。这样吧，我给你开二种药，一种针剂，今天在这里打一针，与盐水同掛，剩下的可在农村社区医疗站掛，另二种片剂和药膏，开一个月的量。去药房划价付款领药吧”！

小马走出男性科，找不到爱颖，就打电话找她。两人见了面，小马问她：

“我这病你看要不要治呀？我感到医生在胡说，我并没有感觉自己有病＂。

爱颖说：“我个人认为要治。不过，这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吧＂！

小马听爱颖这么一说，乖乖地去收款处划价交款后，去药房领药，再去注射室打吊针，这一番折腾下来，花掉小马二千多。小马骂道：“真他妈的窝囊，半个月白忙乎，倒霉透了＂！

爱颖见中饭时间到了，小马饿着肚子在打吊针，去外面包子铺买了5个肉包子，自己吃两个，把剩下三个塞到小马手里：“快趁热吃吧＂！

（四十七）

春节过后，是超市的淡季，十二这天，三姑一家，要送承祖回来，爱颖给外甥女媛媛准备了大红包。考虑到小姑五琴上次在医院也陪过承祖，也没有好好感谢她，就打电话叫她过来，还特意嘱咐她，叫小姑夫也一起来，大家一起聚一聚。为此，昨天陪小马看病时，顺便在县里菜市场买了一些不会坏的菜。而新鲜的鱼虾与蔬菜今天早晨再去镇上买。

小姑是姐妹中长得最漂亮的一个，初中学习不太好，高中没考上就嫁人了，男家公公是在镇上开五金厂的，经济条件不错。可小姑夫荣福却不愿继承父业，将产业做大，认为做制造业利润太薄，钱来得慢。而是与一群兄弟整天混在一起折腾，喜欢搞娱乐行业，由于不懂经营，受政策影响也大，结果往往是投入多，收回少，把他父亲挣来的那点资本，糟蹋掉许多，还欠着银行一屁股债。这荣福还好色，家里放着美人不用，非要去外面采花折柳。夫妻关系时好时坏，小姑年近三十，至今还未见怀孕，是不会生还是不想生？只有她们夫妻自己知道了。

次日上午，三姑夫开着中巴，与三姑、媛媛，带着承祖先到了家。爱颖在厨房忙乎，听到喇叭声，赶忙出来迎接，承祖好几天没见妈妈，跛着脚快步扑到妈妈怀里。三姑调侃道：

“到底是亲生的好，一到家，就把好好妈妈忘了＂！

承祖领会得快，忙转过身，在三姑脸上亲个不停，连着喊了三声“好好妈妈＂。

爱颖从怀里掏出大红包，塞到媛媛手中，姑娘大了，懂得难为情，连忙推辞，爱颖说：

“我没有女儿，你就是我的好女儿“。

刘诺笑着打叉：

“你生得出这么大女儿＂？

爱颖脸红了：

“如果一定要生，也生得出，我与媛媛差十三岁，可我十二岁就天降甘露了。哈哈哈＂！

正说着，厨房内传出一股菜烧糊的气味，三姑忙冲进去，把燃气灶关掉，说：

“爱颖，还好是在煎排骨，你呀！真是个马大哈＂。

正说着，小姑开着小轿车到了，打开车门，出来的只有她一个人。承祖对小姑也很亲，因为住院时，小姑也曾经服侍过他，就跑过去亲她，小姑开心地笑了：

“承祖真乖＂！从拎包中拿出大红包，塞到承祖手里。

三姑问小妹：“你老公怎么没来＂？

小姑不高兴地说：

“我哪里管得住他，他这几天除了喝酒就是打麻将，连家都不回＂。

三姑说：“你打他手机，打通了我来跟他讲＂。

小姑拔通了电话，递给三姑，三姑装出温情轻佻的声音与他通话，小姑夫荣福居然听不出来，以为是哪个情人在与他调情。等知道是三姨子时，就说：

“我这边一大堆发小在拉着我，实在走不开，三姐你放过我吧＂。

三姑变了脸：

“今天你是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你自己掂量吧＂。

果然，半小时后，荣福的车子停在了爱颖超市的门口。

（四十八）

小马从医院回来后，感到很自卑，又开始自暴自弃起来。爱颖劝说他：“你也不要太悲观，得的不是致命的爱滋病与梅毒，而是常见的很一般的性病，只是治疗时间长一些。只要把病治好，我们还是可以做好朋友的＂。

小马从爱颖话中，听说还有希望，顿时来了劲，说：

“你说我今后该怎么办才好＂？

“你一定要按时去社区医疗站掛盐水，按时服药，一个月后去县医院复查。这个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绝不会说出去，一定替你保密“。爱颖小声地说。

“那你还要我给你送货吗＂小马问。

“那当然，只是你不能用我家的卫生室与浴室，那病要传染，万一传给承祖，那可就作孽了”！

“那我以后光给你送货，送完货就走，晚饭也不来吃了＂。

“你这一个月中，酒最好不喝，实在忍不住，就喝个二两，但医生说了，喝酒会影响药的疗效。一个月后，如果检查没事了，你仍旧过来吃晚饭“。

“如果好了，你能不能对我更好一点＂？小马小心地问。

“这个，得看你的表现啰＂！爱颖满面笑容。又叮嘱道：“以后，得学会做饭，晚上吃不下饭，煮点面条也可以呀，我可不喜欢大男子主义的男子＂。

说来也怪，有时候，女人的话，竟然比皇帝的圣旨还灵，在以后的一个月里，小马除了送货以外，为了病好得快，尽量克制自己的酒瘾，天天回家自己做饭，不仅省了钱，人也胖了一点，皮肤也比原来白了不少，村里人都说：光身马开始长毛啦！

（四十九）

爱颖好意准备的午宴，竟成了亲戚之间舌战的“角斗场＂。

爱颖知道春节期，大家肥厚的东西吃腻了，特意买一些高档清淡的菜，午间的菜与二位姐姐一起协力，端出了：

高汤黄鱼，莼菜鱼丸，冬笋妙冬菜，

开洋萝卜絲，灸煎子排，鲞蒸鸡翅，

栗子咸肉，嵌肉藕片，辣味蛋卷等，

还有公公强根在世时，春节时三姑小姑也曾吃过的暖锅，今天改成了高汤生菜现刷，荤素各宜，根据每亇人自己需要，将生的菜放入锅里，几秒十几秒即熟，喜得媛媛连声说：

“早知道舅妈这么会烹饪，我书也不去读了，学校食堂的菜真难吃＂。

爱颖说：“舅妈平时没有空，今日难得做一次，中午经常靠方便面过日子＂。

还是承祖懂事，用果汁分别向三姑，小姑，两位姑夫碰杯，惹得大家哈哈大笑。于是大人们喝起了酒，场面热气腾腾。

三姑也喝下一口，开口说话：

“你们看承祖多可爱。荣福！你们两个结婚有十年了吧，该有亇孩子了吧＂！

小姑纠正：“已经有十一年了，因为又过了一年了“。

小姑夫荣福本来就不想来，碍于三姑面子，不得不来。刚喝完一口同山烧，就阴阳怪气的地说：

“这事，你问你小妹呀？冲我来干吗？我爸为这事还经常说我，好象都是我的错，今天你也这么问我，我问谁去＂？

三姑理直气壮，拍一下小姑肩膀说：

“你看我家这个小妹，要胸部有胸部，要屁股有屁股，我们五姐妹中就数她最美，天生是生养的好材料，怪只怪你呀！家花不如野花香，把该生的孩子都生到别人家的肚子里去啰＂！

小姑夫荣福一听，三姑这话简单就是拿刀刺中了他的软肋，顿时来了气：

“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哪！这酒，我不喝了＂。这位老弟可不象三姑夫刘诺那么好说话，脸色铁青，立起身就要走。

爱颖一看苗头不对，就出门去拦，在荣福打开车门的一瞬间，就双手抱住了他，在他耳边悄声说：“三姐就祘讲得有点过分，也是为你俩好，今天是我请客，我的面子，你总得给我留一点吧＂！

荣福虽经历过情人无数，但如此丰满而温柔的女人却没碰到过，虽然冬季穿的衣服厚，仍能感觉到爱颖的浑圆而充满张力的乳房，不由得在下身产生异样的感受。这种感受，在五琴身上好象从来没有过。

在爱颖的劝说下，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与刘诺敬过来的酒杯碰了一下，继续这未吃完的午宴。但饭后简单与大家告别了一下，还是很快开车走了。

三姑在饭后，与小姑在原来父亲的房间里聊起了姐妹之情。媛媛与承祖去屋后广场玩，刘诺则帮助爱颖整理碗筷，洗刷锅灶。三姑了解到小妹目前夫妻之间的状况，为五琴鸣不平，很想劝她离婚。但考虑到小妹公婆对她还是不错，她自己也无一技之长，目前的生活也还过得去，把想说的话也咽回了肚里。

（五十）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到了，刚好承祖出院已近半年，也要去县医院复查，爱颖打电话给小马，叫他明天开车过来，一起去县城。

医生还是依旧把小马拉进检查室，还是检查外阴，发现尖锐湿疣有明显好转，但还是需要继续治疗。在提取尿道分泌物时，小马紧张地说：

“上次被你在鸡巴口怎么一转，我难受了好几天，这次能不能不转了呀＂？

医生说：“这个阴茎的分泌物是一定要提取的，不取样化验怎么诊断？这次血就不需要抽了，等会尿液还是要化验一下＂。小马最怕折腾，就说：

“我们打工人不容易，你们又要过三天再来看，既费钱，又耽误我们做工，能不能加快一点，今天就看到结果＂。

“也可以，不过要增加一点费用，我给你办个“加快＂，你下午就来就诊＂。

爱颖带着承祖去了骨科，医生叫他去拍了片，同样也是收“加快＂费，下午也可以看了。

中午，三人在小饮食店填肚子，大人各一碗咸菜面，给承祖叫了碗馄饨，再加只荷包蛋，可承祖说不要，一个鸡蛋，超市只卖7毛钱，这里要2元，太贵了。小马被承祖惊呆了：如果自己有这样的脑瓜，就不会成为光身马了

下午四点，检验报告单总祘出来了，爱颖惊喜的看到，小马的尿道分泌物这次变阴性了，支原体与衣原体都没了。尿液化验单好象还有些问题，可爱颖看不懂。于是，爱颖拉着承祖的手，跟着小马进了男性科，医生看了电脑说：

“后面吊针就不用掛了，另外，药还要吃一段时间，再配上几支药膏涂抹患处＂。

两人带着承祖进了骨科，医生在电脑上看了他的片子，惋惜地说：

“下腿有两根骨头组成，而且靠近脚踝处，被压断后的断裂处很复杂，能恢复到现在这样，已经祘幸运了，今后还是要对他进行正步训练，尽量要他左右平稳地走路，你们大人不必拉着他，近距离保护就可以了＂。

爱颖听出医生话中的意思，也就是跛脚可能是要一辈子了，多训练，也许会好一些。

回家的路上，爱颖主动向小马提出，今后可以来吃晚饭，小马高兴地告诉爱颖，这一个月里，他已经学会自己做早餐和晚饭了，如果爱颖愿意，他若是下午送货单数少，回来早，晚饭由他来做。爱颖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承祖也说：“小马叔叔！我还没吃过你做的饭，你试一下嘛＂！

回到家，小马真做起了饭，爱颖在一旁指导，今天就两个菜，一个鸡蛋蒸咸肉，放在电饭煲蒸架上即可，小马很熟练，在家做过多次。另一个炒青菜，就显得很笨拙了，在爱颖帮助下，勉强完成了任务。

这顿饭，三人都吃得很香。

二0二五年十二月十二日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