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印象之二 百宝箱中的两枚硬币

高明 @凌云

昨日为寻旧日资料，翻开了家中尘封已久的百宝箱。箱中物件琳琅满目，仿佛时光的碎片，悄然拼凑出我半生的足迹。虽然对那张泛黄的居民购粮证记忆犹新；而压在它下面的两枚硬币，却也如钥匙般又悄然转动了记忆的锁芯，让一段沉睡的岁月重新浮现。

这枚银光微闪的银元，我清晰记得——那是1987年4月的某一天上午，春阳温润，我和丈夫在梨树坳的自留地里锄草。锄头翻起黄土，忽然“叮”的一声响，一点银光跃出泥土。老公捡起一看，竟是枚旧银元，沉甸甸的，像从地底浮出的一段往事。边缘已磨得圆润，字迹模糊大半，老公递给我，说“我们发财了！”我接过来拂去尘土，依稀辨出“光绪元宝”四字。当时不知其价值，只觉惊奇：这泥土之中，怎会藏着百年前的光阴？后来听村中老人说，可能是哪个路人在那里路过丢失的，因为我们的菜地便是当时眉毛洞这一带要到高明铺去的必经之地。这是清末光绪年间的银币，不晓得在这土壤里沉睡了多少年。我一念之下，便将它带回家中收藏，一藏便是三十八载。

另一枚铜元，色泽黯哑，铜绿斑驳，上刻旗帜与麦穗，文字漫漶难辨，仿佛某个短暂政权留下的印记。它没有银元的光泽，却透着一种沉静的重量，像是被岁月封缄的密语。我反复端详，却无论如何也忆不起它的来历？也许它的用途早已湮灭在时光深处，唯留下一个沉默的轮廓，像一句未说完的话，悬在记忆的边缘。这铜元，我硬是记不起从何而来，作何之用，若有识者，愿闻其详拜托在评论区中。

此刻看到这些个物件，我忽然明白，百宝箱里藏的从不是物件，而是被具象化了的岁月。每一件旧物都是一扇小门，推开它，便能看见过去的自己站在某年某月的阳光里，正弯腰拾起一枚从土里蹦出的银元，笑着对身旁人说：“嘿，今天发财了。” 那一刻的风、泥土的气味、手心的温度，全都封存在这枚小小的金属片里。历史从来不是教科书上的年份与事件，它是你锄草时锄头碰出的一声脆响，是你掌心一枚不知来路的铜板，是你某天忽然想起却又说不清的某个时间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