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瓦檐下的苔,是被时光遗忘的诗行。

一帘幽梦

<p class="ql-block">散文</p> <p class="ql-block">  春日的风掠过青石板时,总爱在这里打个旋儿。那些针尖似的绿,就从瓦缝里探出头来,先是星星点点,像谁不小心打翻了砚台,墨绿在灰瓦上洇开。没有阳光垂怜,也无蜂蝶驻足,它们却把每一寸空隙都酿成翡翠,在潮湿的光阴里,铺就一帘无人问津的幽梦。</p> <p class="ql-block">  我常蹲在檐下看它们。暴雨来临时,瓦当的水滴砸在苔面上,碎成万千银珠,却砸不垮那抹倔强的绿。它们贴着粗糙的瓦砾,用显微镜才能看清的根系,紧紧咬住岁月的缝隙,像极了那些在尘埃里挣扎的灵魂——无人喝彩,却把每一次呼吸都活成抗争的姿态。</p> <p class="ql-block">  忽然想起袁枚的诗:“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某个清晨,苔花竟真的开了。米粒大的花苞,顶在纤细的茎上,像举着一盏微型的灯。没有牡丹的雍容,却有比阳光更炽热的勇气——在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依然认真地绽放,把卑微的宿命,酿成庄严的仪式。</p> <p class="ql-block">  原来生命从无高低贵贱之分。就像这些苔,在暗夜里积蓄力量,在风雨中舒展脉络,终以倔强的姿态,在天地间写下属于自己的篇章。人亦如此,纵便身处泥沼,只要心怀向上的光,平凡的日子里,也能活出生命的磅礴。</p> <p class="ql-block">  风起时,苔衣轻轻颤动,像在与世界温柔对话。而我知道,每一株卑微的绿里,都藏着永不妥协的春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