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园（小说十五）

老菜苔

图/毛毛球黎婧供图和自拍网络

安琪外表看上去好像是一个性格很懦弱的女子，实际上她内心却有着一种执著坚定的个性。但凡她认定的事情，一定会克服万难去做到的。什么时候有多少的委屈，她从来不会有任何的抱怨，更不会去埋汰别人。所以在这块土地上，她一直得到上级的信任，担负着重担往前迈从不退缩。安琪自己也总觉得冥冥之中，总会有人在暗中维护着她。那年，团支部书记力挺她加入了团组织。要知道在那个特殊年代，有着让人听了都会让人生畏的海外关系的背景。一个平凡的教师能够入团，入党，当上劳模，那是要需要排除多少的阻挡才能做到。

因此，安琪觉得自己也算是幸运的。不管是在何时何地，总能得到组织的信任和栽培。特别是在这块荒园上，她从没有因为有这层海外关系，而被受到疏远或孤立。恰恰相反，总是在关键时刻得到许多的慰籍。

当她终于退休赋闲下来了，自己抱着一颗感恩的心，写出了《迟到的散文》和《梦园》这二本书。就是对那个年代的人和事是一个最好的报答。

当她拿到这已正式出版的书籍时，翻阅着那篇篇拙文时，仿佛又回到那个时候。与同甘共苦的伙伴们，更有一群可爱的学生，他们又相遇在文学这个浩瀚的大海里。特别是在那个“世外桃源”里，虽然生活十分清贫，工作面临着重重困难，却总是那么的能让人回味无穷。

记得初来时，安琪是住在坡下紧靠厨房的一间宿舍里。窗外就是那片绿葱葱的竹林，还有那一口终年水满满的古井。

这间女教工宿舍里住着四位女老师，王老师和另一位女老师因家在附近村子里。傍晚，她们常会回到村里的家中去。宿舍里只剩下一老一少，即安琪和一位年近五十的老教师。对面住着一对已成家的老师和他们的俩个孩子。男老师们都住在坡上，大家互不打扰。

年长的范老师如母亲般的关照着她，她对安琪细微之处的关怀至今让她记忆犹新。那时，学校是实行包伙制。每歺每人的饭菜打好后放在案上，安琪每次都是最后才去吃饭，但总看见自己的一缽饭菜盖好并放在热水中。宿舍里的里的电灯泡自从她来后，为了方便她看书从十五支光换上二十五支光。这一切都是多亏了范老师的关照，后来安琪才得知范老师睡觉时是很怕光的，而她总是看书到很晚才关灯。这样的真心关怀是举不胜举，让她感受到一种母亲般的关爱时时伴随着她。

“小安老师，你来到了一个生疏的地方，有什么需要帮忙就告诉我啊。”这是范老师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这让安琪倍受感动。

“当听说你要来时，范老师早早就将你的床铺放好，抹得干干净净的。”记得来校的当天，是范老师帮她将行李拿进宿舍时，王老师告知她的。只见床已被摆放好，放在宿舍里阳光最充足的地方，木板床抹得一尘不染，看出范老师是个很细心的人。

当时王老师带着安琪参观校园时，就曾向她介绍了范老师的情况，这让她更加佩服一个知识女性身上所具有的特性。

范老师年轻时读完女高师就来到了这所僻静的学校，是当地几代人的启蒙老师，在本地享有很高的声望。她终身未嫁，孑然一身，以校为家。方圆十多里的农民都对她都十分尊敬。因为她已把学生都当成自己孩子般的去关爱和培养。

当安琪看到范老师第一眼时就留下深刻的印象，她那和蔼可亲的面容让人感到亲切。在她身上具有那个年代，一个东方女子所具有的特点。修长的身材上穿着素净的服装，梳着整齐的短发，两边分别用一个黑色卡子卡着，说话轻言细语，有一种温文尔雅的女教师气质。

在这所学校里，学生下午放学后，老师们还有一个特殊的随意自己做的事，就是前往菜地里去劳动片刻。松松土，浇浇水，拔拔草。

菜地是在操场的一则，大概有好几分地。安琪来时，只见这菜地上已是栽满了绿油油的小白菜，已露出半截的白萝卜；用竹子做成的架子上挂满了黄瓜、丝瓜、豆角；南瓜藤子上盛开的黄色花朵点缀在菜地上。

“这些蔬菜主要是校工在打理，我们随自己的意来到地里劳动放松一下，没有什么具体的时间安排。”王老师安慰着安琪。

“我们每歺吃的蔬菜都是从这里种出来的，所以学校伙食很便宜的。"

看着这满地的蔬菜，安琪倒担心着它能吃完吗？

“再不用去镇上买其他的东西了吗？”

“偶尔校工会到镇上去买点肉开开荤。”

对于一贯生活节省的安琪，好像对有没有鱼肉倒不很重要。但比原来光吃咸菜可要强多了。在后来的日子里安琪很少，也根本没时间去地里劳作。只因学校首次参加区毕业会考，学生需要查缺补漏的地方太多了，几乎已占满了她课后的一切时间。

开学了，学生都纷纷来到学校。他们见到了年轻的安老师都有些腼腆害羞。她主动地询问着孩子们暑假生活，学生几乎都是在地里帮着大人劳作。

“老师，就是张明亮玩了一个暑假。"

“你为什么没有下地劳动呢？”

“我上城里爸爸那里去了。”

“他的爸爸是在城里的教育局上班。”

安琪这才知道碰上了当年自己刚毕业参加工作时，接收自己到校任教的张校长儿子，现在他恰好在自己班上来学习了。

“爸爸原本要我到城里去上学的，但他听说安老师调到这里了，就非要我回乡里来上学了。"張明亮还真心实意地说道：“我喜欢在乡里上学，免得在城里会被别人瞧不起我这个乡里伢。"

“谁说的呀，不管是城里还是乡里的孩子可都是一样的。只要我们一起努力，就一定会考上中学的，将来也一定能走进大学的校门。”安琪在为孩子们鼓劲的同时，自己在心中也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让自己的学生，经过一年的努力全部都能走进中学的大门。

安琪是坚定的，信心满满的。不过，其实她也了解到在一块偏僻的穷困的地方，特别是山背后的小村庄里，孩子爬山涉水求学是多么的艰难。终年繁忙的劳作，小小的年龄就要帮忙担负起繁忙的劳动，又需要化费去多少的精力和时间。晚上在黯淡的灯光下，有多少孩子能够去完成作业呢？

“吴老师，我们一定要利用学生在校的时间完成好当天的学习任务，减少他们在家去做功课的时间。"安琪和教数学的吴老师商量着，因为她知道校园的一分一秒是如此的珍贵。

于是，他们开始了规划学生在校的每时每刻，繁忙的教学工作紧张有序地开始了。

“安老师，出来放松放松，我们到竹林里去走一走。”站在坡下的范老师对着坡上办公室里喊着。

正埋头改作文的安琪马上走出办公室应着，“好啊，我一直都想到竹林深处去看看。”

偌大的竹林里竟有着一条隐藏不露的小路，路面很平坦。

“十多年了，想不到啊！走着走着就走出一条路来了。”范老师感慨着。

“路是您走出来的吗？”安琪好奇范老师为什么对这片竹林如此青睐有加呢？

竹林里到处是湿漉漉的，翠竹夹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需要多久才能走出路来呀，这其间肯定是有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