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啊，我爱你！——最美中国纪行

马洪杰

文字、摄影、编制：马洪杰美篇号：744047 　　黑龙江省大吗？确实足够大，她地处祖国的最北方，位居雄鸡之冠，是千里冰封的纯净之地。她的广袤，早已超越地理疆域的丈量，升华为刻在华夏版图上最美中国的磅礴意象！ 黑龙江江景 三江口（黑龙江、松花江、混同江） 　　境内有大江大河：黑龙江、乌苏里江、松花江、嫩江、绥芬河日夜不息，奔腾如龙，舒展着岁月的悠长；有东亚最大的湖泊——兴凯湖，烟波浩渺，浪涌长空，波澜撼岳；还有大、小兴安岭，林海莽莽，松柏如黛，层峦叠翠；更坐拥神州两极，将我国陆地“北极”的极寒与“东极”的第一缕晨光尽情的拥入怀中，尽得天地之壮阔。 黑龙江一瞥 兴凯湖一角 小兴安岭鸟瞰 东极风光 　　而最令人瞩目又立体鲜活的一“大”，当属被称为中华大粮仓的北大荒，这一片荒原变沃土的地方，以现代农业的如椽巨笔，在辽阔的黑土地上书写出了稻浪翻涌、粮果累累、万里良田铺锦绣的当代传奇，成为中国大地上最耀眼的农耕文明的丰碑！ 　　夏末秋初，驱车从齐齐哈尔北上进入嫩江平原，便开启了在北大荒间的畅行。嫩江两岸的田野、台坡、湿地如同铺展了巨幅绿毯，这里是被誉为“中国绿色大豆之都”的九三垦区所在地，无数块大豆田细腻绵密、葱翠茁壮，一直延伸到了地平线与天穹相交的模糊界线，那“荒”字，顷刻间便被无边的、汹涌的绿意冲刷得无影无踪。 嫩江湾 中国大豆之都——北大荒九三分公司驻地 　　随后一路向东穿过黑龙江谷地、小兴安岭，进入三江平原——北大荒的核心区域。辗转间，时节悄然流转，田野上已秋色尽染，色彩由绿转黄，变成了无边无际、铺天盖地的金黄，像是神人在大地上挥洒出的一幅斑斓长卷；行走其间，更像是在金色海洋里遨游。 黑龙江谷地 水稻田 　　金黄的田野，是大地最豪迈的抒情。“金秋”一词在北大荒被完美的具象化了：一望无际的田野上，全被金黄斑斓的色彩所覆盖，一片片、一方方即将成熟收割的稻子、玉米、大豆绵延至天际，望不到尽头。每一块田地上的庄稼都长得齐整稠密、果穗沉重，一片丰收的景象！ 　　特别是那金黄的稻田、玉米地，镶嵌在黝黑的土地上，像被打磨得锃亮的铜镜，又像熔化的阳光直接倾泻凝固而成的海洋。稻穗低垂，沉甸甸、密匝匝的，风过时便泛起一层又一层柔和的、带着金属质感的涟漪。那金黄醇厚饱满，散发着阳光与谷物特有的温暖芬芳。它与湛蓝高远的秋空构成最经典的构图，纯粹得令人心颤。 　　行走在千里沃野中，目之所及，皆是良田。这里田成方，路成网，渠相通，林相连，玉米挺立，稻谷垂金，大豆摇铃，高梁映日，万亩良田形成的规整画卷里，藏着丰收的密码。我从未在别的土地上，见过如此纯粹、如此整饬、如此充满信心的农业图景，我从未想过“土地”能以如此磅礴而秩序井然的姿态存在。 农场的田间路 　　与地广人稀的大西北迥异，这里没有一寸土地是荒芜的，没有一尺土地是裸露的，全被田野、森林、湿地和江河湖泊所覆盖。在这里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没有一寸土地被辜负，没有一角田野在偷闲”，她的每一分黑土都在履行着孕育与奉献的天职，每一寸土地都燃烧着生命的光辉，真是一片充满希望的田野。 穆棱河湿地 　　一路行，一路叹。驾车走过了北大荒集团旗下一个又一个的现代化农场：查哈阳、鹤山、荣军、友谊、共青、七星、前哨、前进、前锋、军川、勤得利、创业……，每一个场名的背后，都是一段铿锵澎湃的历史；还有许多场名用数字构成：八五〇、八五二、八五三、八五四、八五五、八五六、八五九、五九七……，像部队的番号一样，整齐划一，共同诉说着它们与共和国军旅血脉相连的辉煌。车轮就在这由黑色、绿色和金黄色谱写的史诗与数字铭刻的勋章之间穿行，每一处农场都让人感叹不已。 　　畅游在北大荒的田野上，当那份热爱充盈胸臆，一句歌词便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北大荒啊，我爱你！”。无需斟酌，便将歌曲《北大荒人的歌》中的这一句歌词作为本文的标题，它最贴切、最恰当的表达出北大荒留给我的印象与感受，和发自肺腑想说的话。 　　虽然我不是北大荒人，没有生长在这块土地上，但秋日里，辗转纵横在三江平原、嫩江平原的游历，却让我深深的爱上了这片辽阔的黑土地。看着那大片大片连绵不绝的良田，和整齐而又茁壮生长的水稻、玉米、大豆、高粱，这份爱意便愈发强烈。同时，我对北大荒人、北大荒农垦集团的敬佩与赞美，便油然而生。 嫩江流域 　　不为别的，只为今日的北大荒不再是那荒凉、偏僻、寥廓之地，早已变成了一片热土和我国的大粮仓，成了当今现代大农业的典范；只为我们稳稳的端在自己手里的饭碗与它息息相关。它让我惊讶，更让我赞叹！看到它，吃饭时心里的那种踏实感、安稳感就充满心间。 　　此时此刻，我也想和北大荒人一样，纵情高歌这首豪迈、奔放、深情、真挚的《北大荒人的歌》：第一眼就看到了你爱的热流就涌出心底站在莽原上呼唤北大荒啊我爱你爱你那广袤的沃野爱你那豪放地风姿…… 这首歌不但唱出了北大荒人对北大荒的挚爱与赤子之心，更唱出了当年的复转军人、知识青年等所有开荒开拓者对祖国的情怀与无私奉献。那是火红的年代，火红的心灵，火红的歌曲。无畏苦与泪，无惧生与死，甘愿奉献出一切，唯有这一代人能做到。这首歌曲，会永远感动并激励着我们。 　　这首歌也唱出了我这个外地游人对北大荒的敬仰与赞美。每每听到这首歌都让人心情澎湃！我就是听着这首歌，千里追寻，一路风尘，实地亲身感受到了一代又一代的北大荒人把一切都献给了这片土地、献给了祖国的赤胆忠诚；更感受到了共和国的大粮仓仓廪丰盈、碗里有粮所带来的底气和自豪。 　　粮食的充实与安全，对我们这样的人口大国来说，永远是第一位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北大荒的现实与战略意义，无论如何强调都不过分。北大荒，北大仓，就是中国粮食安全的压舱石。那些“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一代又一代传承的北大荒人，是国家安定的希望，是大国屹立不倒的坚实保障。“中国粮食，中国饭碗”在这里，不再是虚无的口号，而是写在黑土地上的铮铮誓言。 　　然而，走过北大荒的大片区域，心中那个关于“北大荒”的巨大问号，也愈发的灼热起来：这里明明是物产丰饶、山水田园风光绝美的地方，为何却叫“北大荒”？这“荒”字从何而来？它又是怎样变成了今天这番令苍穹都为之动容的“仓”？查阅资料才知道，七十多年前，这里确是名副其实的“荒”。 　　七十多年前，这里还是杳无人烟的荒凉苦寒之地，是“天苍苍，地茫茫，一片衰草和苇塘”的蛮荒：冬夜里的“大烟炮”能卷走毡房，夏天的沼泽能吞掉马队，是“一片大荒原，荆棘杂草生，蚊虫遮天日，鸟兽亦同行”的景象。而且冬季漫长而酷寒，最低气温可达零下48摄氏度，冻土层厚达2~3米。那时的“荒”，是万物肃杀的荒凉，是人力难以企及的荒野。 网图 　　历史上的北大荒，主要指黑龙江、嫩江流域、黑龙江谷地与三江平原的广大荒芜地区。但这一区域，却又是土质肥沃的世界三大黑土带之一，是“捏把黑土冒油花，插双筷子也发芽”、“棒打狍子瓢舀鱼”的好地方，被誉为“耕地中的大熊猫”。其土地有机质含量高，江河纵横，降水充盈，水资源丰富，极其适宜农业发展。 网图 　　虽然这片区域最早被《山海经》标注为“大荒之地”，清末也有“北荒”“东荒”“西荒”之说，但“北大荒”这三个字作为这片土地的名称叫响全国，并大规模的开垦开发、完成由荒野变粮仓的传奇，却是在当代。 一九四七年，解放战争的炮火尚未停息，为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在党的领导下，“国垦第一场”——宁安农场建立。一批受命而来的老战士，在荒原上蹚出了“第一犁”，拉开了屯垦戍边、建设大粮仓的序幕，从此，这片“大荒”之地，成了共和国最火热、最滚烫的战场。 人力拉犁，网图 如今的宁安农场田野 　　北大荒的规模开发，则始于一九五三年七月朝鲜战争停战以后，从朝鲜战场撤离的志愿军官兵纷纷转业进驻兴凯湖畔，开启了开垦开发北大荒的热潮。如今的兴凯湖畔，建有北大荒开发建设纪念馆、纪念碑，详细记载了北大荒开发建设的辉煌历史。 兴凯湖畔 　　一九五五年一月，北大荒第一座国营军垦农场——八五0农场正式建立。铁道兵复转官兵开进三江平原，王震将军亲手划亮火柴，在荒原上点燃了第一把火。荒火燎原，这把火烧穿了三江平原的冻土，更烧出了北大荒一座又一座军垦农场，烧出了北大荒的新面貌。 如今的850农场稻田图景 　　一九五八年，十万脱下军装、勋章未摘的解放军复转官兵进军北大荒，更是大规模、史诗性的掀起了北大荒开垦建设的高潮，谱写了北大荒历史上最壮怀激烈的篇章。当年，王震将军站在密山火车站广场上，对着复转官兵们发出了“大家来开垦北大荒”、“永不放下枪，好汉建设北大荒！”的号召；诗人登在《人民日报》发表的《向地球开战》一诗中，写下了：“儿女离队要北上，响应号令远征北大荒”的呼应。再后来，毛主席给垦荒建设者回信：“问候北大荒的同志们”。至此，“北大荒”才被广为人知，正式叫响全国，而参与开发的建设者们也有了一个风靡全国的统一称号——“北大荒人”。 王震将军塑像 　　这些背包上还染着战场血迹的战士们，面对艰苦恶劣的生存环境，继承发扬我军的光荣传统和“南泥湾”精神，头顶蓝天，脚踏荒原，目光坚定，毫不畏惧。没有房屋，他们就挖“地窨子”、搭窝棚，地上铺干草当床；没有农具，就用炮弹皮打造；没有蔬菜，就盐水煮黄豆；翻地工具不足，就用人力拉犁，在冻土地上犁出一道道垄沟。“早起三点半，归来星满天。啃着冰冻馍，雪花汤就饭” ，就是那时的真实写照。 　　紧随复转军人之后的，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支边青年、院校毕业生和城市知识青年。他们又带来了文化，带来了科技知识，将自己最宝贵的青春岁月，融入了这片黑色的泥土。在北大荒博物馆，有一面长达25米的铜墙，上面镌刻着12429个名字——他们是在开发建设中长眠于此的拓荒者，而这，也仅仅是有记录的一部分。诗人艾青曾在此激情讴歌：“快磨亮我们的犁刀，犁开一个新的时代！” 。 　　从一九四七年至一九七六年的三十年中，先后有14万转复官兵、10万院校毕业生和干部、20万山东、河北、四川等地的支边青年、54万城市知识青年，加入到北大荒的垦荒大军中。近百万的垦荒开发建设者数十年如一日，战胜重重困难，艰苦创业，自强不息，在茫茫的沼泽荒原上，建起了一大批机械化的国营农场群。 　　至此，“北大荒”早已超脱了单纯的地理概念。它凝聚呈现的，是一段波澜壮阔、震惊世人的创业史，一份关乎国家命运的责任担当，一种顶天立地的北大荒精神，这便是“艰苦奋斗、勇于开拓、顾全大局、无私奉献”。北大荒人在创造丰硕的物质文明成果、将北大荒打造成北大仓的同时，更用他们的青春与生命、情怀与热血、忠诚与坚韧，为后人留下了名传千古的创业榜样。诗人李准对这段历史最凝练的概括是：“亿吨粮，千吨汗，百吨泪，十吨歌”。 　　改革开放以后，北大荒又从最初的拓荒开垦、农耕生产，实现了向现代化农业全产业链的华丽蜕变。今天的北大荒，将组织化、规模化、产业化、现代化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经过近八十年北大荒几代人的共同努力，北大荒农垦集团总公司已成为中国最大的农业航母，拥有9个分公司、113个大型农（牧）场，2000多个企业，4800多万亩耕地，近180万人。他们像一支纪律严明、装备精良的“农业军团”，分布在黑龙江省的嫩江流域、三江平原、黑龙江谷地和牡丹江流域，总面积达到了5.7万平方公里。 　　旗下的许多农场，更成为现代农业的典范。号称“中国第一农场”、“天下第一场”的友谊农场，是北大荒耕地面积最大的农场，有137.8万亩耕地，因1954年苏联援建大型机械而得名。其所在的友谊县，就是以友谊农场为主体建设起来的，一座城就是一所农场，一个农场就是一座城。这里有北大荒最大的农机博览园，人民币壹元红币上女农机手驾驶的那台拖拉机，就珍藏于此。 　　八五六农场已建成数字农业指挥中心，通过卫星遥感、无人机、物联网，构建了“天、空、地”一体化的智能管理系统，农业工人在手机上轻点几下，就能完成无人化的智能灌溉、施肥、施药。从“第一犁”到“无人机”，从“马架子”到智慧中心，几代北大荒人用七十多年的接力奋斗，在人类农垦史上，书写了辉煌篇章，创造了亘古未有的传奇。 　　北大荒农垦集团又是一个特殊的群体。改制前，他们还是政企合一的实体，承担很多社会化的职能。每一处农场驻地，都是一座颇具规模、设施完善的城镇，星罗棋布地伫立在辽阔的黑土地上。每一座城镇街道宽阔平坦、整洁干净；楼房林立，商业繁荣，人丁兴㕵；其行政管理、医院、学校、居民小区、公园绿地等社会化设施一应俱全，为社会的稳定发展发挥着重要作用。 　　北大荒的每一处农场，不仅是现代农业的典范，将农业的集约化、现代化、机械化完美诠释，更将农耕生产与文旅深度融合，把农田打造成了艺术化的景观，每一座农场、每一块田地，都是现代艺术的生动呈现。人们可以旅游观光，领略农业的自然之美和人文之美。 　　在田野上，可欣赏一幅幅稻田画与稻草艺术展，还能在稻田中乘坐小火车观光，在稻田迷宫里嬉戏；亦可领养属于自己的一亩田，亲身体验现代农耕文明，让人们在亲近自然、亲近土地的过程中，获得对粮食生产更深层次的认知。在这里，农田不仅是粮食生产的沃土，更是情感的纽带、文化的载体和美好生活的源泉。 　　秋天里的北大荒，是成熟的、稳重的、毫无保留的。它将一年中所有的能量都凝聚成沉甸甸的果实，以一种豪放而庄严的方式，完成了对土地、对阳光、对雨露，以及对耕耘者最高的礼赞与回报。这份美，厚重而坦荡。 　　收获的时节到了。各式大型收割机械轰隆隆的开上了一片片田野，场面壮观，热火朝天，振奋人心。一体化联合收割机将水稻、玉米、大豆收割后，即刻分离出颗粒与秸秆，粮食归仓，秸秆破碎后则还于田地，成为下一年的有机肥料。抚摸收获的粮食，农业工人们喜上眉梢。 　　北大荒田野上的一座座现代化大型粮仓，也开始忙碌运转，快速高效地将收获的粮食烘干加工，收藏归储，即将成为国人饭碗里的香甜。收获的粮食，变成了人们心中最大的安稳与踏实，更变成了共和国最重的“压舱石”。这“压舱石”，在这金秋里，让人感受得尤为真切、尤为自豪。此刻，粮仓壁上“中国粮食，中国饭碗”的大红字，更加的耀眼醒目，熠熠生辉。 　　收获后的田野虽显空旷，但土地经冬耕深翻后，平整的良田又呈现出另一种的美感——阡陌纵横，平坦如砥，静静的等待冬季的冰雪洗礼，等待来年春播的到来。下雪时，耕翻后的黑土地与白雪构成黑白分明的静美画面，让人心里也坦荡如斯。 网图 　　如今的北大荒，已然成了黑龙江垦区的代名词。经过几十年大规模开垦经营，北大荒才变成了如今的北大仓，变成了中国的大粮仓。粮食总产量连续13年稳定在400亿斤以上，实现“二十连丰”，累计为国家交售商品粮超过万亿斤。据说，中国每九碗饭里，就有一碗来自北大荒。此刻，我懂了什么叫“中国饭碗端在自己手里”，这不是口号，是每一粒粮食写在黑土地上的答案。 　　万千感慨，最终汇成一句从心底喷涌而出的、混合着粮香与敬意的呼喊：北大荒啊，我爱你！爱你黑土地的厚重，爱你稻浪的磅礴，爱你仓廪饱满丰盈的慷慨气度，爱你让国人饭碗里有粮的踏实与自豪，爱你把荒芜变成美好希望的力量。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把这里当成家，为什么外地游人也会被深深震撼与感动，因为你，从来没有辜负每一份对你的热爱。 　　这份爱，始于视觉的震撼，陷于历史的深沉，终于精神的共鸣。北大荒的发展历程，是一部在绝望中创造希望、在荒芜中建立丰饶的史诗，是土地与建设者们写给时代最动人的篇章。北大荒，也不再是我旅途中的一个地名或一处站点，它是我心中关于奉献、关于创造、关于家园、关于情怀、关于底气的永恒记忆。这一刻，关于“荒”的疑问，早已迎刃而解。 　　车开出三江平原，踏上返程之路时，回望那片无边的金色海洋，正随着暮色轻轻起伏。夕阳欲坠，绚烂的晚霞将天地渲染的无比壮丽多彩。虽然旅程将尽，但心中的激荡，却如这秋日的长空一般，浩瀚无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