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趣事(三)

佳雨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那冬天可是真叫冷。数九寒天，零下二十八九三十度是常态，凛冽的西北风像冰凉的英吉利刀片一样，很轻易的就能刮进人的骨头缝儿里，冻得你呀那叫一个透心的凉。

在户外待的时间长了，冻手脚，脸和耳朵那也是分分钟的事。如此极端天气，儿时的我是如何度过那漫长而又寒冷的冬天呢？

　　咱就从御寒的穿戴说起。 说起穿戴，那时候物资匮乏，国家实行的是计划经济，买什么都凭票购买，且票按人供应，买布要用布票，买棉花要用棉花票，棉花票因为我所在地方属于高寒地区，一人一斤花票。

那岁月可没有什么羽绒服，保暖内衣，皮靴这些东西。那冬天穿啥？当然是棉袄、棉裤了。条件好点的人家，棉袄棉裤分为薄的，厚的，随着温度下降更换厚度不同的棉衣。条件差些的就只有一套了，那没得选只能是穿厚的了。微寒天气穿着热的出汗，到极端天气正好。

　　小孩子不停长个儿，穿着穿着就袖子、衣襟、裤脚都短了，家里也不可能年年给做新的，条件也不允许。聪明的母亲们有高招:就把袖子或裤腿子接长些，再补长棉衣下摆，这样就能再将就一年。

可是她们忽略了一点:胳膊腿是够长了，身体的横向却没计算在内，所以小时候冬日里常见的情景就是:一群男娃子聚在一起疯玩时，不是这个棉袄袖子挣开了线，就是那个把棉裤撑开了裆，只得在伙伴们的哄笑声中急呼呼捂着屁股往家跑，找妈赶紧给缝上，当然了，捎带着的一顿骂是跑不了的。

　　那时大多数农村孩子根本不知道内衣为何物，棉袄里面只穿一个背心或者秋衣，二者皆顾的很少。棉裤里面只有一个必须的不可或缺的裤头而已，没有秋裤 ，罐风。裤头可能还是哥哥穿小了的，屁股上或许还有商标，出现面粉厂的字样也不用大惊小怪，因为有的是用面袋子改的。每天睡前我们都会把棉衣服塞进热炕头铺的被窝里热乎着，早晨起来穿上还暖烘烘的。一旦要是把棉衣服忘在了被窝外面，起床穿衣时就得鼓起勇气了，指定是一穿一个哆嗦。棉裤外套是黑蓝绿颜色的单裤子。

　　至于棉袄外面的衣服，女孩儿们的待遇好一些，父母会给做颜色好看又合身的衣裤。淘小子们整天上墙爬树，铁打的衣服也不抗造，能将就就将就吧，那穿的就长短肥瘦，异彩纷呈，五花八门了。

当然，男娃们也没人拿这外在形象当回事，毕竟那时候心思还都在玩上。二只袖子的袖口黑油油的，擦汗是它，眼泪是它，摸桌子也是它。

　　手部的保暖也是不可或缺的，我们那时冬天都戴棉手套，有分二指的，大指单独一个位置，其他四指在一起；五指的，五指头预留好位置，戴手套时各就各位。还有三指的，形式不同，但两只之间用带子连起来挂在脖子上，戴起来方便还不容易丢。特别暖和，你就是在外面跑一下午，手也保证是热乎乎的。

至于脚上，一般都穿家里自制的棉鞋，黑灯芯绒的鞋面，里面絮上棉花，鞋底都是母亲一针一线纳的，特别厚实，这种棉鞋既暖和又结实，就是光着脚穿都不会冷。条件好些的人家会给孩子买大头鞋穿，那时候流行的顺口溜叫做，翻毛皮鞋二块五，你妈妈叫你个小地主。

说到头上的保暖装备，女生要复杂的多，有头巾，毛线帽子和围脖之类。男生基本都是火车头棉帽子，棉帽子一般都是棉制的帽顶，两只帽耳朵耷拉下来，用带子一系，任凭风吹雪打，耳朵和脸颊都安然无恙。 每天上学放学的路上，还有课间休息的操场上，我们这群被包成了“棉花球”的孩子们在北国的冰天雪地里尽情撒欢，玩得浑身冒热气，棉袄里面都是热烘烘，湿漉漉的，鞋面被雪打湿了，鞋底下也结出了巨大的冰疙瘩。回到家里，赶紧脱下棉衣，放在炕头烘干，晚上烧炉子时，再把湿鞋子烤干，第二天，又是如此，周而复始，直到冬天过去。

　　山西表里山河 四季分明。按理说一年有四季，那个时期的我，只过三季，春秋算一季，春暖花开换绒衣绒裤，外套不变。夏天，背心短裤；寒冷的冬天算一季。

一到冬天就冷的发愁，但冬天留给我的是春夏秋都没有的欢乐。 其实现在想想，那时候的穿着不仅笨重，毫无美感，远不如现在的羽绒服、保暖内衣轻便好看，简直是没有可比性，经济不予许。

但是，那蠢笨而又丑陋的过冬装备由里及外所散发的凝聚着母亲温度和智慧的温暖，是任何高科技面料和名师剪裁都无法替代的。

那一身行头，包裹着的不仅是我们的身体，更是热气腾腾、充满欢声笑语 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