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难忘知青饺子馆<br>放下祥滨大哥的电话,我这心里就越发不是个滋味儿。“咱这饺子馆明儿个就真的关张了!”电话那头祥滨的话语虽是声音不大,可字字戳在我的心上。</h3> <h3>提起咱知青饺子馆,北京地区的北大荒知青们几乎都有耳闻或光顾过,而我们胜利知青几乎都是这里的常客。二十多年来我们在这里小聚、畅饮,知青们的大事小情,各连队的聚会,外地战友进京的欢宴、迎来送往。有知青把自己的生日选在这里过,也常有志趣相投战友相约在这里小酌。尤其是春节前后那一个月的日子里,饺子馆是天天顿顿的爆棚,不是这个连队团拜就是那个学校校友迎春聚餐,真真的好不热闹。不论是附近的知青还是市里、远郊、外埠的战友们都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连队、自己的知青点、自己的家。早在2024年夏末这地片儿拆迁的消息刚出台,小区里几十家住户就都自觉地响应国家规划,齐刷刷搬到自己寻找见的安置房去了。只是当地政府、拆迁办考虑到祥滨的困难才允许他继续营业,这不,又为我们知青赢得了一年的宝贵时间。<br>要说祥滨两口子这辈子不容易,八十年代末双双下岗,还未成年的儿子疾病缠身还要换肾,他们承受着接二连三的打击掏空了家底。两口子凭着北大荒人吃苦耐劳、不惧困难、勇于拼搏的精神,凭着自身的人缘在厂区宿舍的路边上摆摊儿,开了间专做水饺的夫妻店。有谁听说过,这么个小饭馆愣是在大都市里21年间没有营业执照!当地居委会、办事处还常来慰问、了解家中困难情况,出钱出力帮助扩建营业面积和规模。邻近派出所的民警把这儿当做了自己单位的内部食堂。特别是附近几个小厂的职工、农民工,中午都要到这里享受既便宜又实惠的饺子。两口子不投机不取巧、干净卫生、鲜菜鲜肉货真价实,以北京地区餐饮界最低的价格、薄利多销的形式招来了众多年复一年的回头客人。赢得了经济实惠、服务周到、拾金不昧等一连串许许多多好的名声,同时也解决了自家的经济压力。</h3> <h3>25连姚桂芬战友所做的诗歌——《难忘的知青饺子馆》,表达了战友们的心情:<br><br>听说饺子馆要拆迁,<br>心中泛起五味杂陈<br>那间热闹非凡的小屋<br>蕴藏着多少甜和苦,<br>包含着多少笑和哭。<br>就是这间小屋,<br>战友们曾经坐在里面暖呼呼,<br>畅谈人生走过的路<br>就是这间小屋<br>曾经五湖四海的战友,<br>无论谁来北京都要到此光顾。<br>相拥着兄弟姐妹老战友。<br>谈谈心,叙叙旧。<br>这儿就是我们的知青点,<br>凡事都要来此相聚<br>进门就是家里头<br>来我们喝一口<br>回忆从前,<br>展望以后。<br>有时哈哈大笑,<br>有时老泪横流。<br>这间屋里,<br>有战友们一次次聚会的痕迹,<br>有亲人们一年年“团拜”的迷留。<br>有祥滨、凤蕊的心血,<br>烧酒般的情谊,<br>都在小屋里头。<br>如今,因国家规划需要拆迁,<br>尽有一千个一万个不舍<br>作为老知青也要无条件的拥护。<br>但愿留存照片、视频和诗句<br>把原始的景像保留,<br>让远道而来的战友,<br>还能重温我们曾经的幸福时光,<br>回顾兄弟间真挚的亲情、友爱。<br>再见啦!知青饺子馆!<br>再见啦!幸福的小屋!!</h3> <h3>记得二十年前,我走进这仅有十来平方米的夫妻二人小店,屋内只有三张很小的吃饭桌子、简易的凳子,能挤进七八位食客就不易了。屋内还有水池、灶台,包饺子的面板、菜墩是摞在冰柜上的,人多时屋里似乎都没了下脚的地方。店里有韭菜鸡蛋、猪肉大葱、猪肉芹菜、猪肉茴香、猪肉白菜、猪肉西葫芦等各种口味的饺子,还有油炸花生米、猪皮冻、拌豆腐丝以及凉拌时蔬、白酒、啤酒、大窑和雪碧。这菜谱真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实惠得不能再实惠,小店因此聚得八方来客,自始至终保持着长远的红火。<br></h3> <h3>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许多人包括我们知青都是慕名而来。和义小区办事处还为饺子馆装修、扩容了面积。著名书法家莫公吃了祥滨的饺子为小馆提名《知青饺子馆》。中国知青网的兄弟姐妹们带来了为此制作的铜匾。<br></h3> <h3>前世界兵乓球女子单打冠军曾在这里用餐,品尝了我们小馆里的饺子。</h3> <h3>那一年,我们二十多位同学加荒友组织的重走长征路活动的终点就设在知青饺子馆。大伙儿一起包饺子,人多不乱、分不出谁是顾客、老板,谁是炊事员,祥滨还以当年连领导的口吻为我们徒步去天安门做出了评判。凤蕊嫂子拿出他们珍藏了多年的北大荒酒,真是满屋欢笑,大伙儿一个劲儿的干杯,相聚延续了五个小时,各个吃得酒足饭饱。</h3> <h3>这样的场面每年不下五六十场,这里热烈、火爆、有掏心窝子的肺腑之言,争辩着难忘的过往,预测着未来的发展。桌面上除了饺子还有各家制作的拿手小菜,叫你垂涎欲滴。荒友们去了又来,还盼望着下次重见、期待着某某的精彩表演。二十多年来知青饺子馆见证了我们后知青时代一次次欢乐的场面。<br>22年的初冬,凤蕊嫂子走了,走得是那么突然。她清晨为夫君和儿子做好最后一顿早饭,在微信上向所有和她有着联系的荒友问过了早安,之后便悄然离世。真是晴天霹雳啊!许多荒友接受不了这残酷的现实哭红了眼,永远铭记凤蕊嫂子对我们每个人的好,祈盼她下辈子过得舒展、清闲。后来的日子,饺子馆就是祥滨哥的精神支柱,他照旧早起晚归忙活着他的门店。骑着那辆破三轮采购食材或是奔向煤气站。回到店里挽起袖子打扫环境卫生、系上围裙择菜洗碗。他用睁眼全天候忙活、人间苦辣酸甜的琐事来冲淡对爱人的思念。<br></h3> <h3>我曾对祥滨哥说:好吃不过饺子,好人不过嫂子。“是啊,从我背着背包去25连报到,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凤蕊。不久我就认准了她做我的媳妇。娶了凤蕊,她没跟我过上几天好日子,这心里总是有着一种亏欠感。”每当提起嫂子时,祥滨哥的泪水总是围着眼圈打转转。<br>凤蕊嫂走后,祥滨哥远在哈尔滨的姐姐和弟弟轮着班来京帮着打理门店,还请了雇工,饺子的味道和知青饺子馆亲民服务的名声依然没变。</h3> <h3>和祥滨哥通话的第二天,我好像和李印起大哥商量好似的一起来到饺子馆,抱着安慰一下祥滨和我们知青的福地——饺子馆做最后的道别。没有想到,这里中午吃饭的顾客仍是不少,经拆迁办允许可以再拖上两天,好把蔬菜和剩下的肉馅处理干净。寒暄过后我准备拍上几张照片留个纪念就回去了,祥滨哥则一再挽留——再吃顿饺子吧。<br></h3> <h3>我们哥儿仨走进小屋里坐在二十年前光顾这里的老位置,很快一盘炸花生米、一盘炒鸡子儿、一口小酒,热气腾腾的饺子就上了桌。我们谈论着、憧憬着此地拆迁后的愿景,话题并不沉闷,祥滨哥很是心平气和:“我眼看就77岁的人啦,身体大不如前,经常去医院,也该享享清闲了。最让我不舍的是那些曾经鼓励我、帮助我、接济我和凤蕊的荒友们,还想在这里和他们再坐一坐。没了这饺子馆咱们再要聚会就没那么方便,好在安置房也离这儿不远,咱们还能经常见面。”祥滨哥喃喃地念叨着。</h3> <h3>“给我煮盘茴香馅饺子吧”,屋里又进来客人。“我们就要停业了,茴香饺子已经没有了。”“您看我们就剩这盘白菜猪肉馅的了。“我是来得晚不如来得巧,赶紧给煮上吧,好歹这最后一盘饺子我赶上了,哈哈——”</h3> <h3>这是最后一位顾客(丰台区职业技术学校的朱老师),吃上咱知青饺子馆最后一盘饺子的实况</h3> <h3>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的知青饺子馆完成了它的使命。相信这不是我们后知青时代尾声中的尾声,因为我们终生难割、难舍、难忘的友谊没有穷尽,因为我们是共和国的长子——北大荒知青。</h3> <h3>(本文由邢国栋撰文并提供图片,卜光华编辑)</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