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我是你的蓝天 你是我的故乡》</b></p><p class="ql-block"><b> </b></p><p class="ql-block">文/黄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车沿罗源北门方向驶去，途经起步、洪洋、秋岭，车过岭头洋，雨丝被风揉成了一缕缕的棉线，斜斜地织在车窗上。远山隐在乳白的雾霭里，像一幅晕染过度的水墨画，浓淡之间，忽然就漫出了故乡的轮廓。我望着窗外渐渐清晰的田垄与炊烟，忽然想起多年前，父亲站在晒谷场上对我说的话：“蓝天是大地的衣裳，故乡是人心的根。”那时我尚不懂，只觉得秋日的天空蓝得格外通透，像一块被水洗过的蓝宝石，而故乡，不过是青石板路旁几间黛瓦白墙的老屋，是灶膛里永远烧不尽的柴火，是母亲唤我回家吃饭的悠长嗓音。</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后来，我背着行囊走出了那片青山坳。都市的霓虹很亮，亮得能把夜晚照成白昼，却照不亮我眼底的迷茫。我挤在早晚高峰的地铁里，看一张张疲惫麻木的脸；我坐在格子间里，对着电脑屏幕敲下一行行冰冷的文字；我在觥筹交错的酒桌上，说着言不由衷的客套话。有无数个深夜，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回到出租屋，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模糊的星空，忽然就会想起故乡的蓝天。那是一种怎样的蓝啊，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像初生婴儿的眼眸，像被岁月沉淀过的纯粹。风里带着稻香与湿润的泥土气息，蝉鸣一声高过一声，阳光透过龙眼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时的我，总爱躺在晒谷场的草垛上，看白云慢悠悠地飘过，一会儿变成吃草的羊，一会儿变成奔跑的马，而父亲就坐在旁边，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袅袅，模糊了他的眉眼。</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曾以为，故乡是被我远远抛在身后的，是再也回不去的旧时光。直到那年夏天，父亲病重，我匆匆赶回了家。车刚进村口，我就看到了那片熟悉的蓝天，还是那样的蓝，蓝得让人心头发酸。村口的转水桥边上的那棵老榆树依旧枝繁叶茂，桥亭里坐着几个乘凉的老人，看见我，都笑着打招呼：“回来了啊，娃子。”我点点头，眼眶忽然就湿了。走进老巷子，回到家姐姐几个正坐在廊上拉家常，看见我，大家笑了。小姐姐她站起身走过来，拉着我的手，一遍遍摩挲着：“瘦了，瘦了好多。”进屋父亲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却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个夏天，我守在父亲的病床前，陪他说话，给他喂饭，像小时候他照顾我那样。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父亲花白的头发上，暖洋洋的。父亲说，他这辈子，最爱的就是这片土地，最舍不得的就是我们。他说，人就像天上的云，飘得再远，终究是要落回大地的。他说，蓝天是大地的牵挂，故乡是游子的根。我坐在床边，听着父亲的话，望着窗外的蓝天，忽然就懂了。原来，故乡从来就没有被我抛在身后，它一直藏在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是我疲惫时可以停靠的港湾，是我迷茫时可以寻找的方向。</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父亲走了，在一个初夏的日子。那天的天空蓝得格外澄澈，白云悠悠，像他生前最喜欢的模样。送葬的队伍缓缓走过村道，乡亲们都来了，他们脸上带着悲伤，却也带着一种笃定的平静。我知道，在他们心里，父亲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守护着这片他热爱的土地。他化作了一缕风，融入了故乡的蓝天；他化作了一粒土，滋养了故乡的土地与庄稼。</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从那以后，我常常会回故乡。每次回来，我都会去晒谷场走走。草垛早已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金灿灿的稻田。我躺在田埂上，望着头顶的蓝天，仿佛又听见了父亲的声音，看见了他坐在草垛旁抽烟的模样。风拂过稻田，掀起一阵阵金色的稻浪，沙沙作响，像是大地在低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渐渐明白，故乡不是一个地理的概念，而是一种情感的寄托。它是我们生命的起点，也是我们灵魂的归宿。而蓝天，则是故乡最温柔的底色，它见证了我们的出生与成长，见证了我们的欢笑与泪水，见证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来来去去。它像一双温柔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我们，无论我们走得多远，都能感受到它的目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都市的日子依旧忙碌，只是我不再迷茫。每当我感到疲惫时，我就会想起故乡的蓝天，想起父亲的话。我知道，无论我飞得多高，走得多远，故乡永远在那里，等着我回去。而我，也会像蓝天守护大地那样，守护着心底的故乡，守护着那份纯粹与温暖。</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年秋天，我带着女儿回到了故乡。女儿第一次见到那样蓝的天，那样白的云，兴奋得手舞足蹈。她追着蝴蝶跑过田垄，踩在松软的泥土上，发出咯咯的笑声。我站在一旁，看着她小小的身影，看着远处的青山与蓝天，忽然就觉得，生命是一场轮回。我们从故乡出发，最终又会回到故乡，把根深深扎进这片土地，然后看着下一代，继续出发。</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女儿仰起头，问我：“爸爸，为什么这里的天这么蓝呀？”我蹲下身，抚摸着她的头，望着远处的山峦，轻声说：“因为这里是故乡啊。”</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是啊，因为这里是故乡。</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是你的蓝天，你是我的故乡。</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蓝天眷恋大地，是因为大地承载了它的温柔；游子眷恋故乡，是因为故乡安放了他的灵魂。</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无论我们身在何方，只要想起那片蓝天，想起那个故乡，我们的心中，就会永远充满温暖与力量。</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故乡的风，依旧在吹；故乡的天，依旧那样蓝。</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而我，会带着这份眷恋，一直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因为我知道，蓝天永远在，故乡永远在，根，永远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注：图片来自于网络；油画、书法、国画篆刻作品/黄鑫</p> <p class="ql-block">本文作者黄鑫近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