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树—长在泥土上的故乡

剑夫子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配角亦精彩,千剥气冲天</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 ——长在泥土上的故乡之棕树篇</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 作者 剑夫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b></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小序】人的想法如同天空的云,有时真的难以捉摸:小时候,羡慕天空的飞鸟,展翅飞向远方,看看山那边的世界;到现在,竟然想变成一棵树,立在故乡的泥土上……</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退休后常住长沙,宅居地叫凤凰城。城里不止是长了很多楼,也长了许许多多树,也零星地点缀了一些棕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早晚散步,我几乎天天都和它打照面,然后擦肩而过。在不经意之间,故乡棕树那熟悉的身影,就浮现在眼前,甚至让我浮想联翩。</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一)故乡棕树,童年的伙伴</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童年的记忆中,故乡的棕树是很孤独的。它常常一棵,两棵,突兀地站在田头地脚,溪沟边上,它的地盘只比脸盆大一点,往往是不宜栽种、被人忽略的小地方,也无人经管,自生自灭。</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即使在孩子们的眼睛里,棕树也很不起眼。论材质,它不如杉树;论速生,它不如泡桐;论综合功能,它比不上枞(松)树;论容易成活或者美观,自然比不上杨柳;要是让孩子们投票,比桃李枣杏差远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生产和生活中,它始终只是一个边缘化的角色,什么男一号/女一号似乎与它无缘,只能跑一跑龙套,演一演配角,但这配角,却又是必不可少的。</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老屋后头,紧靠竹园,就有好几棵棕树,那是我和妈妈一起栽的;我家前面,猫儿咀东边的偏墈上,也零零星星地点缀着几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它们都是我童年的朋友,记录着儿时的生活,见证着我的成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棕树算是树中的高个儿,身材苗条,模样独特,风姿别致,往往就吸引着我们的眼球。它只晓得一味地向上长,绝无旁枝逸出,树干也不算粗,多半两尺左右,圆柱形,上下几乎一般粗,呈铁灰色。树干上一圈一圈的,那是剥棕片时留下的痕迹,仿佛外在的年轮,记录着它经历的风雨沧桑。</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棕树叶哩,全集中在树顶,就像巨人的手,叶柄很长,仿佛胳膊;叶片很长很尖,如同巨人的大巴掌,一共有多少巴掌,每只巴掌有多少手指?说实话,我没有数过,反正也难得数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胆子大的先爬上树去,摘下一匹棕叶。大家一拥而上,把棕叶一片一片撕开,叶子很柔软富有韧性。我们把两片叶子接起来,连成环状,扭成一个“8字”,再套在脚上,用来爬树。连我这个胆子小的都敢爬,有一点邮电工人爬电杆树的味道。</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时候,把叶片撕成细丝,做成拂尘一样的鞭子,抽打陀螺,陀螺转圈,我们也跟着转,一股劲儿地在禾场上疯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还记得,曾经把棕叶织成微型芭笆篓;最有趣的是,还是编成小蛇的模样,用手操作,蛇口一张一合,还可以“吐信”(吐舌),有时还把小伢儿吓得哇哇哭。</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每到春天,树顶的叶腋之间,会冒出一片片黄白色的东西,巴掌大小,像超市里的花菜,或者是成堆的鱼籽,后来才晓得那是棕树的花。有些野孩子摘下来当零食吃,也不晓得味道如何;据说在困厄的年代,有人把它取下来炒食,用来充饥果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还有那一串串的棕树籽(果)。一颗颗串连起来,卵圆的形状,又像算盘上的珠子,呈绿色或浅蓝色,外面好像挂了一层银霜。调皮的孩子把它取下来,当做玩具枪的子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难以忘记,那不起眼的棕树,曾给我们的童年,带来了无穷乐趣!</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二)配角当作主角演</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直到后来一天天长大,大人言传身教,加上耳濡目染,才晓得棕树全身都是宝,在树族圈子里,算得上是全能型的选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还是接着说棕叶吧,即使在成人的世界里,棕叶也是生活中的必需品。棕叶可以做扫帚,还可以做扇子。平时,无论要捆点什么东西,就临时去棕树上扯点叶子,为了让棕叶更加柔韧,还要先拿到火苗上“piao”一下。</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就是过节,它也是人们的好帮手。端午节包粽子,那撕开的棕丝跟粽叶搭配,包出来的粽子,才是绿色环保,可称“绝代双骄”。到了腊月间,杀年猪,炕腊肉,每块肉都要用棕叶“mao子”穿起来,才能挂在炕上——比现在的塑料带,更加绿色环保。最后,就连干棕叶都有用,可作燃料“发火”(引火物)。</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最重要的还是棕皮。那年月,塑料布和雨衣,还没有找到山旮旯里的路,未能“飞入寻常百姓家”,于是蓑衣就成了农家的必备,家里有几个劳力,就要几件蓑衣,因为农村劳动,刮风下雨也要“出工”,比如插秧、栽红薯等——而蓑衣哩,就是用纯棕皮制作的。“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出自唐代诗人张志和的作品词中写到“绿蓑衣”,颜色为“绿”?我还不太明白。</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现在说说棕皮,有的地方叫它棕毛,其用途很多:不必说搓棕索、扎棕刷、制作棕扫帚,也不必说放牛牵羊,要用棕索;更不用说腰柴、捆东西,它牢固结实,轻松碾压塑料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单说说田里地里,驶牛打耙,犁耙蒲滚枷板齿枷,都离不开棕索;农村运输,箩筐篾篓挑东西,更是少不得。虽然都非主角,只是出演配角,但是必不可少,评个最佳配角——应该实至名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哪怕是年老体衰,乃至寿终正寝,还献出自己的遗体(躯干),两三根并排,横在小溪小涧上。“站着是一棵奉献树,躺下是一座平安桥”——这就是棕树风格的写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故乡的棕树,全身是宝,终身奉献。它用个性化的方式,将包在身上的一层层“衣服”,还有遮风挡雨的叶子,年年月月,月月年年,无私地奉献给人们。</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随着社会的发展,物质的丰富,机器取代犁耙,车子代替箩筐;雨衣早已替代了蓑衣,绷子床让位席梦思,塑料绳替代了棕索,也有人还用棕皮做床垫的……但棕树的用途,已经发生了巨变。日常生活中,棕树离我们越来越远,不再像以往那样,像“变形金刚”一样,天天在我们周围晃荡……</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而今,故乡的棕树,像是完成了历史使命一样,光荣地退休了。它们隐居深山,自由生长,似乎无人问津。而我也来到了长沙,与它们远隔千山万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看着凤凰城里的棕树,虽然模样差不多,但我晓得,它并非来自故乡。奇怪的是,看着眼前的,我的心却飞回故乡。人树之间,难道也能“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而在我的印象中,唐诗宋词竟然没有发现棕树的身影,于是借助“百度”搜索一番,终于找到了唐人的一首《咏棕》诗:“叶似新蒲绿,身如乱锦缠。任君千度剥,意气自冲天”,用来为本文煞尾,也算是奉献给故乡棕树的由衷敬意。</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世界大舞台,每个人都是演员,但主角有限,树族亦如此。在棕树的思维里,也许没有什么“主角配角”之类的概念,它就是尽到自己的本分,把配角当做主角演,并且做到了极致——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境界,带给人们很多思考……</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