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假如生活没有我们渴望的美，那么我们就用文字去鞭打社会的丑陋，人性的扭曲！</p> <p class="ql-block"> 镶金的那两颗大门牙吃力地咬住铁青色的下唇，他艰难地挪动着右腿，然后才慢慢地、慢慢地抬高左脚尖，那双被鞋油洗得发亮的高档皮鞋的船头般的鞋尖因他一长一短的两条腿，走路很不方便，因此，蒙上了一层很不起眼的尘灰。</p><p class="ql-block"> 终于，五步水泥梯他艰难地跋涉完毕。那弓形的腰杆才缓缓打直些，不过，依旧还是弓形，张开缺血的嘴唇，他像一条缺水的鱼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蓦然，低头触及到鞋尖那些灰尘，他又连忙弯下腰，两片嘴唇几乎粘贴在鞋尖之上，他不停用嘴吹着气，试图将这些烦人的尘灰赶跑，当然，这是瞎子点灯白费蜡的事儿，他有些无奈，扭头看看身后，又仰头看看前方，幸好身前身后都无人，他枯瘦如柴的几根手指瑟瑟发抖地伸向内衣袋，摩挲了好半天，才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脏兮兮的手帕，他开始一丝不苟地打扫皮鞋上的那些尘灰，皮鞋渐渐恢复出门前的油光可鉴，他额头一圈一圈的皱纹渐渐像水面的涟漪扩散开来。</p><p class="ql-block"> 打扫完毕皮鞋，他又渐渐打直腰杆，低头看看手心攒住的手帕：“唉！脏了。”他轻轻哼了一句，接着将手帕打开，用两个手指捏住手帕的一角，只听‘啪’的一声，手帕风筝般在晨风里展开翅膀，顷刻之间，原本清新的空气开始变味，一圈圈浑浊的空气的涟漪随着晨风的拂动扩散开来......</p><p class="ql-block"> 他有些吃力地挪动蜗牛般的躯体挤进店门，仰头看看刚起床的老板娘，他大大咧咧地坐在店里的沙发上，将高高翘起的二郎腿形成一个钩形，那一尘不染的高档皮鞋充分展示出来。</p><p class="ql-block"> “叫两个漂亮的妞来，看看。”他仰起脖子，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两颗金色的大门牙在他叫嚷声中时隐时现。</p><p class="ql-block"> “她们还在睡，等会吧。”老板娘扬手揉揉眼皮，声音柔柔的，心里却骂道，老杂种，叫两个，一个你也消化不了，要不是看你狗日的钱包胀鼓鼓的，老娘门都不让你进。</p><p class="ql-block"> “那我等等。”他说。片刻又忙补充：“要不我上去找。”话刚出口，他已经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有些急不可待的样子，原本粗短的脖子顷刻间拉得像鹅颈般长，一双眯成线的眼睛露出毛茸茸的绿光，那绿光利剑般直直射进店内的后屋，那是店里这些妞们睡觉的地方，他曾在这里度过无数销魂的时刻。想着美玉那洁白如玉的大腿，想着小娟白生生的奶子，他体内的所有血管都在扩张。</p><p class="ql-block"> “大哥，美玉她回家了。”老板娘扭着水蛇般诱人的腰肢，那两片薄薄的红唇轻轻启动着，像阳春三月迎风绽放的桃花，那薄如蝉翼的粉红睡衣使她高耸的乳峰一颠一颠的，使人有些意乱情迷。</p><p class="ql-block"> 他扭头看着身边的老板娘，两道目光像锐利无比的匕首，直直击中她那一颠一颠乳房。“那——，那——，小娟呢？”他扶着墙壁颤颤巍巍的站起，语无伦次起来，弯弓似的脊梁更加弯曲。</p><p class="ql-block"> “小娟在楼上。”</p><p class="ql-block"> “那我进去喽。”他扭头冲着老板娘一抛媚眼，坏笑着说。</p><p class="ql-block"> 狗日的，老牛还偏偏要吃嫩草，想想小娟刚满二十的青春年华，老板娘隐隐有些心痛。小娟刚来时还是个不满十五的小孩，硬是让这老色鬼以一千元买了她的初夜。唉！老板娘轻轻叹口气，开这种做皮肉生意的店，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这拐脚老头她可不敢轻易得罪，他那长短不一的腿可是一枚金灿灿的勋章，那是他在自卫还击战中奋身炸毁敌人的碉堡时落下的残疾，也是他后来步入政绩生涯的有力台阶。</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与小娟一番云雨缠绵之后，已是中午十一点了。</p><p class="ql-block"> 完事后的他筋疲力竭，每次来这里之前，他都事先服下一颗壮阳的药物，不然他——，唉，要是金钱可以买回流失的青春，那该有多好啊！</p><p class="ql-block"> “够味。”他毛茸茸的目光慢慢扫描着、咀嚼着小娟一览无余的酮体，气喘吁吁地张着两片缺水的嘴唇，一起一伏的喉管像激流里的波涛，他有些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p><p class="ql-block"> 他佝偻着身子，艰难地挪动着右腿，然后才慢慢地、慢慢地抬高左脚尖，一步，两步......终于，五步水泥梯他艰难地跋涉完毕。那弓形的腰杆才缓缓打直些。</p><p class="ql-block"> “刘叔，早。”一个声音响起，他缓缓抬起头，小程站在水泥梯下，正欲跨步而上。</p><p class="ql-block"> 小程是他老哥们的小子，这小子三十年前自己建下战功归来时，还是个流着鼻涕的孩子，如今已是名声显赫的国家政绩干部。小程也是当兵退伍的军人，退役后的工作还是自己亲自安排的，当然，他的老子也没亏待自己，硬是死命塞给自己一个大大的红包。</p><p class="ql-block"> “小程啊？”他有些尴尬起来。本想早早的来，不会遇见熟人，不想这小子也有中午‘摘花’的偏好。</p><p class="ql-block"> 他们在这“销魂乡”门前碰面，有些事彼此都心照不宣！“刘叔，您腿脚不方便，慢慢下。”小程嘴上显得很关心，心里却暗暗好笑，老色鬼，路都挪不动了，你怎么干那事儿？真是钱多了没得放处了！</p><p class="ql-block"> “叔老了，老了......”他轻轻摇摇头，拽着小程的手，婆婆妈妈地唠叨：“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年轻人好啊！”说到这里，他瞳仁一亮，小娟那圆润的身子仿佛还在自己的怀里蠕动。</p><p class="ql-block"> “叔，我送你回家。”小程假惺惺说。。</p><p class="ql-block"> “不用，不用，叔在街上逛逛。”举起骨瘦如柴的手，他冲着小程轻轻一挥说。 “那叔，您慢慢走。”小程话刚说完，已一个箭步跨进‘销魂乡’大门。</p><p class="ql-block"> 太阳渐渐炽热起来，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当然，他那双油光可鉴的皮鞋在他一拐一颠的行走中，又渐渐布满尘灰，他无心再去管理它们，因为他在想，小程进“销魂乡”，是睡谁呢？美玉不在，不会是老板娘吧？或者小娟？最好不是小娟，那样会乱了辈分的。想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扭头看看‘销魂乡’的牌子，转身往回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该怎么对这小子说呢？小娟是自己的女人。想到这里，他原本就堆满皱纹的额头渐渐形成一个大大的‘川’字。</p><p class="ql-block"> 蓦然，一个穿大红超短迷你裙的少女从他身边如蝴蝶儿般掠过，那洁白如玉的大腿像扬起头颅的蛇缓缓伸进他永不安分的灵魂......那眉梢皱紧的‘川’字开始松弛。都什么年代了，还管它什么辈分？他冲着自己摇摇头，自顾自的嘟嘟嚷嚷着，感觉自己的上唇有湿湿的感觉，——这该死的鼻涕！他瑟瑟发抖的手指伸进内衣袋，那张皱巴巴的脏兮兮的手帕被贴在唇边......‘啪’的一声，一个金灿灿的圆形的东西掉在冷冰冰的街道上，他毫无觉察地将手帕塞回衣袋。</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justify;"> 在原地逗留片刻，他咧着嘴，两颗金牙在太阳的反射下格外耀眼，眯眼看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他枯瘦如柴的手反背着，蜗牛般向着街心缓缓移动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