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水湿地拍鸟记

孙建平

　　萍水湖湿地公园位于江西萍乡市中心城区北端，规划面积13.5平方公里，其中景观工程占地面积约3500亩，水体面积达1175亩。公园主要有湿地，周城怀古、九歌社台、谭堤卧波、石濑飞龙、田中烟树等32处景点。是萍乡最大的城市生态公园，公园所在地曾是商周古城遗址，承载着萍乡数千年的历史记忆。

作者 孙建平

　　初冬的风带着清冽的凉意，拂过萍水湿地公园的芦苇荡时，捎来了不寻常的讯息——十一只凤头鸊鹈，这披着绒羽的精灵，忽然栖落在澄澈的湖面上。

　　先一日我只是闲步探访，远远望见它们在水中舒展羽翼。成年凤头鸊鹈的背羽是深邃的青灰，像浸过墨色的绸缎，在天光下泛着暗哑的光泽；腹部则是纯净的雪白，与湖面的倒影相映成趣。最别致的是头顶那簇凤冠状的羽冠，棕褐色的羽丝蓬松柔软，风一吹便微微颤动，宛若戴着精致头饰的舞者。它们时而结伴游弋，长而尖的喙划破层层涟漪；时而猛地扎入水中，圆滚滚的身体像枚炮弹般消失，只留一圈圈扩散的水纹，半晌后才在数十米外冒出头，嘴里或许还衔着一尾银亮的小鱼。那份自在与灵动，让我心头一动，便暗下决心，要将这份初冬的邂逅定格在镜头里。

　　次日清晨，裹着厚重的羽绒服出门时，指尖还沾着6度的寒气。踩着霜气未散的石板路走进公园，湖面氤氲着薄纱般的晨雾，凤头鸊鹈已在雾中悠游。东方的天际一缕丁达尔光穿透云层，斜斜洒在湖面上，为雾气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我赶紧支起三脚架，调好相机参数，镜头里的精灵们披着雾霭，羽冠上沾着细碎的水珠，在光线下闪着晶莹的光。可这些小家伙太过活泼，刚对准镜头，便扑棱着翅膀游向湖心，宽大的蹼划开水面，留下两道长长的水痕。我只好收起器材，沿着湖岸追赶，三公里的环湖路，靠双脚奔波终究赶不上它们游弋的速度，索性骑上自行车，车轮碾过落叶的沙沙声，与湖水的潺潺声交织在一起。

　　于是，我与凤头鸊鹈之间，便展开了一场温柔而奇妙的追逐。我想方设法靠近它们一步，它们却又会不知不觉地离我远一点，始终保持着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就像两颗互相吸引却又谨慎的星，彼此牵引，却又不轻易交汇。它们在水中变换着队形，低空掠过水面，翅膀扫过之处激起细碎的水花。我骑着车在岸上迂回，目光紧紧追随着镜头里的身影，时而急停抓拍，时而缓缓移动寻找角度。车轮碾过松软的草地，泥土与枯草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这样，我与凤头鸊鹈玩起了一场温柔的追逐游戏。

　　正午时分，气温悄然升至20度，我褪去羽绒服换上秋装，阳光暖得让人恍惚，风里也多了几分柔和，而那些凤头鸊鹈依旧在水中嬉戏，时而将脑袋扎进水里，时而扑扇着翅膀打闹，仿佛不知疲倦。

　　连续三日，朝暮往复。清晨的丁达尔光里，它们的身影带着朦胧的诗意；正午的强光下，羽冠的纹理、羽毛的层次都清晰可辨；傍晚的夕阳中，金红的波光映在它们身上，整只鸟都染上了温暖的橘色，连涟漪都变成了金红色的丝带。我骑着车穿梭在湖岸，三脚架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忽长忽短，车座被晒得微微温热，握车把的指尖却还留着清晨的凉意。有时蹲守半小时只为捕捉一次完美的起飞，看它们展开翅膀，从水面一跃而起，羽尖的水珠簌簌滴落；有时骑行数圈只为追寻它们游弋的轨迹，车轮划过环湖路的弯道，耳边是风的呼啸与鸟的低鸣。累了便靠在树干上歇脚，看它们在水中自在沉浮，听风吹过芦苇的絮语，鼻腔里满是湿地特有的清新气息——水草的湿润、泥土的芬芳，还有阳光晒过枯草的暖意。

　　当最后一缕夕阳为凤头鸊鹈的羽冠染上暖色，我收起相机，骑着车缓缓离开。车轮碾过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心中满是惬意与满足。这场初冬的拍鸟之旅，不仅定格了凤头鸊鹈的灵动身姿，记下了湿地晨昏各异的光影，更珍藏了骑行时的自在、蹲守时的专注，以及与自然相伴的宁静时光。那些追逐与等待，那些光影与声响，都成了初冬最珍贵的馈赠。

作者来自江西萍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