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商发祥的活标本——平遥喜村

东篱听雨

昵 称：东篱听雨

美篇号：20551795

景 点：平遥朱坑乡喜村



当有人每每提起明清商业文明的辉煌鼎盛时，首先想到的是晋商，说到晋商就不能不提中国第一家商业票号——平遥日升昌票号，而票号大掌柜是雷履泰，二掌柜就是商界奇才毛鸿翙。那天，我们带着一种对晋商翘楚的敬仰和强烈的好奇心，驾车前往平遥古城东南十里处的喜村，想亲眼一睹毛鸿翙祖孙亲手建造的那些豪宅大院。

途中，我一边手握方向盘，一边还想为什么喜村周边三角地带的梁村、源祠村分别出现以毛鸿翰和李宏龄为代表的一大批商贾巨富？如果放在彼时社会大背景之下，莫不就是因为这里地处晋陕蒙交通枢纽要道，边境贸易相当活跃，平遥金融票号迅速扩张，裙带关系的紧密连接吗？汽车继续行进在惠济河两岸，所到之处，目之所及地肥水美，地广人密，物产丰饶，且距离平遥古城仅十里之遥，这种得天独厚的天时地利人和，造就了当时这一带商业的一度繁荣就不足为奇了。

喜村其村。我游走于喜村毛家大院之间，遇到了村里一位耄耋老人，他说村边尚存有仰韶文化遗址及战国时期村落遗迹，可见喜村历史脉络久远，文化底蕴深厚。‌特别到了明清时期，因毗邻平遥古城，且有惠济河漕运之便利，喜村成为晋商开辟中俄贸易的重要节点，商号曾达70余家，被誉为“小平遥”。‌在我的认知里，以人“喜、怒、哀、惧、爱、恶、欲”七种情感之一的“喜”字为一个村落命名非常罕见，可以大胆猜测，喜村村民自古以来大概就具有较高的幸福指数。

毛鸿翙其人。生于乾隆五十二年，从小就喜欢买卖经商，十几岁就在油面铺学徒，被掌柜雷履泰看中，进入西裕成颜料庄。在这里，毛鸿翙善于经营的天赋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示，颇受了东家赏识。道光三年，三十几岁的毛鸿翙担任日升昌票号二掌柜，票号生意随之蒸蒸日上，只因与大掌柜雷履泰发生摩擦，负气离开日升昌后，加入了介休侯家所开的蔚泰厚绸缎庄，先后将蔚泰厚、蔚盛长、蔚丰厚、天成亨、新泰厚五家商号改组为票号。期间，毛鸿翙为侯家赚了几百万两白银，同时也为毛家挣到了20多万两的“第一桶银”。

毛鸿翙精明能干，善于经营，店掌柜很赏识他的才干，一次派他去晋北采购麻油。当他赶到时，麻油早已被人预订一空，但好在没有提货。毛鸿翙灵机一动，便将附近村庄所有的油篓全部买断，当订户按预定日期来提油时，当地无篓可买，提油户焦急万分都来找油篓，毛鸿翙趁机提出了买一只篓须分若干斤油的交换条件，而且油篓还加价出售。这样毛鸿翙一举两得，既买到了油又挣到了油篓加价。后来，“买篓巧分油”故事悄然传开，整个平遥城都知道了毛鸿翙这个会精打细算的伙计。

直到今天，在有关平遥县晋商文化文献资料里、在坊里民间还口口相传着喜村毛家这两位出类拔萃的人物：一位是靠给别人打工，替别人经营票号使毛家起家发迹的创始人毛鸿翙；一位是继承祖业，成功地经营了毛家蔚长厚票号的毛履泰。毛鸿翙为毛家的兴盛奠定了基础，毛履泰更使毛家走上了鼎盛，祖孙二人无疑使喜村毛家在晋商业界、在三晋大地金融票号的发展史上都占有不可或缺的一席之地。

毛家其院。我身处喜村的青砖灰瓦之间，感觉好像进入了另一种时光秘境。毛家大院是毛鸿翙家族故居，其家族在此修建的多处座院落规模宏大，相对完整地保留了明清建筑风格，可以说是研究晋商文化的重要实物遗存。其中，每一座大院以三进制院落为基本单元，整体布局严谨，融合了北方民居的防御性与晋商家族的礼制秩序。其高墙窄院的设计既适应了当地人防风聚水的需求，又暗合了聚气招财的堪舆风水理念。让每一位漫步于古老街区、青砖巷道的人，都仿佛可以在雕梁画栋间聆听到晋商汇通天下的悠悠往事，品味出传统村落与现代文旅碰撞的独特魅力。

毛家堡还有两个尚未来得及修缮的院子，屋顶上的瓦片已经所剩无几，取而代之的是茂密的荆棘毛草，它们在凛冽呼啸的寒风中摇曳。有的木制门和窗棂虽然还在，但在初冬的阳光下尤其显得破败不堪。偶见有几孔窑洞的墙壁上绘着的“鹿鹤同春”“松竹梅兰”桐漆油画，仿佛记录着毛氏家族由盛到衰的沧桑变迁。但又有谁能知晓这里曾经上演了多少“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的故事。我抚摸着一个个锈迹斑斑的门钉铁锁，走过一块块光滑的踏步青石，打量着一处处残垣断壁，推开一扇扇房门窗户，望着曾经充满烟火气息而今却人已去窑已空，遍地破砖残瓦、断梁蠹椽的凄凉场景，也只能感慨万千，按下手机快门留存下一张张难以言状的照片。

夕阳西下，当我驾车驶出喜村村口，再次回望毛家堡的几处深宅大院时，即兴赋诗一首《过晋商故里》，聊表心中的万千感慨：

朱门剥落认沧桑，

百载兴衰话未央。

驼道曾连千里雪，

票号犹带九秋霜。

雕梁暗诉繁华事，

墟落空余寂寞香。

莫问当时囤粟处，

残垣今作野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