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牌楼（续125）

古槐

王家牌楼（续125)

高中阶段，闯儿两周回一次家。县上将高中生一律转为商品粮，同学们不需要每周回家背锅盔了，可以利用周末在校复习功课。

一个周六下午，闯儿回家途中远远望见一位穿戴鲜艳的女生静静地站在叉路口，那薄衫笼罩曼妙身姿随风招展，与绿油油的田间碧浪相媲美，好一幅少女喜春图！闯儿走近，发现是另一年级的同学春柳，也算是一枝校花，每个细胞都洋溢着成熟女性的魅力。春柳和闯儿一起在通神沟上过高小和初中，同窗五年，互相留有美好的回忆，春柳没考上高中，可能从此就分开了。谁知开学后却发现她在淳中又上初三了。她说:“再补习一年，明年一定要考上高中，和你一样”。

闯儿上前询问：“春柳，咋还不走，站在这儿干啥？”环视一下周围，意识到这是往日俩人同行回家分手的岔道。春柳选择在这儿，莫非在等我？难道有事？闯儿突然后悔起自己的多嘴一问。

春梅大方回话：“我在等你，咋才来。”

闯儿不解道：“等我干啥，有啥事为啥不在学校说？”

她冲闯儿深情一笑，道：“我等你，是有样东西要交给你。 ”。

闯儿问：“什么东西，是月儿的信吗？我咋没收到，却让你收走了！”

“看你，就知道月儿写信，难道别人就不能写信给你吗？再说，月儿会对你一直忠诚吗？你一点不担心她抛弃你吗？人家现在可是大地方上的人，还会看得上你？”春柳说罢用一双嗔怪的眼睛望着闯儿。

“不会的，月儿不会那么做。”闯儿避过她的眼神。

“但愿如此。”春柳说罢，从衣袋里掏出一封厚厚的信，递给闯儿道：“给，就是这封信，不许你现在看，回家后一个人静静地看。” 扭头一溜烟跑开。

闯儿接过信，一眼看出不是月儿的笔迹，陷入沉思。再看时，春柳已走出老远，望着那婀娜多姿的背影，闯儿摇摇头，好一个多情的少女，她是那么纯真，那么美好。

闯儿没听春柳的话，急不可耐地拆开那封信，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信，笔记清秀，字里行间透出暖人的温柔情愫。闯儿每读一段，都会抬头望望春柳离去的背影。不时碰见春柳回望自己的目光，发现闯儿望她时，又会加紧走快几步。就这样走走停停，似有未尽之情。

信的内容如下：

闯儿：

你知道吗？有位姑娘从初中到现在一直暗恋着你。你是她心中的偶像，你的一言一行都在她的注视之中，那就是我。你了解我的心吗？在乎过我吗？这些我都无所谓，我一直在乎你。每次能和你说几句话，或是在回家的路上并肩走一段，都会让我高兴好几天，激动好几天。你大概会笑我傻，可我没有办法，感情这东西根本无法控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你，钟情于你。你呢？有过吗？那怕是一点点的在意。

这次数学竞赛你夺得全校第一，师生中没人不谈论你，不敬佩你。我在敬佩你的同时又多了一份爱和喜欢。我曾因别人因你高兴而高兴，好像是在为自己高兴。我曾在别人敬佩你时而敬佩，就像在敬佩自己。不知为什么，我总有那么种感觉，你就想嵌进我生命中的影子，没有一刻分离过。

闯儿，我知道你和月儿好。在初中时我就知道你们恋爱了。为此，我记恨过月儿，恨她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心上人？为什么她那么有福气？在爱情长中夺得先机，成为胜利者。而我却失败了，惨痛地败了。我搞不懂为什么？是我没月儿漂亮吗？没月儿温柔？真不知你们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要是能早点了解你的想法，我一定会朝着那目标努力的，牢牢地抓住你，抓住你的心，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惨败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不过我不死心，我只是想问你，你现在还是那么地喜欢月儿吗？月儿还喜欢你吗？你能否在被月儿占有的心田里为我留出一个角落，只要小小的一角，我相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告诉我你的想法，好吗？

喜欢你的春柳，祝你幸福。

XX年X月XX日

闯儿看着信，眼里充满了泪花，手微微发抖，心像是被揉成了碎沫似地飘向了远方，整个人像是掉进了万丈深渊，飘飘然、昏昏然的不能自拔。又像是遇到了宇宙的黑洞，活活将自己的躯体和灵魂吞没。多么甜密的爱情呀，它能使你灵魂出窍，神游四方，享受人间美好的意境。多么可怕的爱情呀，它能让你神志不清，胆大妄为，干出一些荒唐的事来。春柳为何会这么大胆，这么新潮，又是这么的痴情？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月儿为何没有她的冲动，总是冷静克制的样子，是月儿不懂爱吗？不，不是，从月儿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她也懂爱，她的爱含蓄内敛、温情脉脉。没有春柳那样浓烈、大胆，那么奋不顾身、死去活来。

面对这纯真少女裸露的炙热情感，我该怎么办？能说我根本就不爱你吗？不，不能这样，她会受到伤害，会发疯的。再说自己也并非如此，在心灵的角落多少保留着她的位置。如果说我爱你，那么对月儿该如何交待？月儿是不会发疯，不会哭闹，她会苦苦地笑问一句：“闯儿，你还是人吗？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之后，她会强忍泪水，默默地去承受这巨大的痛苦，狠狠伤害自己那透亮的心。难怪有人说：“爱情是甜美的，不过不要轻意惹它，弄不好它将会在你的心灵上狠狠咬一口，留下难以愈合的伤口。” 闯儿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处理，突发抱怨道：人类为何要实行一夫一妻制？象原始社会的群婚制该多好，自己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春柳的信彻底搅乱了闯儿的心，整个周末都神不守舍的样子，被父亲智儿看进眼里，询问道：“闯儿，你是不是有啥心事？是在学校遇到麻烦了？咋这么心神不宁的？

闯儿说：“没有，学校一切都顺利，没有麻烦。”

智儿不相信，接着又问：“是不是月儿来信了，你们闹别扭了？年轻人自由恋爱家里支持，可这里边总有些不牢靠的地方。高兴时，好的了不得；不高兴了，说散就散。那有家里定的牢靠，看你的样子多半和月儿有关，要不然不会这样。”

“大，看你把话说到哪儿去了？月儿不是那种人，我们好好的，啥事都没有，你别担心。”暗自佩服父亲的观察力，虽说这事与月儿无关，可总与女人有关，女人总能把这个世界搅得天昏地暗，让人心烦意乱。

智儿说：“没有就好，我看月儿很不错。这孩子没妈，没妈的孩子可怜，你要好好待人家。凡事要让着点，不要惹她伤心。做人一定要本份，不能见异思迁，这山看着那山高，尽干些喜新厌旧的事。陈世美的戏你看过的，忘了结发妻子、高堂老母，最后惨死在包龙头的铡刀下，罪有应得，是不忠不孝的结果。人要讲礼，要有孝道。忠、孝、礼、智、信是做人的原则，照这些原则做人，才算真正的人，否则人家会骂你禽兽不如。别看你现在在高中念书，将来的事做得再大，地位再高，回到家还是我的儿子，该做啥就做啥，不要把尾巴翘到天上，目空无人，那样的人会遭骂的，人家会说你没有教养，不是东西。 ”

父亲的一席话让闯儿彻底醒悟了，决心从这突来的爱河中挣脱出来，坚守做人的原则。只要月儿还爱着自己，就绝不能伤害她。即便将来要分手，也得由月儿先提出，自己绝不会开先河。想到要伤春柳的心，又觉得不忍，却没有其他好办法。做出决定后，闯儿开口道：“大，我是不会让月儿伤心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