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春溪是被花浸软的。 <p class="ql-block">我给以下的几幅画分别取了名,依次为:《黄萼浮烟》、《柳岸眠舟》、《金风渡水》、《云帆穿雾》、《春峡藏星》等。</p> <p class="ql-block">第一幅《黄萼浮烟》里,嫩黄的花簇把枝桠压成弯月,烟水漫过远山时,连船篷都裹着一层雾——那舟不是“漂在水上”,是像花萼一样,轻轻浮在春的呼吸里。舟上人的身影淡得像墨痕,仿佛一抬手,就能接住落进船里的云。</p> <p class="ql-block">再看《柳岸眠舟》,柳芽是揉碎的星子,铺在溪面成了银鳞。船就歇在柳荫里,篙尖还沾着新绿,像刚从梦里醒过来,连波纹都不敢摇得太急,怕惊飞了沾在船舷的雾。这时候的溪,是被柳丝织成的网,把春困都兜在了船里。</p> <p class="ql-block">到《金风渡水》,花成了溪的颜色。满枝的黄泼进水里,船桨一荡,就搅碎了半溪金箔。连船头立着的雀儿,羽毛都染着花光,它不飞,是舍不得这溪里的春——原来春从不是“路过”,是顺着花茎,流进了船底的波心。</p> <p class="ql-block">《云帆穿雾》更轻。帆是被雾撑起来的,花是被风撒进溪里的星。船行在云与水的缝里,像从花簇里飘出来的一片叶,连船舷碰着的雾,都带着黄萼的香。这时候山不是山,是裹着春的茧,舟不是舟,是破茧时落下来的瓣。</p> <p class="ql-block">最后到《春峡藏星》,花把峡都染透了。两岸的树举着满枝的光,溪是被光浸亮的绸,船在绸上滑,像从星子的缝里钻过去。远山里的雾还没散,可春已经沉在溪底了——沉在船桨的纹路里,沉在花萼的褶皱里,沉在每一缕不肯走的风里。</p> <p class="ql-block">这春溪的舟,从不是载着人走,是载着春停。停在花的香里,停在雾的软里,停在“连波纹都怕惊着春”的温柔里。原来最动人的行舟,从不是渡向远方,是让春,渡进了舟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