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屋脊离印度军队哨 卡三公里处巡逻。

启明星

　　毛主席接见参加中印边境自卫反击作战的英雄代表。其中，就有空喀山口哨卡副指导员刘志俭。

毛主席对中印边境自卫反击作战非常重视。战前他就在中南海说：“不管你是印苏联军还是美印联军，即便是再来一次八国联军，我们中国也要与你们打！打出一个真理来。”

　　毛主席接见参加中印边境自卫反击作战的代表。

刘志俭和边防部队的代表等待毛主席等中央首长接见前，周恩来总理特地来到代表中间，高声询问：“西线加勒万河的代表来了没有”？刘志俭马上高声回答：“来了”！周恩来摆摆手，才表示放心了。

毛主席对中印边境自卫反击作战非常重视。战前他就在中南海说：“不管你是印苏联军还是美印联军，即便是再来一次八国联军，我们中国也要与你们打！打出一个真理来。”

　　周恩来总理接见海、边防部队英雄代表。其中，就有中印边境西段空喀山口哨卡副指导员刘志俭。周总理多次接见了他和哨卡的其他英模指战员。

　　在世界屋脊离印度军队

哨卡三公里处巡逻

王好元撰稿

刘国华 王鹏宇修改



昆仑砺剑·七言排律一百韵

王好元

雪域昆仑峙昊穹，雄关孤戍卫疆东。（注1）

空喀山口云常冻，胜利峰头日自红。

五二高巅承使命，三程遥堠辨狼踪。（注2、3）

季更势变巡频整，暑往寒来步未穷。

藏语名传冬漫漫，冰原气冽雪濛濛。（注4）

半年酷冽凝千丈，几度罡风撼九重。

氧薄难禁心似火，途危不碍志如嵩。

咽喉扼守通夷域，屏障横遮镇虏戎。

东望新畿千二里，西临寇垒数重烽。（注5）

羌臣摩水清流急，基阿姆台暗影笼。（注6、7）

遥睇贝雷窥动静，近听蹄响察西东。（注8）

百年史迹埋荒碛，一代忠魂照碧空。

丁酉深秋烽燧起，印酋狡计祸心忡（注9）。

三偷越境施奸计，六士登陴挽劲弓。

武公叱寇岩头立，壮士捐躯雪里终。（注10）

一弹惊天豪气烈，孤身殉国碧芳融。

反击雷霆驱丑虏，生擒酋首震蛮戎。

主席嘉言旌节义，周公褒语颂精忠。（注11）

山因胜捷标新号，碑以丹诚纪伟功。

清季标桩分卯酉，刘公拓土靖西封。（注12）

图方志载疆隅定，民国传承戍守隆。

解放大军承旧制，边防劲旅续前踪。

巡程卅五崎岖路，踏雪攀冰向绝峰。（注13）

晓雾初开辞哨卡，寒星未落整行筇。（注14）

羊皮裹体霜侵骨，毡履登途冰碍踪。

指北针悬分向背，氧气瓶挂济疲癃。（注15）

连官训示严军纪，战士盟心固塞墉。（注16）

急请随行承笔札，欣邀赴险记尘烽。

冰缝暗藏惊客步，老兵先引护雏骢。

陡坡共挽相携上，乱石同扶互勉从。

缺氧胸膺如压石，侵寒肌骨似雕铜。

稍停岩凹餐乾糒，暂避罡风啜暖盅。（注17）

绝顶登临开望眼，遥空俯瞰辨西东。

敌营蚁聚凭高见，寇垒烟微入远瞳。

镜里人影忙来去，壕边马迹乱西东。

两姝乍现疑医护，一语轻猜戒妄讧。

指导员言存审慎，文书笔录守虔恭。

标杆红漆描界域，誓言丹血铸心胸。

归途暮色吞残照，返旆寒云拥朔风。

立冬再整巡行队，副尉新承督战功。

忽见南峰移寇影，旋令壮士据危峰。

六人黄服沿边徼，一队青锋护塞墉。

喊话厉声申主权，观兵凝目察奸踪。

贝雷帽识边巡警，恩菲枪辨虏军容。（注18）

两步前移施试探，几番喝退示严恫。

十九分钟遥对峙，万千忠意贯长虹。

寇兵知难终退去，战士收兵意未慵。

细记鞋弓分品类，详书装备辨微忡。

夕阳坠岭归途晚，冷月横空夜色浓。

霜染眉须人似玉，冰凝衣甲马如龙。

回看胜迹心逾壮，遥念前贤气益雄。

百代戍边承一脉，千秋守土尽孤忠。

昆仑屹立铭勋业，华夏巍然振鼓钟。

寸土必争昭日月，此生无悔效愚悰。（注19）

晨兴复整防边械，夜寐犹思捍域功。

帐外霜华侵剑戟，营中灯火照兵戎。

家书暗寄平安语，故园遥思父老容。

瀚海孤烟迷远塞，长河落日映寒峰。

坚冰覆路车行滞，积雪埋途马迹封。

斥堠登高常戒旦，戍楼挥扇每惊蛩。（注20、21）

风传刁斗三更月，雪拥旌旗五更钟。

壮士岂辞筋骨瘁，健儿何惧甲裳重。

誓将赤血安疆土，敢以丹心贯日虹。

汉将当年平朔漠，唐兵昔日靖西戎。

而今我辈承遗烈，莫使胡尘犯帝封。（注22）

察敌阴晴观气色，料兵进退识机锋。

沙盘暗演擒酋策，刁斗频敲警夜钟。

雪岭埋名终不悔，冰天寄迹亦为荣。

但期四海烽烟静，愿作千秋磐石宗。

界碑永镇关山险，铁血长凝草木松。

老去犹怀平虏志，归休未忘护边悰。

他年若遂封侯愿，必向昆仑勒鼎钟。

晓角吹残天欲曙，寒更敲尽夜将终。

整装再赴巡逻路，策马重登胜利峰。

雾散晴川开晓镜，云收绝巘露危峰。

雄心欲抉浮云破，壮气思吞落日红。

百韵长歌抒壮志，一杯浊酒酹英雄。

江山万里皆吾土，莫遣夷氛犯帝墉。（注23）

注释

1、昊穹：天空，极言昆仑山势高耸接天。

2 、五二高巅：指空喀山口海拔5200余米的高地。

3、三程遥堠：堠指边境斥堠（哨所），代指三公里外印军哨卡。

4 、藏语名传冬漫漫：空喀为藏语“漫长的冬季”之意。

5、新畿：指印度新德里，与胜利山直线距离1200公里。

6、 羌臣摩水：羌臣摩河谷，为边境天然分界。

7 、基阿姆台：印军基阿姆温泉哨卡。

8贝雷:指戴贝雷帽的入侵印度部队人员。

9、丁酉深秋：1959年（丁酉年）10月，空喀山口事件发生之时。

10、武公：指牺牲的副班长武清国。

11、主席、周公:毛泽东主席，周恩来总理

12、刘公：晚清新疆巡抚刘锦棠，曾遣人踏勘南疆边境立标。

13、 卅五崎岖路：巡逻全程约35公里。

14、行筇：手杖，代指登山装备。

15、疲癃：指高原缺氧导致的疲惫虚弱。

16、塞墉：边塞堡垒，代指边防防线。

17、乾糒：干粮，指巡逻携带的压缩饼干等食物。

18、恩菲枪：李·恩菲尔德步枪，印军边境部队常用武器。

19、愚悰：谦辞，指赤诚之心。

20、戒旦：黎明时分警戒，泛指日夜戒备。

21、惊蛩：蛩指蟋蟀，此处以秋虫鸣声反衬边塞寂静，亦含警戒之意。

22 、帝封：指国家疆域。

23、 帝墉：指国家的边境城垣，代指国境。

水调歌头·空喀山口戍边

刘国华

其一·壮怀

西极昆仑峙，空喀锁雄关。五千峰仞飞雪，寒气透衣寒。永冻层凝荒碛，生命禁区寥廓，哨卡立云端。三里程遥望，印垒隐烟鬟。

承先志，巡绝域，护河山。百年疆界明辨，木标纪清欢。莫畏风刀霜剑，誓守金瓯无缺，热血荐轩辕。胜利山魂在，代代戍边还。

其二·巡边

晓踏霜华起，列队向峰巅。毡裘冰结眉骨，呼吸苦相牵。冰缝暗藏危径，乱石斜侵峻坂，互助越层巅。绝顶凭高望，寇影入眸前。

持日志，标红漆，记周全。客观明辨虚实，慎语戒轻言。界石丹痕如血，家国初心似火，寸土岂能捐。暮色归营寨，风雪满征肩。

其三·对峙

立冬重出塞，策马向山隅。忽逢寇骑窥伺，列阵据高垆。双语高声宣谕，严令退离疆土，正气慑狂徒。贝雷辨形迹，静待意何如。

观行止，辨虚实，戒轻徂。十九分阴凝处，敌骑渐奔趋。细录军情详册，牢护金汤基业，矢志固舆图。回首胜利山，浩气贯天衢。

其四·铭志

雪域埋忠骨，青史载英名。一九五九烽起，喋血捍升平。武清捐躯成仁，众士挥戈驱寇，捷报达神京。领袖嘉勋绩，胜利山荣名。

承遗烈，担使命，守边庭。丹书日志新续，木标映日明。三公里分疆界，万里心悬家国，风雪铸忠诚。昆仑长屹立，世代颂峥嵘。

沁园春·空喀山口戍边志

沁园春·空喀山口戍边志

王鹏宇

其一·雪域雄关

莽莽昆仑，浩浩苍穹，空喀峙雄。望五千仞顶，雪封寒壑；三程境外，雾隐夷烽。永冻层横，长风刃割，生命禁区谁与同？旌旗下，有戍边壮士，气贯长虹。

遥思五九兵戎，记喋血山前壮志浓。叹武清捐躯，丹心照雪；三军亮剑，寇胆惊弓。领袖嘉功，名山赐号，青史长留烈士踪。承遗烈，守金瓯永固，再驭征骢。

其二·巡边砺剑

晓出营门，霜覆征裘，风卷战鞍。踏冰封绝径，手牵相护；石欹危坂，步稳同攀。绝顶凭高，望远镜里，隐约夷营入眼帘。持丹笔，把敌情细录，不敢轻删。

界碑红漆新抟，念祖辈河山岂可残？笑番兵窥伺，徒增惶乱；我军严整，自守平安。暮色归来，寒凝眉骨，犹记初心方寸间。征途远，任雪侵风虐，誓卫疆坛。

其三·寸土必争

立冬再巡，峰矗天垂，云锁大荒。忽惊逢寇骑，潜踪近塞；急收阵型，据险临冈。双语高呼，严申疆界，正气堂堂震远荒。观行止，辨虚张声势，伎俩寻常。

敌锋终怯仓皇，见十九分阴尽遁藏。更细标形迹，详书日志；牢铭职守，不负炎黄。回首关山，雪痕犹在，红领章凝铁血光。昆仑月，照寸心如火，永护家邦。

其四·精神永续

雪域千秋，戍者相继，浩气长存。溯清代标疆，木痕犹记；民国守土，烽燧不泯。解放兴师，安边定策，一脉丹心贯古今。胜利山，刻英雄肝胆，日月同钦。

今朝我辈登临，续往烈征程步未停。任风饕雪虐，志如磐石；寇窥疆扰，义若金绳。三里程途，万钧使命，笔底日志字字真。承薪火，让昆仑精神，代代相承。

昆仑戍边七律四首

王好元

其一·空喀雄关

莽莽昆仑接太虚，空喀雄隘扼西隅。

五千仞顶寒云锁，三里程边敌垒孤。

永冻层中埋劲骨，长风雪里挺忠躯。

戍边自有丹心在，誓护金瓯万里无。

其二·胜利山怀烈

五九烽烟起塞尘，顽寇侵疆肆不仁。

武清喋血惊天地，壮士挥戈泣鬼神。

领袖嘉功铭史册，名山赐号慰忠魂。

而今踏雪登临处，犹见英风满玉宸。

其三·巡边纪事

晓踏霜华赴远岑，毡裘冰结鬓边簪。

险峰共攀相扶掖，绝径同趋互戒箴。

敌影遥观详记录，界碑新绘细沉吟。

归来暮色凝寒雪，犹把丹心照玉金。

其四·寸土坚守

立冬再出戍边陬，偶遇番兵意未休。

整队登高严戒备，厉声喊话斥奸谋。

虚张声势终逃遁，坚守初心岂肯浮。

三里程疆如砥柱，昆仑永镇万年秋。

在世界屋脊离印度军队哨卡三公里处巡逻

第一章

雪域铸魂：胜利山的使命传承

我在世界屋脊海拔5200多米高的空喀山口哨卡执行守防任务期间，最难忘的是定期和战友们到我军首次与入侵印度军队浴血奋战的战场胜利山通道、距离印度军队哨卡三公里处巡逻。

党支部根据季节更迭与边境态势，动态调整巡逻频率，定期组织我们到胜利山巡逻。无论严寒酷暑，胜利山通道的巡逻从未中断。

　　胜利山位于空喀（藏语意为“漫长的冬季”）山口东南侧，是章图山南侧一座孤绝的小高地，海拔超5200多米，自然环境恶劣，年平均气温在0℃以下，冬季漫长达6个月以上，极端最低气温可达-30℃以下。空气含氧量不足平原的45%，大风天气频繁，6级以上大风日占比约50%，紫外线辐射强烈，积雪期长，道路经常被积雪覆盖，被地质学家称为“永冻层”、被生物学家划为“生命禁区”。它与空喀山口主哨卡呈掎角之势，构成了“观察+防御+管控”的立体前沿体系。是新藏两地通往克什米尔的关键通道，更是印军觊觎阿克赛钦的必经咽喉，也是西部边境重要战略屏障。印军在此设哨卡可蚕食中国领土，还能遏制中方边防补给线。中方掌控该区域，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直接威胁印度新德里（直线距离1200公里）安全，既能抵御印军“前进政策”蚕食，也能稳固西部边疆防御体系，保障新疆、西藏边境安全。

　　站在哨卡望去，胜利山的山脊线锋利如刃，将山口及东侧通道尽数纳入视野，而西侧三公里外，便是印度军队的基阿姆温泉哨卡，海拔4700米。那条东西走向的羌臣摩河谷，流水潺潺却暗藏锋芒，既是地理上的天然分界，也成了边境对峙的无声舞台。沿河谷崎岖小道行进五公里，便能直面印军哨卡的轮廓，空气中常年弥漫着无形的张力，每一次风吹草动都牵动着边防战士的神经。

这片土地承载着太重的历史，是当年我国、我军中印边境西段首次发生的震惊中外的空喀山口武装冲突事件。1959年10月20日，3名印军武装侦察组偷越传统习惯线，在空喀山口胜利山与中国3人巡逻组相遇，拒不听劝还举枪威胁，被中方解除武装暂行拘留。 中方为防报复，派副指导员刘志俭带领6名战士组成巡逻组彻夜驻守胜利山高地。10月21日，团作训股长段海珍、空喀山口哨卡指导员文万秀等7人勘察胜利山地形时遇敌，面对72名印军包围，他二人迅速带领全体战友占领有利地形。刘志俭带领景福来、吳五福和通讯员战斗小组迂回到印军侧后。（前面跑的是刘志俭，右手握枪、胸前挂望远镜。）

　　中方兵力仅为印军五分之一，仅携轻武器，大家严守中央军委“避免流血”原则，多次喊话警告，遭印军两次开枪逼近至5米处。

　　副班长武清国坚守“不打第一枪”原则，对空鸣枪警告后，他挺立于岩石顶端，直面印军枪口挥手喊话制止挑衅，遭印军密集火力扫射当场牺牲。此时，我边防分队才被迫自卫，最终以1人牺牲的代价毙敌9人、击伤3人、俘7人（其中含副司令官卡拉姆.辛格），其余残部仓皇溃逃，其携带的全部武器、弹药与文件，尽数被中国军队缴获。

　　毛泽东主席和周恩来总理先后发来贺电。毛主席在贺电中称：“各级司令部的同志，特别是空喀山口的同志们工作做得很好。”周恩来总理在贺电中称这次战斗“有理、有利、有节。”

　　战后，这座见证了正义战胜侵略的高地，被中央军委总参谋部正式命名为 “胜利山”，并在地图上加以标明。这里，每一块岩石都镌刻着先烈的英名，每一寸土壤都浸染着忠诚的热血。武清国（甘肃省酒泉人）被追授一等功臣，安葬于疏勒烈士陵园，其英勇无畏的精神成为戍边官兵的榜样。

　　1962年9月，全团各营、连一致推选空喀山口哨卡副指导员刘志俭，代表边防部队到首都北京参加国庆节庆典活动。他和边防部队的代表荣幸的受到了毛泽东主席、周恩来总理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

　　在中央召开的边防代表座谈会前，周恩来总理特意来到代表中间，高声询问：“西线加勒万河的代表来了没有”？刘志俭马上高声回答：“来了”！周恩来摆摆手，才表示放心了。周总理随后详细了解了加勒万河谷、空喀山口的边防布防、官兵生活补给以及边境巡逻等情况，叮嘱代表们要坚守边防、保障自身安全，体现了中央对边疆戍守的重视与对边防官兵的关怀。

　　这场战斗，打破了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中印边境西段的宁静。印方借事件掀起全国反华浪潮，尼赫鲁政府放弃“不结盟”中立立场，公开宣称将用武力“解决边境问题”，加速推行“前进政策”，在中印边境西段大规模增设入侵据点。1959至1962年间累计建立43个非法据点，逐步蚕食中国领土4000平方公里。中印双边关系彻底转向对抗，外交协商渠道基本中断，从“友好邻邦”转为公开对峙。成为1962年中印边境大规模冲突的重要铺垫，推动了边境冲突升级为1962年大规模战争。

　　中印边境西段自古以来便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空喀山口胜利山作为南疆边防的关键节点，其戍边历史可追溯至清代。早在 1891至1892年，新疆巡抚刘锦棠派遣喀什主簿李源鈵踏勘南疆边境时，便在昌器利满达坂（即今日空喀山口）埋下木质界标，清晰标注 “卯酉向，水分东西流，东流属中，西流属外”，以天然地理特征界定疆界。《新疆图志》中对这一地名有着明确记载，将其列为南疆边防的关键节点，既是清军巡逻管控的关键点位，也是兼具疆界标识与防控功能的功能性关卡。

进入民国时期，中央政府仍延续了对该区域的主权管辖。1940年，国民政府在赛图拉、空喀山口一带维持边防部署，沿用清代形成的边境巡逻路线，虽因战乱导致后勤保障受限，但哨所驻守与边境管控从未中断,从未让疆界标识蒙尘。

1949年，新疆和平解放后，人民解放军迅速进驻南疆边境地区，接管空喀山口等关键哨卡防务。1959年，面对中印边境复杂局势，空喀山口胜利山哨卡的战略地位愈发凸显。彼时哨卡官兵沿用“守边有责”的传统，延续并拓展了清代以来的巡逻路线，不仅覆盖胜利山及周边河谷、达坂，更针对边境实际划定了固定巡逻区段，实现“人到边、眼到界、心到防”的管控目标。传承了清代“设卡驻守、常态化巡逻”的戍边模式。

我们哨卡每次巡逻都以空喀山口哨卡为起点，沿通道内侧（中国境内）向胜利山高地推进，核心路线：空喀山口哨卡→胜利山主峰东侧缓坡→康西瓦河谷交界点→红山头标识界→返回哨卡，全程约35公里，以徒步为主，仅在夏季可沿河谷浅滩缩短5公里路程。

第二章

踏雪砺兵：昆仑路上的生死相依



巡逻前，指导员任孝培组织我们认真学习了巡逻中的政治与纪律。人人都要坚守国家主权底线，严格遵守边境管控规定，不越线、不违规，确保巡逻行为合法合规，维护边境稳定。每个干部战士都纷纷表示，绝对忠诚守底线。

任指导员还给大家讲解了巡逻的主要任务，观察的范围与重点区域。人人都把管控边境线，排查印军越境行为，防范印方非法设点入侵、小规模越境挑衅、非法测绘等行为；巡查边境设施完整性，彰显领土主权，维护边境稳定；警戒威慑，监测印方军事动向，筑牢边境防线等牢记在心。

　　副连长郭发给我们讲解了体能与防护的知识。要求每个人都要具备极强的高原适应能力，扎扎实实做好抗缺氧、抗严寒、抗强紫外线的准备，避免高原反应和极端天气伤害。

　　排长李苏西、副排长王小龙组织我们进行了专业与协同训练。正确使用通讯设备，及时处置应急流程和可能出现的各类突发情况，随时保持与后方的指挥联动，确保信息畅通、协同高效。

哨卡党支部专门召开会议，确定了精干的巡逻小分队，从各个战斗班挑选了政治合格、身体强壮、军事过硬的战士参加。我是连里的文书兼军械员，巡逻小分队中没有我。我急了，就找指导员和副连长陈述我参加巡逻小分队的理由。他两考虑到我要进行宣传报道工作，就同意了我的要求，我高兴极了。

当天下午，我们巡逻小分队按照要求，做了充分的准备。

次日，晨曦刚刺破喀喇昆仑的寒雾，胜利山的轮廓还浸在青灰色的冷意里，我们起床吃过早饭，便带着氧气袋、保温水壶、压缩饼干、护目镜、急救包,背着帆布挎包，踏着霜雪，在任指导员的带领下出发了。我们的装备简单却沉重，草绿色军装外裹着羊皮大衣，皮帽上的红五星沾了细碎冰碴，脚上穿着白色羊毛毡筒,却挡不住刺骨寒风往身上钻。这是高原的常态，清晨气温低至零下二十多度，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霜，落在眉毛、胡茬上，没多久就结出一层“白霜甲”。老式望远镜的镜片里，映着胜利山的每一寸土地。脚下是冻得坚硬的雪原，藏在积雪下的石块棱角分明，稍不留意就会打滑。“慢着，这儿有冰缝！”老兵喊了一声，伸手拦住身后的新兵，弯腰拨开表层浮雪，一道半尺宽的冰缝赫然在目，深不见底。他踩着旁边相对厚实的积雪，率先踏出一步，回头伸手拉住新兵，“跟着我的脚印，别踩边缘。”攀爬陡峭路段时，官兵们前拉后推，前面的人攥紧后面人的手腕，后面的人托住前者的腰，一步步往上挪，厚重的毡筒踩在结冰的石块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得稳扎稳打。

高海拔的缺氧像一张无形的网，缠得人喘不过气。走了不到半小时，新兵小张就脸色发白，扶着膝盖大口喘气，额头上渗出汗珠。“别慌，放缓节奏，深呼吸。”指导员拍了拍他的后背，把自己的水壶递过去，“抿两口，慢慢咽。”小张接过水壶，温热的水顺着喉咙流下，稍微缓解了喉咙的干涩。队伍放慢了脚步，官兵们都刻意控制着步幅，一步一停，相互提醒着“别憋气”、“挺住”。即便如此，每个人的胸膛都在剧烈起伏，羊皮大衣下的军装早已被汗水浸湿，冷风一吹，后背泛起阵阵凉意。

正午的太阳勉强穿透云层，却没多少暖意，强风卷着雪粒，像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官兵们找了一处背风的岩石凹处休整，有人把冻硬的馒头掰成小块，就着水吞咽。

胜利山地形地貌,高低落差约400多米，山体陡峭。其与空喀山口之间的通道地势起伏较大，部分区域坡度较陡，且多为岩石裸露的山地，地表崎岖不平，通行难度较大。该通道两侧有高地可瞰制，便于军事防御和观察。

我们巡逻无代步工具，全靠双脚前行，路况艰险难行，多为结冰石块路段，山体陡峭且积雪覆盖冰层，易打滑摔跤。我们千方百计避开冰川裂隙密集区、塌方区。

休息完毕，任指导员带领大家又艰难的往山顶爬去。他走在最前，他的背影与雪山融为一体，仿佛本就是这山脊长出的一部分。巡逻小分队行进在雪线上，每一步都踏在国境的最边缘。

我们好不容易爬到胜利山制高点时，风势稍缓，我扶着冰冷的岩石站稳。站在制高点上，利用胜利山高地的视野优势，仔细观察山口西侧及南侧印军控制区域。

任指导员从挎包里掏出高倍望远镜，皮手套裹着冰凉的镜筒，他眯起眼对准南侧边境线方向，调焦的瞬间，几道模糊的身影在远处的山脊线上出现，逐渐清晰。透过望远镜能清晰地看见印军哨卡里那些移动的忽远忽近的身影，甚至能分辨出马匹鬃毛在风中飘动的姿态。空气里弥漫着某种无形的张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边境特有的凝重。

这次巡逻直线观察距离达3-5公里，覆盖印军“温泉”哨所（距山口约3公里）及周边巡逻路线、车辆集结点。我们详细观察了印度军队在附近区域的活动，包括人员巡逻、车辆调动、工事建设等情况，掌握了边境动态，印军巡逻队的行进路线、人员数量，印军在边境附近搭建的临时据点、侦察布防等活动。

巡逻中，大家都严格执行了边境纪律与行为规范，严格按照既定路线巡逻，不擅自越线、不进入敏感区域，不挑衅、不示弱、守底线。

任指导员对我说：“你作为文书兼军械员，要把刚才观察到的一切记录下来。我口述，你记。”

我把他的话全记在了巡逻日志上。他担心我记不全，把望远镜递给我，让我一边观察，一边补充。

我从望远镜里清晰地看到了印军哨卡门口走出了两个女性。我对指导员说：“你口述的很全，就是刚才有两个女人出来活动。不知道是什么人？”

排长李苏西随口猜测：“今天是星期日，说不定是随军妓女。”

指导员却摇了摇头，接过望远镜仔细观察了片刻，语气严肃地说：“不可妄下判断。在边境地区，任何情况都要客观记录，这两位女性，说不定是承担后勤、医疗保障工作的人员，我们要尊重每一个职业，更要保持客观公正的态度。” 我点点头，在日志本上补充道：“10 时 35 分，印军哨卡出现两名女性，身份不明，无异常行为。”

旁边的班长牟志强正扛着一根木质标杆，在山脊转折处用红漆一笔一划地绘制界标。凛冽的寒风刮得他身体微微晃动，指尖被红漆染得发红，却稳得没有一丝颤抖，红色的印记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醒目。“这红漆画下的不是线条，是祖辈传下来的国土，是咱们必须守住的底线。” 他一边画，一边低声说道，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我看着那抹鲜艳的红色，忽然觉得，这不仅是界标的颜色，更是国旗的颜色，是忠诚的颜色，是一代代戍边人用鲜血与生命守护的颜色。

下午的太阳勉强穿透云层，却没多少暖意，强风卷着雪粒，像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

巡逻队踏上了返程路。胜利山被暮色笼罩，气温骤降，风势更猛。我的脸上带着疲惫，嘴唇因缺氧和干燥泛着青紫，皮帽、皮大衣上都结了一层薄冰，但随身带的日志本却被护得干燥整齐。走在队伍里，我回头望了望身后的胜利山，笔尖在日志本上落下最后一行：“17时，平安返程，胜利山无恙。”风里传来战友沙哑却坚定的呼应，红领章在暮色中透着微弱的光，我握紧冻得发僵的钢笔，心里清楚，这一页页日志，不仅是巡逻的记录，更是我们守边人的使命与担当。

第三章

寸土寸心：三公里处的无声对峙

立冬前，党支部又组织了一次巡逻。由于上次巡逻比较顺利，加之，副连长郭发因父亲去世，已请假前往平原叶城县处理后事。指挥部命令任指导员负责哨卡全盘工作，不能外出。所以，就由排长李苏西带领六人组成的巡逻小分队前往胜利山，我也是其中的一员,我们沿着既定路线巡视界碑。

出发前，我收到了妈妈千里迢迢寄来的包裏，里面有两双布棉鞋。妈妈听说在冰峰雪岭边防线上站岗、巡逻，天气寒冷，就给我做了棉鞋。并让妹妹给我写了一封信。大哥、二哥都写信，鼓励我在边防上为祖国站好岗、放好哨。

我们爬到胜利山制高点时，战士牛志义突然压低声音报告：“排长，南侧山脊有印军巡逻队！”

李排长接过望远镜，仔细观察片刻，沉着下令：“收拢队形，占据这块高地警戒，保持距离，不主动挑衅。”战友们快速调整站位，后背靠紧岩石，双手握紧枪枝，检查了一遍保险，子弹上膛，保险关闭，枪口朝向安全方向，既保持戒备，又没有露出挑衅姿态。

我快速掏出日志本，笔尖在冻硬的纸页上滑动，“人数约6人，穿着土黄色制服，背着枪，正沿着传统习惯线边缘行进，没有越界迹象。”

印军巡逻队似乎也发现了我们，停下脚步，有人举起望远镜朝我们的方向张望，却没敢再往前靠近。我继续观察记录：“11时20分，胜利山制高点观察到印军巡逻队6人，位于传统习惯线南侧，无越界行为，装备为步枪、望远镜，行进速度缓慢。”

风卷着雪粒打在望远镜镜面上，留下一层白霜，李排长用袖口轻轻擦去，视线重新锁定那几道身影。印军里有人挥了挥手，像是在示意，李排长见状，让通信兵用印地语、英语喊话：“这里是中国领土，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边防巡逻队，正在依法执行巡逻任务，请你们立即离开中国领土！” 喊话声在高原上回荡，全程保持冷静，没有使用过激言语。

印军巡逻队没有回应，只是站在原地观察了约莫十二分钟，便转身沿着原路缓慢撤离。我盯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山脊线的拐角处，才在日志本上补充：“12时39分，印军巡逻队撤离，未发生接触，我方继续按原路线巡逻。”

李排长收起望远镜时，指尖已经冻得发麻，他搓了搓手，又检查了一遍枪枝的瞄准镜，刚才的警戒中，枪身沾了不少雪沫，他用干布仔细擦去，确认瞄准镜清晰度不受影响。李排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记清楚了？这每一笔记录，都是咱们守护领土的凭证。”我用力点头，把日志本紧紧揣回挎包。

刚记录完印军撤离的痕迹，望远镜里突然又闪过几道土黄色身影，那支印军巡逻队没走远，竟在习惯线南侧的一块平坦雪地停下，6人分散站位，形成小范围警戒圈，有人再次举起望远镜，直直对准我们的方向。

“他们要停留观察，全员戒备！”李排长的声音沉稳，我立刻握紧枪枝，后背贴紧岩石，同时快速在日志本上标注：“12时50分，印军巡逻队在习惯线南侧50米处停留，呈警戒姿态，未越界。”

李排长把望远镜递给我说：“你看看他们的帽子。”我举起望远镜看了看，马上说：“土黄色贝雷帽。”

李排长说：“这是印军边境警察部队的标识，不是正规陆军。正规陆军会戴钢盔，帽徽是金色的。”我顺着他的指引细看，果然见印军帽檐有暗纹，赶紧在日志上补充：“印军着装：土黄色贝雷帽、卡其色作训服，疑似边境警察部队。”

“再看他们的枪，”李排长继续点拨，“枪身偏短，枪口没有消音器，枪托是木质的，这是李.恩菲尔德步枪，印军边境部队常用，火力比咱们的半自动步枪弱，你记的时候可以标注清楚，方便后续上报。”我眯眼观察，印军肩上的枪枝轮廓确实如李排长所说，笔尖飞快滑动，把装备细节一一记下，同时注意到印军里有人掏出本子，似乎也在记录我们的动向。

风势渐大，雪粒打在望远镜上噼啪作响，我用袖口擦去霜痕，发现印军里有两人起身，慢慢朝习惯线方向挪动了两步，离我们的距离又近了些。“排长，他们靠近了！”我急忙报告，李排长接过望远镜看了一眼，让通信兵再次喊话：“请立即退回习惯线南侧，不要越界挑衅！”

喊话声刚落，那两名印军停下了脚步，却没后退，只是站在原地张望。

李排长对大家说：“别慌，他们不敢真越界，就是想试探咱们的底线。你们记住，观察的时候不仅要看人数装备，还要看他们的脚步。如果是试探，脚步会慢，眼神会频繁张望；如果是真要越界，会快速冲锋，队形也会更紧凑。”我点点头，紧紧盯着印军的动作，发现他们果然只是站在原地，没有进一步动作，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就这样，双方在远距离对峙了约莫十九分钟，印军见我们始终保持警戒、态度坚决，又没有挑衅行为，便慢慢退回了原来的站位。没过多久，领头的印军挥了挥手，6人再次整理装备，沿着山脊线缓缓撤离，这次没有再停留。

我盯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山峦拐角，才在日志本上写下：“13时36分，印军巡逻队撤离，全程无越界，我方未发生接触。”

李排长检查了一遍我写的日志记录，指着装备描述部分说：“你记的很细，下次再遇到，还可以看看他们的鞋。印军边境部队穿的是橡胶底鞋，在雪地里容易打滑，咱们的毛皮鞋是防滑鞋底，这也是咱们的优势。”我赶紧掏出笔，把这个细节补充在备注栏里，心里清楚，这些看似细微的观察技巧，都是老战友们用多年巡逻经验总结出来的，是守护边境的“隐形武器”。

收起日志本，我跟着队伍继续往下一段巡逻路线走去。胜利山的风依旧刺骨，但想起刚才的对峙，想起李排长教我的观察技巧，我心里更有底了。只要我们保持警惕、掌握主动，就能在守护领土的同时，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夕阳西下时，巡逻队才踏上返程路。此时的胜利山被暮色笼罩，气温骤降，风势更猛。官兵们的脸上带着疲惫，嘴唇因缺氧和干燥泛着青紫，皮帽、皮大衣上都结了一层薄冰，但队伍依然整齐，红领章在暮色中若隐若现，映照着我们坚毅的脸庞，也映照着三公里外那道不可逾越的主权红线。走在最前面的老兵回头望了望身后的胜利山，低声说：“守好这儿，家里就安稳了。”身后的官兵们齐声应和，声音虽带着沙哑，却格外坚定，在空旷的高原上久久回荡。

从清代的木质界标到如今的巡逻日志，从左宗棠收复南疆后的设卡驻守到新时代的常态化巡防，胜利山的每一块岩石、每一寸积雪，都见证着“寸土不让”的誓言。三公里的距离，是地理的分界，更是主权的底线；一次次巡逻，是使命的传承，更是忠诚的践行。在这片被称为 “生命禁区” 的昆仑之巅，我们用青春与热血守护着家国安宁，用坚定与执着践行着 “寸土不让” 的誓言。胜利山的雪，会记住我们的身影；昆仑山脉的风，会传颂我们的忠诚。让胜利山的精神，在喀喇昆仑之巅代代相传。

疏勒县烈士陵园，一等功臣、武清国烈士像 是甘肃酒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