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欲望与烦恼

善良的香草

最近，我与我的一位有智慧的好友聊天，他提出了这样一段话:他说:“这人啊，离不开欲望；欲望，是人类进步的动力！没饭吃，就一个烦恼；可吃饱了肚子，便营养出许多烦恼！”就这个命题引发了我的兴趣与思考:

欲望，是种在心田里的一粒种子。起初，它只是个微小的念想，像拂过皮肤的春风，轻柔，温暖。你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只觉得生命里似乎缺了点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缺。然后，它开始发芽。它探出稚嫩的触须，缠绕你的梦境。你开始渴望一双更合脚的鞋，渴望一扇能看见远方的窗，渴望一个能听懂你沉默的人。这渴望是甘甜的蜜，让你在庸常的日子里，尝到了未来的芬芳。你为之奔跑，为之歌唱，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为你准备的盛宴。

可是，种子的生长，从不止于萌芽。它长成了藤蔓，粗壮，贪婪，带着倒刺。它爬满你的心房，遮蔽了阳光。那双鞋，变成了衣橱里永远缺少的那一件；那扇窗，变成了无法抵达的黄金海岸；那个人，变成了求而不得的镜花水月。欲望，此刻成了你脖子上的绳索，越挣越紧。它在你耳边低语：“还不够，还不够。”于是，烦恼来了。

烦恼，是欲望投下的影子。你追逐光，影子便紧随不舍。你跑得越快，它追得越急。它是在深夜里辗转反侧的焦虑，是看见他人拥有时的刺痛，是面对镜中自己时无声的叹息。

它是一片迷雾。你站在原地，四面八方都是路，却又好像无路可走。你想要的太多，而双手能握住的，总是太少。于是，你开始迷失，开始疲惫，开始怀疑那粒种子的初衷，是否只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我们的一生，仿佛就在这藤蔓与影子的纠缠中度过。我们砍断一枝，又生出另一枝。我们走出一片迷雾，又踏入另一片。欲望是火焰，温暖我们，也灼伤我们。烦恼是灰烬，证明我们曾经燃烧或许，人无法根除欲望，正如无法拒绝阳光。但我们可以学着修剪藤蔓，让它不至于窒息生命的呼吸。我们可以学着与影子共舞，在它的变幻中，看清自己真实的轮廓。

当风再次吹过，你听见那粒种子在心底深处，依旧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一次，你不再狂奔，只是静静坐下。

你看着远山，看着近水，看着天边流云，心里一片澄明。

原来，那最深的宁静，不是拥有了一切，而是在喧嚣的欲望中，终于听清了自己。烦恼，也就成了风过林梢的回响，而非压垮生命的顽石。

欲望是海，烦恼是浪。而我们，是那片海，也是那个听涛的人。

本期插图:选自茶神的摄影精品

作者形象系A1特效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