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连载】徽墨染心//第二章/归途漫漫

张修梦

<p class="ql-block"><b>图片:网络</b></p> <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2mxp9yjq?first_share_to=copy_link&share_depth=1&first_share_uid=42203705" target="_blank">《徽墨染心》艺术特色赏析</a></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第二章/归途漫漫</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波音777的引擎发出平稳的轰鸣,穿透舷窗,将巴黎的灯火彻底隔绝在万米高空之下。黄临渊靠着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徽墨,墨身的微凉透过布料传来,成了这段漫长归途里唯一的支点。</p><p class="ql-block">机舱内光线昏暗,多数乘客已陷入沉睡,只有阅读灯在过道两侧散着零星的暖光。黄临渊没有睡意,目光落在舷窗外的黑暗里,往事如被徽墨晕染的宣纸,在脑海中缓缓铺陈开来。</p><p class="ql-block">他与父亲的隔阂,并非始于十年前的离家求学,而是更早——在他十二岁那年,父亲要纳妾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宏村。</p><p class="ql-block">彼时的宏村,青瓦白墙依旧,祠堂里的香火依旧旺盛,传统的宗族观念像村口的老槐树,根深蒂固。黄临渊的母亲早逝,父亲黄敬之是当地小有名气的画师,一手徽墨山水画深得祖辈真传。他原以为,父亲会如宣纸上的留白般,守着对母亲的思念过完余生,却未曾想,会在他年少的世界里,投下这样一枚惊雷。</p><p class="ql-block">“爹,你不能娶她!”他攥着父亲的衣袖,站在祠堂前的青石板上,泪水混着倔强,“娘还在的时候,你说过会一辈子守着我们的!”</p><p class="ql-block">黄敬之的脸色沉得像浓墨,抬手拂开他的手,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林姨温婉贤淑,能照顾你,也能帮衬家里,这有什么不好?”</p><p class="ql-block">“我不要别人照顾!我只要娘!”他嘶吼着,转身跑进画室,将父亲珍视的徽墨狠狠摔在地上。墨块碎裂,松烟的香气混着尘土弥漫开来,像一场无声的抗议。</p><p class="ql-block">从那天起,他对父亲便多了几分疏离与怨怼。他不解父亲为何要背离传统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更不满父亲将家族的期望强加在他身上——逼他学徽墨画,逼他守着宏村的一方天地,逼他成为一个循规蹈矩的“黄家长子”。</p><p class="ql-block">而学画,成了他们矛盾的爆发点。黄敬之推崇传统,认为画者当以徽墨为骨,以山水为魂,笔笔皆是东方意境;可黄临渊却偏偏迷上了西方的油画,痴迷于光影的碰撞、色彩的张扬,觉得那才是真正的艺术自由。父子俩一次次争吵,画室里的徽墨被摔了又买,买了又摔,直到十年前的那个雨天,他背着画板,决绝地踏上了前往巴黎的航班。</p><p class="ql-block">“你走了,就永远别回来!”父亲的怒吼还在耳边回响,可如今,那个能对他发脾气、能摔他画具的人,已经不在了。</p><p class="ql-block">黄临渊闭上眼,喉结滚动,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涌上心头。十年里,他无数次在画展上接受赞誉,无数次在深夜对着画布发呆,却从未想过给父亲写一封信,打一个电话。他总以为时间还长,总以为等自己功成名就,总有机会向父亲证明自己的选择,却忘了,有些人和事,根本等不起。</p><p class="ql-block">他甚至不知道,父亲后来是否真的娶了那位林姨,不知道父亲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不知道父亲是否还在画那些温润的徽墨山水。所有的疑问,都随着“父逝”二字,成了永远无法解开的谜。</p><p class="ql-block">舷窗外泛起微光时,航班抵达上海浦东国际机场。</p><p class="ql-block">黄临渊随着人流走出机舱,扑面而来的热浪夹杂着消毒水的气味,与巴黎的微凉截然不同。换乘大厅里,电子屏幕滚动着中英文航班信息,行人步履匆匆,说着他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乡音,现代化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将这座都市的繁华与喧嚣彰显得淋漓尽致。</p><p class="ql-block">他站在原地,有些茫然。</p><p class="ql-block">记忆中的江南,是宏村的青瓦白墙,是小桥流水,是雨打芭蕉的诗意,是徽墨晕染的温润。可眼前的上海,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钢筋水泥的丛林取代了白墙黛瓦,急促的脚步声盖过了流水潺潺,连空气里的味道,都带着一种快节奏的焦灼。</p><p class="ql-block">他像一株被狂风裹挟的浮萍,在巴黎漂泊了八年,以为那里是追寻自由的彼岸,却始终没有扎根;如今回到故土,面对这熟悉又陌生的繁华,竟依旧觉得格格不入。</p><p class="ql-block">“先生,请问需要帮忙吗?”机场工作人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p><p class="ql-block">黄临渊回过神,摇了摇头,提着行李箱走向中转柜台。下一段航班,将飞往黄山屯溪机场,那里离宏村,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的车程。</p><p class="ql-block">越靠近故土,心中的忐忑便越强烈。他不知道宏村是否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不知道父亲的后事会由谁打理,不知道那些久违的亲友会用怎样的目光看他——是指责他十年不归的不孝,还是同情他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p><p class="ql-block">他再次摸了摸口袋里的徽墨,墨身的纹路依旧清晰,松烟的香气似乎也愈发浓郁。这方徽墨,是父亲教他画的起点,也是他逃离故土的见证,如今,又成了他回归的勇气。</p><p class="ql-block">登机广播响起,黄临渊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走向通往故乡的航班。</p><p class="ql-block">归途漫漫,不仅是跨越山海的距离,更是跨越十年隔阂的救赎。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他知道,他必须回去,回到那个青瓦白墙的村庄,去见父亲最后一面,去寻找那些被他遗忘的根,去填补心中那片被徽墨染透的空白。</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b>(未完待续)</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