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第三章、民国风云历沧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1912年至1949年)</b></p><p class="ql-block">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革命党人英勇奋斗,终致武昌起义成功,1912年,清廷的龙旗在历史风中落下,清朝统治宣告终结。推举孙中山先生为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1912年1月1日,孙中山先生于南京宣誓就职,正式宣布中华民国成立,以是年为民国元年,南京则为临时首都。</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民国的风,总裹着兵荒马乱的尘。那时苛捐杂税如虎狼环伺,军阀混战让日子没个安稳模样,祖父范文德守着莫古山下几亩山地,要拉扯一大家人过日子,常常觉得力不从心,勤劳奋进,购地建房,祖父范文德的名字,是莫古山下几亩山地里长出的韧性,是范家大院里我父辈兄弟四人得以依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三张地契藏岁月</span></p><p class="ql-block"> 祖父范文德45岁那年,民国五年(1916年),果断找说合人协商,以五十吊的地价,从席文有手中购得土地贰段。民国六年范文德又从席文有手中买下另一块地,民国六年把一块地卖给贾树春。在社会动荡、时局混乱的民国,范文德留下了民国时代的三张地契文书,纸页已泛着岁月的黄,上面的字迹却还能辨出当年的郑重。一笔一划写着土地的位置、面积,写着交易的约定,也写着范文德在乱世里的担当。这三张地契,不是冰冷的文书,是他在兵荒马乱中为家人撑起的“生存屏障”——每一笔交易,都是为了让孩子能吃饱饭,让家人能少些对饥寒的担忧,在动荡的民国年月里,牢牢攥住了一丝安稳的可能。</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辛勤育子女</span></p><p class="ql-block"> 祖父范文德生于1871年,出生在一个深受传统熏陶的家庭,身为范魁的长子,他自小就耳濡目染着祖先传承下来的勤劳、坚韧与对家族兴旺的殷切期盼,是本分的农民,勤劳朴实。用那坚实的脊梁,撑起家庭的天空。我的祖母范宋氏是范家的童养媳,心灵手巧,纺纱织布、做鞋子样样精通能干,勤俭持家,尊老爱幼默默付出,用辛勤的汗水换来全家人的温饱与安宁。范文德一家是一个典型的男耕女织的和谐之家。</p><p class="ql-block"> 1898年,长子范青田的啼哭划破院落,祖父初为人父的喜悦,很快被晚清的动荡冲淡。往后数年,次子范青云、三子范青林接连降生,到了民国九年(1927年),最小的儿子与唯一的女儿也相继来到人间。看着膝下四子一女,祖父黝黑的脸上总挂着藏不住的笑意——即便日子再难,这满院的哭声与笑声,便是他眼里最鲜活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随着时光的流转,家中人口日益增多,陆续迎来新的生命,我的父亲四兄弟和一个姑姑相继出生,家族愈发热闹,同时也意味着需要更多的资源去养育这些孩子,让他们茁壮成长。曾经那仅靠着先辈们耕耘的有限田地,愈发难以满足一大家子人的温饱需求。面对这样的局面,祖父范文德并未丝毫退缩,而是凭借着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决心要通过自己辛勤劳动,抚育子女成长。</p><p class="ql-block"> .据我父亲讲,祖父范文德带着父辈从小就在莫古山下的土地上劳动,春种秋收,夏耕冬藏、垒石挡坝,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每天上地干活,带着午饭,因莫古山距村庄的家庭路途遥远,早晨上地时肩挑背扛或用牲畜驮着农家肥,倒在地里,晚上回家时在山上拣些柴回来做饭取暖用。其中在莫古山下有一块租地,地薄石头多,而且都在埋在地下,耕种特别费力。经高祖范成太买下来这块地,一种本该属于自己生命的力量萌动起来,这生命来自身后的土地,唤醒它,仅需要一个信念,一份耕耘。历经祖父范文德与父辈的实干苦干,这块地彻底改变模样,瘠薄土地开垦出来,打粮多了。 家人开创出更为富足的生活,开启了创建属于范家的大家庭、拓展家族基业的漫漫征程。</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日子虽然艰辛,但祖父范文德心中怀着对家人的深厚责任,每日早出晚归,辛勤劳作,一点点积攒着财富。在他的精心操持下,家里的境况渐渐有了起色,先是盖起了能够遮风挡雨、容纳众多亲人的五间正房和东厢房,让一家人有了安稳的栖息之所。而这,仅仅是祖父宏伟计划的开端,他深知土地才是农民的根基,是养活家族、延续繁荣的根本保障。</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2)第一张地 契</span></p><p class="ql-block"> 祖父范文德的子女 慢慢长大,人口进一步增多,宛如一个不断壮大的部落。为了让这片家族的“枝叶”都能得到滋养,祖父从未停止过开拓的脚步。他带着家人,一锄头一锄头地开垦那些未曾被充分利用的荒地,让它们在汗水的浇灌下,逐渐变成肥沃的农田,产出希望的食粮。然而,祖父范文德明白,仅仅靠开垦荒地还不够,购买现成的优质土地,才能更快地夯实家族的产业根基。</p><p class="ql-block"> 民国五年(1916年),45岁的祖父范文德站在桃花吐村的土地上,目光落在了席文有手中的莫古山地。那是个兵荒马乱的年代,粮食是命,土地是根,谁攥住了土地,谁才算握住了一家人活下去的希望。后听闻席文有要卖地,祖父范文德没半分犹豫,立刻找来说合人协商,以五十吊钱的地价,从席文有手中购得两段土地。如今家中仍保存着当年的地契文约,纸页虽已泛黄,但字迹还很清楚,当年的倒卖地契文约上面写道:(见编号:7)</p><p class="ql-block">立倒卖契文约人席文有,因手乏不凑今将自已座落在下桃花吐南莫古山荒地,山前面二坡计荒地贰段,计开四至,东至郭姓,西至山根,南至溝,北至溝,四至分明。自烦中人说妥,情愿卖于范文德名下耕種,永遠永業,一概等事,由要主自便,不与卖主相干,同中人言明賣地價钱伍拾吊,正其钱筆下交足不欠,每年秋後交租钱壹吊此係,两家情愿各無返悔恐口無憑立字为证。</p><p class="ql-block"> 中见人;刘玉连、魏祥、邱文玉</p><p class="ql-block"> 代字人;郭维荣 </p><p class="ql-block"> 民国五年拾月初三日</p><p class="ql-block"> 祖父范文德在民国五年(1916年)以五十吊的地价,从席文有手中购得位于莫古山的荒地,地契上清晰地写明了其四至范围,宛如为这片土地绘制了一幅独属于它的地图。</p><p class="ql-block"> 在中人刘玉连、魏祥、邱文玉的热心说合之下,这场土地交易顺利达成。双方皆是心甘情愿,席文有因手头不便,情愿将土地卖于范文德名下耕种,且约定了这土地从此归范文德所有,为永远永业,往后一切事宜皆由祖父自主决定,卖主不再干涉。那五十吊的地价,当场笔交足数,分毫未欠,同时还约定了每年秋后交租钱一吊,这看似简单的约定,实则是那个时代土地交易的一种默契与规矩。而后,代字人郭维荣工工整整地将这一切写于倒卖地契文约之上,白纸黑字,成为了这段交易的有力见证,也为家族的发展留下了一份沉甸甸的凭证,承载着祖父对家族兴旺的期许。</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3)第二张地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 据父亲说,在中华民国六年,那年已13岁了, 祖父范文德本就有着那份为家族开疆拓土的决心与魄力,似乎在土地经营上有着更为长远的规划。转年到了民国六年(1917年),看着家中嗷嗷待哺的孩子,祖父又一次找到席文有,商议另一块地。旁人或许不解,在这战火随时可能蔓延的年月,为何要把身家都押在土地上?可祖父心里清楚,多一块地,就多一份收成,孩子们就多一分不挨饿的保障。</p><p class="ql-block"> 中华民国六年(1917年)十二月初五日,时序流转,吐默特旗寒意渐浓,下桃花吐西北山坡的一段熟地,成了范氏家族生计脉络里的重要节点——祖父范文德与席文有在此开启了一场基于自愿的土地交易,以地契文书为凭,留下了一段清晰的民间土地流转印记。现今范家保存当年地契文约是这样记载的:(见编号:8)</p><p class="ql-block">立倒賣契文约人席文有因手之不便,今将自巳座落在下桃花吐西北山坡計熟地一段,計開四至,柬至溝,西至谭士富,南至溝,北至溝,四至分明。自煩中人说妥,情願賣舆范文德名下耕種,永遠為業,一概事由要主自便,不舆賣主相干。同中人言明,賣地價錢叁拾吊正,其錢筆下交足不欠,每年秋後交租錢壹吊。此係两家情願,各無返悔,恐口無憑,立字為证。</p><p class="ql-block"> 中見人:刘玉莲、魏祥、徐鳳閣</p><p class="ql-block"> 代字人:郭维荣</p><p class="ql-block"> 民国六年拾贰月初五日</p><p class="ql-block">上面盖有中华民国吐默特旗支局驗訖印章,1052号</p><p class="ql-block"> 彼时,席文有因“手之不便”,决意出让自有熟地。该地块坐落于下桃花吐西北山坡,四至界限明确:东至沟、西至谭士富地界、南至沟、北至沟,无分毫模糊之处,为交易的顺利推进奠定了基础。范文德有意购地耕作,经双方合意,特请刘玉莲、魏祥、徐凤阁三人作为中见人从中说和,最终敲定交易细节。</p><p class="ql-block"> 按照约定,席文有自愿将此段熟地“卖与范文德名下耕种,永远为业”,此后地块相关事宜均由范文德自主处置,与席文有无涉。双方还言明,该地块售价为叁拾吊,交易当日范文德便“笔下交足不欠”,同时约定每年秋后需缴纳租钱壹吊,权责条款清晰明确。为保交易无虞、杜绝日后纠纷,众人一致同意立契为证,载明“两家情愿,各无反悔”。文书由郭维荣代为书写,中见人一并署名,确保了地契的合法性与公信力。</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rgb(28, 31, 35);">彼时交易,双方皆怀诚意,为让这份约定更具信服力,二人未止于口头协定,而是郑重立下地契文约,将交易的细则、土地的位置与归属一一载明。更难得的是,这份泛黄的文约之上,至今仍清晰印着“中华民国吐默特旗支局验讫”的印章,编号“1052”的印记虽历经岁月,却依旧透着当年的规整与严肃。这枚官方印章,并非简单的符号,而是给这场民间土地交易赋予了时代的公信力,让一纸私约有了官家核验的背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8, 31, 35);"> 于旁人而言,这或许只是一份土地归属的证明,是山坡熟地易主的凭证;但于祖父范文德而言,这盖着验讫印章的地契,远不止于此——它是他为家人撑起生计的第一步,是动荡民国年代里为家族寻得安稳根基的见证。那清晰的印泥痕迹,如同岁月刻下的承诺,既印证了民国年间土地交易的规整流程,更藏着一位先辈为家庭奔波的踏实与担当。</span></p><p class="ql-block"> 当契约签订的那一刻,或许祖父范文德的眼前已经浮现出家族的未来,家中的日子也随着土地的增多越发红火起来,曾经那些生活里的不确定和艰难,仿佛都在土地的滋养下渐渐消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4)、第三张地契</span></p><p class="ql-block"> 民国六年(1917年)的二月,正是春寒料峭时,可比天气更冷的,是祖父范文德心里的焦灼。在那个兵戈扰攘、粮米紧俏的年代,那时候的世道,兵荒马乱是日常,苛捐杂税像刮不完的风,庄稼人的日子本就踩在温饱线上。</p><p class="ql-block"> 祖父范文德所焦灼的是,在民国五年从席文有手中接过那张地契,原以为多一块地便多一份底气,可乱世的艰难,总比预想中更沉,却没承想苛捐杂税、日常用度像两座山,压得“正用不足”的家喘不过气,家庭生活艰难的困窘逼到了墙角。于这年二月十三日,他终究没忍住心疼,提笔立下了给本村贾树春的地契,把自己的熟地“当”了出去。(见编号:6)</p><p class="ql-block">立当地契文约人范文德因正用不足,将自己熟地壹天有余,座落在西北山坡,计开四至,东至徐凤阁,西至荒界,南至沟,北至沟,四至分明。自烦中人说允,情愿当与贾树春名下耕种三年,秋后钱到许赎。同中人言明,当价给钱貮佰九十,其钱笔下交足,分文不欠。每年秋后纳小税五百文。此系两家情愿各无反悔,空口无凭,立当契文约存证。</p><p class="ql-block"> 中正人:徐风阁、魏祥、范荣</p><p class="ql-block"> 代字人:吴凤玲</p><p class="ql-block"> 民国6年2月13日。</p><p class="ql-block"> 地契上写得明明白白:那是块“壹天有余”的熟地,落在西北山坡上,四至分毫不差——东至徐凤阁的地界,西到荒界,南边北边都挨着沟。这土地是祖父早前攥在手里的指望,每一寸都连着一家人的口粮,可如今,那纸地契上的字迹,至今读来仍能触到当时的无奈:“自烦中人说允,情愿当与贾树春名下耕种三年。他没把地“绝卖”,只约了“秋后钱到许赎”,这短短一句里,藏着他没说出口的盼头:等凑够了钱,总要把地赎回来,把家里的根找回来。</p><p class="ql-block"> 同中人说好的当价是二百九十钱,“笔下交足,分文不欠”——这笔钱沉甸甸的,不是收益,是救急的救命钱,要填家里的窟窿,要应付催缴的杂税,要让孩子能吃上一口热饭。就连后续的约定都透着艰难:“每年秋后纳小税五百文”,这又是一笔要从牙缝里省的开支,可祖父还是应了,为了渡眼前的难关,他只能咬牙扛下。</p><p class="ql-block"> 那天,徐风阁、魏祥、范荣三位中正人坐在一旁见证,代字人吴凤玲一笔一画把这些约定写进地契,最后落下“民国六年二月十三日”的日期。这不是一笔普通的交易,不是冰冷的文书,是祖父在动荡年代里,在“正用不足”的困局里,凑不齐苛税,祖父不得不把刚攥热的地又卖了出去。那张卖地契上的字,该比买地时重许多——他卖的不是田,是心里刚燃起的安稳。可即便如此,他也没让家人饿过肚子,把担当亮给了日子。他没说什么豪言,只凭一张地契,把生活的苦自己咽了,把生的希望留给了家里人,把对家人的责任,写进了乱世的纸页里。</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8, 31, 35); font-size:22px;"> (5)三张地契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8, 31, 35);"> 祖父范文德的三张地契,至今仍被范氏家人妥帖收在木匣里。纸页已泛出岁月的黄,边角也有些微卷,可上面的墨迹却依旧清晰——民国五年的“买地契”上,记着他从本村席文有手中购得两亩薄田的决断;民国六年的两张纸,一张是续买的凭证,另一张,却藏着他不得已卖地的无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8, 31, 35);"> 那是个连生存都要攥紧拳头的年代。社会动荡像没根的风,刮得庄稼人不得安宁,苛捐杂税更是一层压一层,压得土坯房都喘不过气。祖父攥着钱去买地时,手指该是发紧的吧?他要的从不是“地主”的虚名,只是想多块田,多收些粮,让屋里的孩子能顿顿吃上饱饭,让妻子不用总在夜里摸着空米缸叹气。落笔时的每一笔,都不是交易,是给家人筑的“生存屏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8, 31, 35);"> </span>祖父范文德在民国五年、民国六年用自己的智慧与勤劳,通过两次连续购买土地,为家族撑起了一片可以遮风挡雨的天地。这可不是一次简单的交易,它象征着家族扎根土地、开枝散叶的新起点,彰显出了他对家族未来的担当和期望,为家族的繁荣打下了坚实的基石。购买的土地承载着祖父范文德的梦想与期望,它们不仅仅是一片可供耕种的土壤,更是范家走向更加繁荣昌盛的新起点。</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8, 31, 35);"> 可民国六年的家庭正用不足,凑不齐苛税,祖父不得不把刚攥热的地又卖了出去。那张卖地契上的字,该比买地时重许多——他卖的不是田,是心里刚燃起的安稳。可即便如此,他也没让家人饿过肚子,只是把无奈自己咽了,把担当亮给了日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8, 31, 35);"> 祖父范文德没留下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只留下了民国时代的三张地契文书。今天当我们再看那三张地契,纸页上的字迹已有些模糊,可他的身影却愈发清晰。祖父范文德没读过多少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要靠自己的双手,让子女平安长大。把“养育”二字写得沉甸甸的——那是土地的重量,他用一生的辛劳,在时局混乱的民国岁月中,他从不让田地荒着。</span></p><p class="ql-block"> 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我们范氏家族,当年买卖土地的三张地契仍被妥善保存,仿佛是一位忠实的历史记录者,于我们范氏家族而言,是发展历程里一个意义非凡的重要时刻。 见证了先辈的智慧与勤劳,也成为了范氏家族传承中无比珍贵的历史印记。这三张纸不仅是民国时期土地交易的实物见证,更藏着祖父范文德在乱世中,为家庭生计权衡、抉择的担当——即便身处困境,仍努力为家庭谋划,又在绝境中务实破局,这份沉甸甸的责任,都凝在泛黄的三张地契之上。家族的历史,因为这些张张地契而变得更加厚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二}、民国三年范宅记 </span></p><p class="ql-block"> 范氏家族座落在下桃花吐村西北处的范家大院,承载着无尽故事与家族荣耀的所在,而这一切,都绕不开我的祖父——范文德。中华民国三年(1914年),祖父范文德在 范家大院翻建起五间正房,东厢房三间,垒起护院的院墙。这新建的范家宅院承载民国那段人丁兴旺的岁月,已然成为家族历史中最珍贵的宝藏。祖父范文德用自己的一生,奠定了家族繁荣的基石——范家大院,它不仅仅是一座建筑,更是祖父范文德一生心血与家族精神的凝聚之所。同时也记录了民国岁月的变化,烙下了范氏家人悲欢离合,酸甜苦辣的印痕,讲述着一个个精彩的故事。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翻建老住宅</span></p><p class="ql-block"> 民国时期,天下风云变幻,百姓生活虽历经诸多动荡,但下桃花吐村西北处的范家大院里,中华民国三年(1914年)初春,风暖榆柳的春风中传来刨木击石的声响。范文德跟着父亲范魁,正和工匠们一起整理木料石料——这是范家置下白氏叔侄宅院后,头回正经翻建老宅。</p><p class="ql-block"> 三年前,清朝宣统3年(1910年),曾祖范魁果断买下下桃花吐村白氏叔侄两人的宅院。至此,范魁买下的宅院与自己原有的范氏老宅,巧妙地连成了一片。它们不再是彼此孤立的存在,而是相互融合、相互映衬,矗立在下桃花吐西北处,这块宅院便成了村里数得着的规整院落。到了民国三年,父子俩合计着:“得盖几间结实房,撑得起范家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曾祖.范魁与祖父范文德决定翻建宅院,动工前,请阴阳先生来看风水,按阴阳八卦等确定方位,选择良辰吉日破土开工,先生观宅相后断言:“此宅藏风聚气,必是人财两旺之地。”依照风水先生安排的日期,建房的序幕拉开。动工那日,范魁早早起了,把老宅拆下的木料搬到院心,特意把老宅红松脊檩放在一旁,岁月的痕迹悄悄爬上红松檩子,它的颜色在时光里变得越发深沉。</p><p class="ql-block"> 说起这根红松檩子可有年头了,它采自于200年前黑锅山(桃花山)上,它原本只是原始森林中一棵挺拔的松树,却在某个久远的日子里,被高祖范成太相中,与它的同伴们一起,告别了生长的桃花山原始森林,开启了另一段意义非凡的旅程。那时的高祖范成太,怀着对家的殷切期盼,带着质朴的愿望,要为家人遮风挡雨,打造一处安稳的居所。他和族人们齐心协力,将这棵红松精心加工成檩子,郑重地安放在新建房屋的屋顶中间,让它成为了整个家的脊梁。那时候的房子略显简陋,可一家人围聚在这红松檩子撑起的屋檐下,日子就在四季更迭中平稳地流淌着。</p><p class="ql-block"> 曾祖范魁在这有着红松檩子的屋檐下慢慢长大,那根红松檩子见证了他从青涩少年到挑起家族重担的过程。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范氏家人在红松檩子的庇佑下,人口渐多,日子虽不富裕,却也有着浓浓的温馨味道,邻里间的往来、家中的节庆喜事,都在这红松檩子的注视下一一上演。曾祖范魁接过了高祖范成太守护家族的责任,在大清光绪廿一年又陆续买下了盁各卜的窝铺。两处窝铺合为一起,范家大院扩大了。现如今翻建了老房子,这根红松檩子还将继续履行它的使命,传承家族的勤劳与坚韧,依旧会稳稳地支撑着屋顶,坚守在这里,守护着这一屋子的烟火气息,守护这片家园。建房前范魁把这根红松檩子特意精心修理。</p><p class="ql-block"> 建房工匠放线定基时,范文德蹲在旁边,手里攥着父亲.范魁给的旧墨斗,时不时帮着扯线;打地基用的石料,他也挨块挑,怕有劣等石料的影响牢固。范魁常站在地基里看他,偶尔喊一句:“房要正,人要直,地基得扎稳。”范文德便应着,把地基打得更实些。</p><p class="ql-block"> 父亲说,在中华民国3年(那年父亲范青林已12岁)建房时,自已也是亲历者也是参与者,干过一些力所能及的活。那时建土墙房屋,既耗时长,又费人力,建房的活,不是一家一户可以单独可以完成的活计。吐默特旗(下桃花吐)村子里建房都互相帮工,你帮我家盖房子,我帮你家垛大墙,基本上都是一家盖屋、垒墙,全村帮忙。范家大院所建每一间房屋,都浸润着全村父老乡亲们的汗水,一间间敦实的土房,拢着一方静谧而自足的天地,这是人丁兴旺正景过日子的范氏家族。</p><p class="ql-block"> 月余后,范家大院内宅院规制分明,中轴线上起五间正房,承北方民居之厚重;东侧续建厢房三间,与正房呼应,供子辈起居;四周院墙高筑,圈定一方安宁。最后建大门时,范文德选了大门西向,纳四方之气——推开便能看见村外的官道,日后家里人出远门、来客上门,都方便。</p><p class="ql-block"> 竣工那日,村里乡邻来道贺,范文德陪着范魁站在新屋前,看朝阳照在范家大院五间正房上,映得满院亮堂。他摸了摸漆过油黑的大门,木纹还带着新漆的温乎气,心里清楚:这房不只是五间正房,是祖辈传下的家业范家大院,也是自己要守的根。往后的日子,就凭着这规整宅院,好好往下过。</p><p class="ql-block"> 在下桃花吐村,祖父范文德凭借着自己的勤劳、担当,心怀壮志,用勤劳的双手和智慧的头脑,将这片宅院打造成了一个功能齐全、布局合理的居住之所,坚实而庄重,承载着家族的起居日常宅院。坐北朝南方向五间正房,中间是厨房,有灶台、水缸、碗架子等摆设,厨房的南北两端有前后门,厨房的东西两侧分别有两间房,格局基本是一个大的通房是两间面积,南侧墙都有窗,窗户通常是扁宽型的,木头做的,比较小。窗棂是用小木条做成井字格然后糊上窗户纸。能保暖,这对于有着漫长冬季的东北来说是至关重要的,窗台下边是一条大炕,分为两个屋是在搭好整条火炕的基础上。在这范家大院里感受着历史的韵味,领略着家族的传承与发展。这样的房子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采光和取暖的需要,这一由自然环境造成的建筑格局的风格最后演绎成一种意识形态上的风俗习惯。新建范家大院它成为了下桃花吐村的一处独特风景,更是范氏家族凝聚力的象征。</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2)范宅人财旺</span></p><p class="ql-block"> 在中华民国年代 ,那时的下桃花吐村庄街道是黄土路面,晴天尘土飞扬,雨天泥泞湿滑,房屋更是土坯墙土房,院墙都是泥土墙看上去既低矮又猥琐。用土筑成了范家大院的四周院墙,院子内,搁啥东西就有挨有靠的,看着顺眼,住着就安生,留住了一家人温暖。范家大院的院墙与岁月都默默无闻、无声无息,院墙坚守一个范家大院,岁月却溜走的无影无踪。院墙坚守着范文德一家人丁兴旺,在下桃花吐村里扎根,同时也记录了下桃花吐村岁月的变化,烙下了范氏家人悲欢离合,酸甜苦辣的印痕,讲述着一个个精彩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新宅落成,祖父范文德携家迁入,建宅时的愿景终成现实。范家大院里,房屋错落有致,庭院深深,绿树成荫。既有宽敞明亮的正房,供家族长辈居住和举行重要仪式;又有偏房和厢房,满足家族成员的日常生活需求。在这大院里,祖父范文德育有四子一女,大爷、二大爷、父亲先后娶妻成家,十几口人生活在一起,虽人口众多,却秩序井然,处处洋溢着家兴人旺的气息。父辈们传承着祖父勤劳善良、踏实肯干的品德,把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家中时常传出新生儿的啼哭声,孩童们嬉笑玩耍,追逐在一处处庭院之间,他们的笑声回荡在大院的上空,那是属于家族新生力量的蓬勃朝气,那是家族不断添丁进口的喜悦信号,一个个新生命的诞生,让家族的枝叶愈发繁茂,让大院愈发充满生机。而年幼的四叔,被祖父范文德送进私塾,祖父深知知识的力量,希望四叔能通过读书明理,日后为家族增光添彩。四叔也不负所望,在书卷墨香中汲取养分,那朗朗的读书声仿佛也成为了范家大院里别样的旋律,预示着家族未来的希望。</p><p class="ql-block"> 祖父范文德住进范家大院的五间正房,每天进出都能抬头看见中间房房的那根红松檩子,它再次成为新房的脊檩,又被做为脊檩放在房屋中间,让它继续在屋顶发挥着自己的作用。在那些为生活奔波忙碌的日子里,新建的房子和红松檩子就成了祖父范文德心灵的寄托,无论在外遭遇多少辛苦,像一位沉默的长者,俯瞰着曾祖范魁在院子里种的豆角藤,听着范青田兄弟在堂屋里追逐的笑声。在红松檩子撑起的这片空间里,就能感受到家的温暖,感受到祖辈们留下的深厚情谊和默默守护。它早就不是根木头了,是悬在头顶的安全感,是无论如何都会托住日子的那双手。</p><p class="ql-block"> 历史车轮转到1993年,我在下桃花吐村翻建老房子时,还是把这根红松檩子用上,放在房子中间。阳光穿过玻璃天窗,在松木纹里流淌出金褐色。妻子笑我顽固,我却知道,这红松檩子历经五代,见证了家族从艰难起步到如今枝繁叶茂的全过程,它就像一条无形的纽带,仿佛是连接过去与现在的纽带。从简陋的老房子到如今的新住宅,经五代数次的翻建,仍不腐朽,坚实挺用,传承家族精神。</p><p class="ql-block"> 祖父范文德坐在屋檐下,看着子孙满堂,与父辈谈论着家族往昔的故事以及对未来的期许,谈论着民国的时局,发生的事件,村公所派交的税收。逢年过节,大院里更是热闹非凡,张灯结彩,家族成员从各处归来相聚一堂,大家围坐在摆满丰盛菜肴的桌前,举杯同庆,共叙亲情,那浓浓的家族情谊在大院的每一个角落弥漫开来。祖父范文德建的这所宅院承托着一家的兴旺——人丁愈发繁茂,家业日渐丰实,恰应了当年风水先生“人财两旺”的谶语。</p><p class="ql-block"> 每至春节,这份兴旺更添了敬祖的虔诚。祖父总会提前将家谱请回家中,小心展开置于堂屋供桌之上。他净手整衣,率家人在家谱前躬身跪拜,目光望向家谱上列祖列宗的名讳,语气庄重又满含感激:“承蒙列祖列宗庇佑,我范家自迁新宅,人丁愈发繁茂,家宅始终安宁。这份福泽,子孙后辈不敢忘,唯愿世代承继家风,不负祖先护佑。”祖父以一宅安家族,以祭祖传家风。这民国年间建起的院落,藏着“人财两旺”的吉兆;岁首的祭祖仪式,更将家族的兴旺与感恩,一代代刻进了范家人的心里。让范家的家风与烟火气,在宅院中代代相传。 </p><p class="ql-block"> 在民国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生活充满挑战的年代,祖父范文德成为了家族乃至整个村子发展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乐善好施,时常接济村里的困难人家,哪家若是遇到了难处,只要找到祖父,他总是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或送去粮食,或帮忙出谋划策。在下桃花吐村的各种公共事业,祖父范文德也积极参与,倡议修缮村里的道路,方便大家出行,和乡亲们一起努力让村子变得更加美好。</p><p class="ql-block"> 范家大院的厚实沉稳的土院墙,正北朝南的五间房,朝西大道的门房,便是中华民国祖父范文德的印迹,通往范家大院道路的痕迹,是经年走过的脚印,是累月留下的足迹。时光流转,范家大院承载的那段人丁兴旺的岁月,已然成为家族历史中最珍贵的宝藏。祖父范文德用自己的一生,奠定了家族繁荣的基石——范家大院,它不仅仅是一座建筑,更是祖父范文德一生心血与家族精神的凝聚之所。大院那里面浓浓亲情,欢声笑语都诉说着往昔的故事,记录着家族的兴衰荣辱,见证着祖父范文德为家族的繁衍、为下桃花吐村的繁盛与振兴所做出的重大贡献。</p><p class="ql-block"> 范家大院的建造在历史的变迁中,进行了多次的修缮和扩建,以适应时代的发展和家族的需求。它是一部家族的奋斗史和成长史。 按分家单的分配,中间胡同北我大爷范青田住在东北角(老宅院),二大爷范青雲住在西北角;胡同南我父亲范青林分在东南角,四叔范青年分在西南角。几十年后,范洪军、范洪豹个俩在东南角和西南角建房,现如今的范家大院还保留着原样,中间八尺胡同,东西南北四角建有壮观的平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三}、抵御土匪守家院 </span></p><p class="ql-block"> 中华民国建立后,并未如人民所愿迎来和平,相反中国这片土地坠入新的动荡深渊,连年战争不断,匪患恶化也日益猖獗,土匪不仅抢劫,还通过绑架人质来勒索财物,难以维持最基本的底层秩序。各地乡村为了活命,不得不抱团自保。下桃花吐村在祖父范文德带领下组建了自卫队,共同抵御着土匪的侵袭,他用自己的勇气和智慧,为村庄筑起了一道坚固的防线。自卫队虽然没有先进的武器装备,面临着重重困难,但他们从未放弃,有一种不屈的精神和对下桃花吐的深深眷恋,齐心协力,守护自己的家园下桃花吐村。</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匪患阴影下 </span></p><p class="ql-block"> 回溯至民国时期,辛亥革命的枪响曾让百姓盼过和平。可烽火一熄,这片中国的土地没等来安稳日子,反倒被连年战乱撕开缺口,匪患像恶疾般蔓延,把村民的日子拖进了暗无天日的深渊。那时军阀混战,有枪就是王,辽西大地社会秩序崩塌更加动荡,盗匪“胡子”如恶狼般肆虐横行。下桃花吐村也同样处于这样的风雨飘摇之中,时刻面临着被侵扰的危险、土匪胡子的威胁,给宁静的村庄带来无尽的恐惧与灾难。那时候的下桃花吐村,处于北票到朝阳的交通要道,背靠桃花山,是土匪胡子经常活动的地区,这些土匪胡子无恶不作,烧杀抢劫,下桃花吐村庄中潜藏着无尽的危机。</p><p class="ql-block"> 胡子的马蹄声,是村民最怕听的声音。只要村口传来“嘚嘚”的马蹄响,家家户户就忙着关门堵窗,女人把孩子藏起来,男人则攥着没磨亮的菜刀,躲在门后浑身发抖。更让人心慌的是“夜匪”。他们专挑深更半夜摸进村子,闯进农家院子强迫做饭喂马,抢却粮食、财物等,还強迫女人陪睡。为了躲胡子,村民们不敢在村里待,只能往村的深沟里跑。有的村民在深沟挖窑洞,小时候还经常看见村东杨家沟、张家沟、于家沟的窑洞,我家住的桃花山下的范家沟,前面是魏家沟、郝家沟,我家住的范家沟那是就有五处窑洞,年久有的塌陷,现今保存下来只有一处了。窑洞里又潮又黑,大人孩子挤在一起,啃着窝头,听着远处下桃花吐村里传来的土匪的吆喝声,谁也不敢出声。</p><p class="ql-block"> 据母亲讲,民国年代的孩子们,有时大哭大闹,大人们在哄孩子时,一句“胡子来了”,孩子立马就鸦雀无声,停止哭闹,可见胡子祸害乡间的名声多么恐惧。为防止胡子骚扰截舍,老百姓用泥土垛成的房屋,墙体很厚,而且窗户小,每间房只南北两个窗户,墙垛子都很宽,虽然屋子里面光线暗淡,但却具备防御能力。</p><p class="ql-block"> 地处乡野的下桃花吐村,曾是春日里桃花满枝、鸡犬相闻的宁静村落,却因土匪频繁滋扰,村民日夜被恐惧裹挟,白日不敢远出耕作,夜里常被异响惊醒,往日的平和被搅得支离破碎。村民们眼里没了光,说话都带着怯意,只盼着哪天能有个安稳日子,能好好种回地,能让孩子在院里放心跑——可这简单的盼头,在匪患猖獗的民国年月里,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土匪的劫掠如同一把高悬在村民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因此家家提心吊胆,户户加强提防。为遏制匪患、维护地方治安,保甲制度便在这样的背景下,逐步推行至这片乡土。</p><p class="ql-block"> 彼时的保甲制度有明确规制,以6-15户为一甲,6-15甲为一保,如同一张细密的网,将散落的农户串联起来。最初,保长由县政府直接委任,后来逐渐转为保民大会选举产生,从“自上而下派任”到“自下而上推选”的转变,也让这一制度多了几分乡土自治的意味。保长的职责繁杂,上承官府指令,下接村民需求:既要登记户籍、核查人口,确保村中人口清晰可查;又要牵头维护治安,组织防范土匪劫掠;每逢赋税收缴、夫役征派,也需保长奔走协调,同时还要处理村民间的民事纠纷,充当邻里矛盾的调解人。</p><p class="ql-block"> 保甲制度的落地,也催生出了村级自卫组织。下桃花吐村的自卫队,便是依托保甲体系组建而成——农户按甲编组,我的祖父范文德,正是在村民的推举下,担起了自卫队队长的重任,让村民们在惶惶不安中,多了一丝安稳。</p><p class="ql-block">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保甲制度或许算不上完美的治理方案,却实实在在地成了乡野村落的“防护网”。它将分散的农户凝聚起来,以自治的力量抵御风险,而下桃花吐村的自卫队、祖父范文德队长的坚守,正是这一制度在乡土间最鲜活的印记,见证着普通村民在民国乱世中对安宁的守护与期盼。</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2)重担自卫队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 民国年间,时局动荡,战火连绵,各种派系、各路军阀到处横征暴敛。战火离乡野虽有距离,可土匪“胡子”的骚扰却像阴云般笼罩着村落,匪兵过处,百姓妻女钱帛常被洗劫一空。下桃花吐村的村民们,最大的心愿不过是夜里能睡个安稳觉,不被土匪抢劫。45岁的范文德接过自卫队长的担子时,心里揣着的,正是这份对“安稳”的执念,保护村庄,深知这份责任的重大。他知道,单靠几个人的力气护不住整个村子。上任头一天,就挨家挨户敲门,跟村民们商量:“咱村的平安,得靠咱自己守。每家出个人,夜里轮着巡逻,既不耽误白天种地,也能把家门口看紧。”乡邻们都懂“唇亡齿寒”的理,没多犹豫便应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打那以后,范文德每日不辞辛劳地精心安排组织,让每家都出人轮流参与夜间巡逻。,每到黄昏,村中广场就会聚集起当天巡逻的村民。范文德总先站在石头上叮嘱:“夜里黑,多看多听,遇到动静别慌,先吹哨子喊人。”他自己也从没落下过巡逻,要么领着队伍在村口的土路上走,要么绕着村边的田埂转,手里的灯笼晃着暖黄的光,在雾里晕开,把可能藏着危险的角落都照了个遍,这灯火成了夜里村民们最安心的信号。</p><p class="ql-block"> 每一个参与巡逻的村民怀着对家园的热爱和守护的决心,在黑暗中默默坚守。他们手持简陋的武器巡逻,无论是晨曦微露的清晨,还是月挂枝头的夜晚,寒夜的风刺骨,但他们的眼神中却燃烧着坚定的火焰,肩负着沉重的责任,他们迈着坚定的步伐,穿梭在村庄的每一个角落,瞪大双眼,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动静,警惕着任何一丝危险的气息。</p><p class="ql-block"> 下桃花吐村子的各个角落都能看到范文德带领巡逻队员坚毅的身影,时刻警惕着外来的侵扰,防止土匪流寇对村庄的掠夺,守护着每家每户的安宁。让村民们能够在乱世中依然安心地在田间劳作、在家中休憩,他就像一座坚固的堡垒,为下桃花吐村遮风挡雨,成为了村民们心中的依靠。</p><p class="ql-block"> 据父辈讲,有一年,下桃花吐村周边地区匪患猖獗,有天晚间一群胡子马队闯进村子,意图洗劫村庄。我祖父范文德带领的自卫队发现,向全村发出警报,迅速召集全村自卫队成员,有条不紊地安排布防。自己则亲自带领巡逻的队员,手持简陋的武器,在村内主要街道巡视。胡子马队未曾料到村子会有组织的自卫队,刚一进村就被巡逻队发现,放弃在村内抢劫,冲出村不知去向。范文德带领的自卫队成功保卫了村庄,让村民们免遭土匪的劫掠,也让下桃花吐村的名声在周边传开,那些胡子马队再也不敢轻易打村子的主意。 </p><p class="ql-block"> 此后,范文德丝毫没有懈怠,他制定了详细的巡逻制度,将自卫队员分成几个小组,每天定时在村子里巡逻,无论严寒酷暑,从不间断。村里出现了陌生可疑的人,范文德总是第一时间前去盘查。在他的努力下,下桃花吐村始终保持着安稳祥和的生活环境。</p><p class="ql-block"> 在中华民国那些年里,范文德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却用日复一日的坚持,把“守护”两个字,刻在了下桃花吐村的民国岁月里。范文德带领自卫队一个个在黑夜里默默坚守,有人裹着厚棉袄在寒风里跺脚取暖,有人借着月光盯着远处的动静,有人轻声跟同伴聊着家里的孩子,话里满是“得把家守好”的劲。正是靠着范文德的牵头和全村人的齐心,下桃花吐村在混乱的民国岁月里,硬是守住了一方安稳,让炊烟能照常升起,让孩子们的笑声能留在村口。</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3)、奶奶斗土匪 </span></p><p class="ql-block"> 民国元年(1912年),42岁的范文德正值壮年,接过了下桃花吐村自卫队长的担子。彼时乡野不宁,匪患时有发生,这个担子一头挑着全村人的安危,一头压着他作为中年汉子的责任。往后十几年里,范文德成了村里的“定心石”。他领着自卫队的乡亲们守村口,夜间组织巡逻。那些年,靠着他的周密防备,村里没遭过一次大的劫扰,家家户户能安心种地、养鸡,孩子们也敢在村口玩耍。</p><p class="ql-block"> 可安稳日子随着1939年范文德的离世戛然而止。这年他68岁,走后留下58岁的妻子和十几口人的大家庭,更留下了他时刻挂念的自卫队。没了领队的范文德组织安全布置,村里的防备也松了劲。下桃花吐村民日子本就因少了顶梁柱变得拮据,土匪“胡子”又盯上了没了守护者的下桃花吐村。他们趁夜摸进村子,抢走农户积攒的粮食、布匹,甚至牵走耕地的牲口。村民看着空荡荡的粮缸和吓得哭啼的孩子,只能攥紧拳头咬着牙,硬撑着生活下。 </p><p class="ql-block"> 据父亲说有一天,我大爷范青田、二大爷范青云都在外地,几天没回家了,父亲范青林起早就到三莫古山地里干活,家里只有奶奶及孩子和儿媳妇。几个骑马的胡子突然闯进下桃花吐村,进村后首先冲进范家大院,奶奶见胡子进院抢劫,招呼着大娘、二娘、母亲看好孩子,不要出屋。自已与胡子周旋,胡子说还没吃饭,叫奶奶给弄些吃的,把马喂些草料,奶奶说现在青黄不接自己家里没有粮食和吃的食物,让他们走。胡子见奶奶坚决,冲进屋搜查,那时家里有些粮食在东厢房内,五间正屋内一进门厨房,有一口大缸,装着粮食。胡子一进屋搜查到缸内有粮食,奶奶见状,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毫不畏惧地站在胡子面前,义正言辞地斥责他们的恶行,并紧紧地护住大缸,大声喊道:“这是我们全家的命根子,你们不能拿走!”,大娘、二娘、母亲在屋里冲出来,同奶奶一齐护住大缸里的粮食。 </p><p class="ql-block"> 其中一个胡子走上前,一脚把奶奶踹倒在地,但奶奶迅速爬起来,再次扑向大缸。胡子被奶奶的顽强激怒了,开始拳打脚踢。奶奶咬紧牙关,就是不松手,尽管身躯在那些胡子眼中显得单薄,但奶奶眼中燃烧的正义之火却让那些胡子都为之震慑,坚决和勇敢让胡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就在这时,村里的村民听到胡子闯进村子,在大街上拼命呼喊着“胡子进村了”,村民拿着农具、棍捧,就朝范家大院赶来。胡子见势不妙,担心村民围住难以脱身,把大缸砸破,粮食撒了一地,最终骂骂咧咧地骑上马仓忙离开范家大院。 </p><p class="ql-block"> 奶奶保护了粮食,胡子砸坏的大缸。现今这口大缸在我家还保存着,缸的破处锔好。我还清楚记的,小时候,在下桃花吐村的大街小巷经常听到“锔盆、锔碗、锔大缸”的吆喝声,锔瓷匠会一头是装有各种锔子和使用工具的木箱子,一头是小板凳、铁砧子等物件。挑着担子走街串巷招揽生意,听到吆喝声的老百姓,便会拿出家里破碎的缸、碗、碟等让锔瓷匠帮忙修补,方便日后继续使用。那时父亲听到锔瓷匠喊声,喊住锔匠。讲好价钱,锔匠就把摊子支在家门口,父亲把破胡子砸破的大缸拿出,开始“缝补”,是用一种弯曲的锔子将有裂缝打上钯锔。</p><p class="ql-block"> 修补好的大缸在1942年父辈四兄弟分家时,奶奶说这口大缸对我伤害太深,就随我留给老三(我父亲范青林)吧。后经历几次搬家,都没舍得扔掉,现在还保存在下桃花吐老家。同时这锔有二道缝上十几个钯锔的大缸,见证了奶奶用她的顽强和坚定,成功护住了家里的粮食,在动荡的民国统治下的社会中,展现出了令人敬佩的气节。</p><p class="ql-block"> 时代不同,会造就不同时代的人,奶奶就是经历过那个中华民园时代的人,混乱的社会秩序中,伴随着苦难贫穷。奶奶生活在动乱的民国年代,生活艰难,造就了奶奶遇事不惊,不畏強暴的气节,造就了在逆境中抗争的性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