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文革之火烧遍全国各地,深山里的汞矿也不例外。建矿一年,领导班子、各机关科室、二级单位、后勤服务等还未健全,虽然也在喊“抓革命促生产”,但一些职工心思却在造反夺权上,都想趁乱捞点政治资本。造反派得势时,借破旧立新之名行打砸抢之实,也不同程度发生打骂甚至械斗,跟地方基本一样,持有不同政见的参与者分为两派:“2.11、31.2”,互相指斥对方保皇。“闹革命”使生产、工作几近停滞。大字报大批判,纠斗走资派、夺权保皇,辩论争吵蓬勃兴起,群情激愤,你争我辩,矛盾激化,轰轰烈烈。</p><p class="ql-block"> 我们上矿后,派性活动基本停止,但政治氛围还浓,教育宣传都很“革命”,只是老领导们重新主持工作,以生产为主,科室、坑口运作基本正常,基建、掘进、设备安装、生活后勤服务等也基本步入正轨。七四年我们能顺利办宣传队也得益于此。</p><p class="ql-block"> 工程队塔吊、朱砂车间安装、卷板机制作完工,马不停蹄又投入球磨机大修,笨重的球磨机人工盘转,倒掉里面钢球、卸除内衬厚厚的锰钢板,用八吨葫芦吊起,校正沉重的铸铁基座,最需要技术的活是浇制合金大瓦,钢管搭成小三脚架,小葫芦吊起吨重大瓦,焦炭烧溶合金,浇铸,上落地车床粗加工,放回瓦坐开始人工磨合,刮配,涂红、吊起、锉刀粗磨,刮刀点点滴滴细刮,如此反复,直至机坐铸铁球面与、大瓦受压球面(四条约十多公分宽的半圆弧轨)完全贴合,合金(半圆全接触面)刮配也是一样工序,不过要求更精,刮面贴合需要更细更好,最后在轴瓦受压区拣点子,这活由史师傅师范,我们学,一天、两天……足足持续十来天,合金点子是存油润滑的关键部位,十多吨带冲击的重量转动产生多大的压力,全在这瓦上。球磨机大修可说是矿山设备检修能否过关的顶级考量,我们交出了还算完美的答卷。</p><p class="ql-block"> 机修车间除了谭贵昌书记史福祥副主任,还有蒋道伦主任(车工出生、负责行政),陈波副主任(负责后勤),我刚去时还有食堂澡堂,炒菜煮饭烧锅炉三人,没过多久就撤销了,都是拖家带口的,在住家后面的选厂斜坡上找块地种菜,自己做饭,食堂人员合并到机关食堂,洗澡就在锻工班外搭棚,利用锻工炉高温烧热水。节约成本。</p><p class="ql-block"> 七五年秋末,宣传队原班人马敲锣打鼓送矿里高中毕业生上山下乡当知青,去时兴高采烈的知青们有说有笑,共同履行必须度金才能参加工作的过程,车到太坝,卸下背包走进工棚那一刻,严酷的居住条件让多数人感到沮丧,他们是集体离家的职工子女,家庭条件虽然谈不上富裕但居住舒适,桌椅板凳床被炊具是齐全的。眼前的简易工棚偏偏倒倒,内置通铺,其工极糙摇摇欲坠。几位女生开始抽泣,不一会便情绪传染哭声一片。也难怪,连个像样的井都没有,打水洗漱走很远的地方才有井,不是泉涌而是牛蹄窝那样的蓄水氹。车子开走那一刻,知青们在忙碌中似乎忘了告别,但都知道,他们的接受再教育才开始。之后听说当晚摇摇欲坠的通铺垮塌了,用饥寒交迫形容其处境一点不为过,有几人甚至整夜不眠。因太坝条件太差,经矿里和县知青办交涉,半年后,知青点改迁至红丝,那里虽然也好不到哪去,但有水有河,生活用水基本有保障,矿里后勤也送去很多急需物资,吃住用各方面都给予足够支持。自己的孩子离家务农,职工们都心疼。虽然知道“去是吃苦不是享福”的道理,还是巴不得自己能替代。</p><p class="ql-block"> 七六年,矿山政治氛围略显沉闷,虽然也跟着形势,但造反、派斗之流已经没有市场,职工们心思归于平稳,生产步入正常。我们一伙文体热角还在球场蹦哒,吹拉弹唱活动虽不如初起时那样兴浓,也还偶尔哼唱。记得当时杨大毛有一个双卡录音机,我们凑在一起听,磁带里录放的是港台歌曲,默默享受那种新鲜感。</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文娱活动包括看电影,月余一次,放映提前通知,新片旧片不论,大家在球场早早安放凳子,聊天嗑瓜子等待,满足地观看影片上那样编辑的故事,情绪起伏于那些曲折情节,甚至与故事人物同悲共喜,影毕,一群一伙地议论评价,兴致盎然地回味那些精彩镜头、漂亮人物。</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六年十月六号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粉碎四人帮,结束文革十年动荡、浩劫,迎来百废待兴百业待举的希望,全国上下面貌焕然一新。</p><p class="ql-block"> 年底,随着清除四人帮余孽取得成效,政治生态向好。很多传统文艺精品解禁,人们期待文艺真正朝着百花齐放的方向发展。当时的很多文学作品带有浓重的伤痕色彩,痛诉迫害,指陈极左,释放压抑,崇尚自由的创作环境需求日趋紧迫,拨乱反正,自上而下对知识分子平反昭雪,很多科学技术、文学艺术精英恢复工作,经济发展,政治清明形势向好。</p><p class="ql-block"> 七七年二月一个春寒料峭的日子,被癌症折磨六年的父亲走了,带着很多遗憾和未了心愿。当我后悔文革期间怎么没听他的话,扎实做完初中数理化作业,真正掌握初中知识的荒唐执拗时,他走了,我的文化长进需要再难找到如他一样的老师。</p><p class="ql-block"> 七七年下半年,恢复高考呼声日盛,八月召开的全国科学、教育工作会议由邓公拍板恢复高考,十月由教育部下达正式文件。春风吹拂,暖意渐浓,全国有志青年纷纷拿起书本,复习备考。尤其兴奋的是知青这一被特殊年代特殊“照顾”的群体,他们是迫切需要找回状态,进入本该属于他们的知识领地。</p><p class="ql-block"> 我从家中带去几本数理化教材生冷啃食,小学毕业,初中只有丁点数学底子,都是父亲文革期间押做的一元二元方程式作业,要学习高中数理化谈何容易,做做样子罢了。我仍然没有反思自己对数理化理而不解的固执坚持,弃理习文呢。半年时间,背些史地知识,学点高中语文……</p><p class="ql-block"> 七七年底的高考我参加了,还选理科,高中数理化题目,一窍不通,结果不言而喻。</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