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放歌（二十三）光棍悲歌（散文诗）

（野牛） 李开文

在大街小巷里，

在工厂车间里……

散布着一支庞大的队伍——光棍族。

他们有血有肉有灵，

却没有男女之情；

他们有工作有事业有热情，

却没有人间烟火。

清晨的公交挤满倦容，

我站在角落，耳机里循环着老歌。

邻座情侣低语如风，

一句“晚上回家煮汤”

竟让我鼻尖发酸，眼眶发红。

原来最痛的不是孤单，

是看见别人平凡的幸福，

像阳光洒在别人肩头，

我却只能躲在影子里走。

我也曾鼓起勇气走进婚介所，

西装笔挺，简历工整，

像求职一样认真。

可那不是爱的起点，

是展览，是竞价，是无声的审判。

“你月薪多少？”“有房无贷吗？”

“父母身体怎么样？”

爱情被标了价码，

我站在表格前，

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件滞销的商品。

节日的商场最不敢去，

彩灯闪烁，玫瑰成束。

每对牵手的人都在笑，

而我连假装接个电话的勇气都没有。

手机安静得像口枯井，

没有一句“在哪儿，我来找你”。

我买一杯单人套餐，

坐在儿童乐园边，

看别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我的碗里，只有半凉的汤。

老家的电话每月准时响起：

“儿啊，年纪不小了……”

母亲的声音轻，却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笑着说“快了快了”，

挂了电话却望着天花板发呆。

不是不想爱，

是怕一次次心动换来一次次沉默；

不是不勇敢，

是怕捧着真心去，

只换回一句“你很好，但我们不合适”。

我也幻想过她的模样——

不必惊艳，只要肯听我说话；

不必富有，只要愿意牵我的手走夜路。

下雨天一起挤一把伞，

冬天互相暖着冰凉的脚。

可这简单的梦，

像城市上空的星星，

看得见，摸不着，

越追，越远。

我们不是怪物，不是失败者，

是这个时代洪流中，

被忽略的一群人。

我们在岗位上尽职，

在父母前孝顺，

在朋友间仗义，

唯独在爱情里，

像个迷路的孩子。

若有一天，我也牵起一个人的手，

请别惊讶，也别祝福得太勉强。

那不是妥协，不是将就，

是我终于等到，

那个愿意和我一起吃泡面、

看廉价电影、

把“我们”写进日常的人。

光棍族，不是标签，是命运的褶皱。

我们沉默地活着，

也渴望被爱照亮。

请这个世界，

少一点衡量，多一点温柔——

因为每一场孤独，

都曾热烈地期盼过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