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吃罢晚饭,闲庭信步半小时,然后,躲进书房成一统。铺开《宁波晚报》,“三江月”的清辉,霎时照亮了书房,照进了我心房。</p><p class="ql-block"> “三江月”,不是三江口的天上明月,而是《宁波晚报》副刊里的纸上明月。“三江月”的清辉,不似烈日般灼目,不似电灯般刺眼。它是温柔的,清亮的,带着三江水汽的浸润和千年历史的沉淀,悄然漫开。我便沉浸在这“三江月”的清辉里,潜心地阅读,惬意地享受。夜夜如此,今夜依然。</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芦荻萧萧两岸秋(手机摄于日湖)</span></p> <p class="ql-block"> 我在这“三江月”的清辉里,寻找快乐的活法。</p><p class="ql-block"> 我发现,女红,大概是古时女子用针线写的诗句。一个人安静地在家听听音乐,做做女红,似乎骨子里的许多爱好在慢时光里又活色生香起来。这就是一种“乐活”吧?</p><p class="ql-block"> 我发现,穿一身旗袍,在江南烟雨迷蒙中,步履轻盈地,走过青石巷陌,拂过杨柳清风,映着粼粼水光,衣褶间蕴藏了水乡的温柔和诗意。旗袍相伴岁月香,这也是一种“乐活”吧?</p><p class="ql-block"> 我发现,甏臭卤腌过的臭冬瓜、苋菜梗、芋艿蓊,煮熟出锅,浇上芝麻香油,闻起来臭,吃起来香,是阿拉宁波人夏季餐桌上少不了的压饭榔头。伏天“嗜臭”,这又是一种“乐活”吧……</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芦荻萧萧九月天(手机摄于日湖)</span></p> <p class="ql-block"> 我在这“三江月”的清辉里,走进“记忆”的深处。</p><p class="ql-block"> 我想起了,在补丁摞补丁的困顿年代里,衣服里藏着的那条以“假”之形,守护“真”体面的假领头。</p><p class="ql-block"> 我想起了,嚼起来在齿间咯咯作响,嚼了半天也嚼不碎,皱着眉头也难以下咽的麦粞饭。</p><p class="ql-block"> 我想起了,卖棒冰的小贩,在鸣蝉聒噪的夏日午后,用一块“惊堂木”拍着箱子吆喝:“卖棒冰了,好吃的棒冰要伐?”那嗓门似练过的,叫卖声清脆、响亮,直往耳朵里钻……</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枫叶荻花秋瑟瑟(手机摄于日湖)</span></p> <p class="ql-block"> 我在这“三江月”的清辉里,去游览“博物”苑。</p><p class="ql-block"> 我遇见了百年难遇的“野鸽子”,那是“脖子绿得闪闪发光的”黑林鸽。</p><p class="ql-block"> 我遇见了突然“冒”出来的寒露林蛙,那是中国唯一一种用节气来命名的蛙类。</p><p class="ql-block"> 我遇见了一些不好惹的昆虫:可以把人攻击得全无抵抗之力的碧伟蜓;遇到惊吓时用发达的后腿猛蹬敌人,力道强劲而被俗称为“登倒山”的棉蝗;隐藏在灌木丛里的“杀手”,宁波螳螂中的“四大金刚”……</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江边密云芦荻秋(手机摄于日湖)</span></p> <p class="ql-block"> 我在这“三江月”的清辉里,去参加“笔会”,分享“笔友”们的锦绣文章。</p><p class="ql-block"> 我读到了:“珍藏的秘境”云湖,水如打翻的翡翠盏,山似未干的青瓷釉,整片湖泊宛若被群山含在嘴里的薄荷糖。</p><p class="ql-block"> 我看到了:夕阳像一个刚过门的小媳妇,看上去羞答答的,其实顽皮得很,一直不想回家,她想让大家看看她有多么地俏丽。远山,作为男人的远山,趁其不备,把它攥住,往自己的身后一推,并悄悄地关上了门。</p><p class="ql-block"> 我闻到了:象山红木樨,一城桂香透秋色,浩浩荡荡,仿佛打翻了陈年的蜜罐,又似谁家新启了酒坛,连梦也被它浸得又香又沉。</p><p class="ql-block"> 我甚至听到他们给诗人起绰号:管李白叫“诗仙”,管李贺叫“诗鬼”,管王维叫“诗佛”,管贾岛叫“诗奴”,管孟郊叫“诗囚”……</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濂溪荡漾荻花风(手机摄于日湖)</span></p> <p class="ql-block"> 我在这“三江月”的清辉里,走进一处处“竹篱瓦舍”,品味时光里的烟火与诗意。</p><p class="ql-block"> 我走进栖居山坳里的太平村,看到连绵的青山,像摇篮似的围了一圈,迎风绽放的“风车茉莉”,清幽的花香,通过山风送来,也从岁月深处飘来。</p><p class="ql-block"> 我走进隐藏在青山怀抱里的江山村,在那连片的巨樟里找着了那颗900多岁的古樟,看它枝繁叶茂,似乎饱经风霜,却又充满生机,一片清亮的绿已经浓得有点化不开了。</p><p class="ql-block"> 我走进东钱湖镇的莫林堰,电坝早已锈迹斑斑,铁轨横陈,被盛夏的日光镀上了一层暗沉沉的赤金,青石板的缝隙里,还嵌着北宋的月光……</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日暮西风吹芦花(手机摄于日湖)</span></p> <p class="ql-block"> 我在这“三江月”的清辉里,翻阅“城市记忆”的档案。</p><p class="ql-block"> 我看到300多岁的白云庄,静默地伫立在西塘河畔,任青砖黛瓦被日光晒出细密的裂纹,被雨水浸出斑驳的苔痕。</p><p class="ql-block"> 我看到汪大猷的墓,背靠雄阔的狮子山,面朝秀拔的笔架山,两峰对峙如门户,金刚溪水潺潺流淌,绕石穿林,清声不绝。</p><p class="ql-block"> 我坐在高高的张斌桥上,听着那900年光阴里的市井传奇,仿佛能触摸到历史的脉搏……</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芦花深泽静垂纶(手机摄于日湖)</span></p> <p class="ql-block"> “三江月”的清辉是沉静的,不言不语,静静地照着,带着往昔岁月里樟木箱与旧书籍的气味,让我听见了历史的回响。</p><p class="ql-block"> “三江月”的清辉是闪亮的,给寻常日子里的寻常事,镀上一层亮晶晶的金银,让我看到了耀眼的光芒。</p><p class="ql-block"> “三江月”的清辉是睿智的,如同学识渊博的长者为我指点江山,如同风华正茂的才俊为我激扬文字。</p><p class="ql-block"> “三江月”的清辉是有声音,有气味,有筋骨,有营养的。在墨香的幽寂里,我仿佛能听见三江口的波涛低语,能闻到原野里的果实甜香,能触摸到青石板、马头墙与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共同构成的这座城市刚柔并济的体魄,能感觉到生命在文字的滋养中日臻丰满,节节拔高。</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夹岸复连沙,枝枝摇浪花(手机摄于日湖)</span></p> <p class="ql-block"> 似乎有一片云彩飘过,眼前暗暗了一瞬。抬头看窗外,夜色已浓。而那一轮照耀了宁波30年的”三江月”,依旧清辉如水,盈盈地盛着。我也依旧沉浸在“三江月”的清辉里,漫看人间烟火,静听三江潮声。今夜如此,夜夜依然。</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荻笋抽高节,鲥鱼上清滩(手机摄于日湖)</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