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诵文创】绿色虎皮鹦鹉

荷塘月色

　　今日踏入花鸟市场，人声熙攘中忽见一女孩提着一只鸟笼，笼中栖着两只翠绿的虎皮鹦鹉。我竟不自觉地放慢脚步，尾随其后，目光如被牵引，久久无法移开。那一对灵动的小生灵在笼中轻跃，羽色鲜润如春水初生，仿佛将整个季节最鲜活的绿意都穿在了身上，悄然唤醒了我心底沉睡已久的温柔。

　　那两只绿色虎皮鹦鹉在笼中轻巧跳动，羽毛绿得宛如晨光穿透林梢时洒下的第一缕嫩色，黄黑斑纹如自然信手点染的诗意笔触，细腻而灵动。女孩步履轻缓，笼子随行微晃，它们却不惊不惧，一只微微偏头望我，眼波清亮，似有千言欲吐未吐。我凝神伫立，忽觉“虎皮”之名太过刚烈，不如唤作“绿樱”——谁说春色必属粉白？这笼中跃动的，分明是两团被风揉碎又凝住的春意，披着羽翼，在人间缓缓行走。

　　它们静时如叶栖枝，安然而不显孤寂；动时则灵光乍现，翅尖轻振，尾羽微扬，仿佛随时能从现实的缝隙中翩然逸出。我曾见樱花如雪，盛放七日便零落成泥，美得惊心动魄却转瞬即逝。而这绿色虎皮鹦鹉，虽居方寸之笼，却将生机穿在身上，日日鲜活，不因寂静而黯淡，不因围观而喧哗。它们自顾自地啄食、理羽、相望一眼，默契如共用一个灵魂的春日，在喧嚣市井中，静静演绎着生命的从容与安宁。

　　后来女孩在路边小摊坐下吃米线，鸟笼搁在一旁的木凳上。经她允诺，我坐下拍了几张照片。她见我喜爱，便打开笼门，将一只鹦鹉轻轻托于指尖，鸟儿稳稳站立，宛如一枚不会坠落的绿宝石。她笑道：“这鸟啊，不怕人，就怕冷清。”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人们养的或许不是鸟，而是心中一点会动的绿，一点能回应你目光的活气。城市太灰，人心太静，总得有个小生命，在你靠近时抬起头，轻轻叫一声，像春天在耳畔呼出的第一口气。　

　 归途上，我脑海里仍是那两只绿樱般的虎皮鹦鹉。它们或许永远不会飞越山野，也不会停驻在繁花枝头，可它们本身就是春天的一部分——不是以盛放的姿态，而是以活着的方式。我们总以为自由是无拘无束，可有时，被温柔地托住，被认真地注视，也是一种归宿。它们在笼中，却未必不自由，因为它们的眼睛里，没有囚徒的灰暗，只有对世界永不倦怠的好奇与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