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i>芳 草/5747032</i></b></p> 前 言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在我国南海的万里碧波上,有一颗灿烂的明珠,它就是富饶美丽的海南岛。海南岛是祖国的第二大岛,那里土壤肥沃,物产丰富。”(小学三年级语文阅读练习)</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带着对海南无限的向往,我们决定再次踏上这富饶美丽的岛屿,只是对怎么去产生了分歧。相信大多数人都是坐飞机,快速又便捷。上次我们也是这样。这次我们想来个不一样的,坐火车。女儿说,坐火车几天几夜,来回倒车,辛苦又劳累,票价比飞机都贵。我说,我就想看看火车怎么坐船的。女儿无奈了,你们不嫌累就坐吧。</b></p> 第 一 天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12月1号,新月开始第一天,我们坐上了K1310次西宁开往深圳东的列车。因为列车始发地是西宁,车上便充满了浓浓的回族气氛,只就餐桌上这束小花就展现出西北高原的风情。</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因为我们车票买的急,软卧没有下铺,只好买了上铺。</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我没啥,感觉上铺安静,还居高临下,可俯视一切。爱人不行,肩周炎犯了,胳膊抬着就疼,更别说爬上爬下的。</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也是我们命好,刚上车,下铺就是一位去河南内乡上班的姑娘。我们说明了理由,愿意补差价和她换。小姑娘爽快答应,并表示不要什么差价。三下五除二,爬上去铺好床,就安静地坐在那里看手机。我们千恩万谢,或坐或卧,开始愉快的旅行。</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早晨9点25分,火车正点驶出西安站,迎着朝阳,一路向东飞驰而去。蒸汽在冷空气中凝结成雾,车厢里飘散着茶叶蛋和泡面的香气。我擦去窗上的白雾,关中平原的冬日晨景便徐徐展开。</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车过灞桥,霜色正浓。收割后的田野裸露着大地的肌肤,沟壑里残雪未消,像不经意洒落的盐粒。白杨林褪尽繁华,枝桠如铁划银钩。偶见柿子树高举着最后几颗果实,红灯笼般悬在灰蓝的天幕下,成为这灰白世界里唯一的暖色。</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村庄在晨雾中醒来,屋顶的烟囱升起袅袅炊烟。列车经过“临潼”的站牌一闪而过,我想起千年前的温泉宫,“温泉水滑洗凝脂”,华清池的水该已结冰了吧?</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黄昏时分,窗外风景开始细腻,丘陵的线条逐渐柔和。山也变得墨绿,爱人说那是茶树,茶垄顺山势盘旋。这里是信阳毛尖的故乡,每一片茶叶都浸润着淮河的水汽。</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池塘也多了起来。有的结着薄冰,冰下的水草依然青翠;有的还被残荷占据,枯梗在暮色中站成简笔的禅意;竹林也开始出现,竿竿挺立,大有“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的风骨。</b></p> 第 二 天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车到商洛,上来一位领着孩子的妇人,送站的是一年轻女子。列车启动时,妇人对孩子说,快跟妈妈再见。年轻女子挥着手,眼睛一直看着孩子向后退,一下子撞到了电线杆,揉着后脑勺继续追着车跑,那种依依不舍的样子让人心疼。</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看爱人和孩子玩的挺好,她眼望窗外,慢慢和我聊起家常。说女儿五岁时丈夫出轨,离婚后,就是她一个人拉扯女儿长大。女儿大学毕业在机场地勤上班,女儿结婚生子,亲家母怕有“月子仇”,说还是在娘家比较好。又是她一个人看管孙子。</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孩子三岁多,马上就送幼儿园。她说趁现在有时间,带着孩子出来玩,上学就不行了。问到惠州时有没有人接,她说拼个车就行。还说自己有驾照,可以租车自驾。看着她自信的表情,我想婚姻是个锻炼人的磨刀石,可以让女人成为小鸟依人的娇妻,也可以成为事事自主的女汉子。</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当太阳从山顶冒头的时候,列车已到了赣江。阳光像把裁纸刀,有力地划开南中国冬日的早晨。</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一切的变化,是从过了赣州开始。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给这卷灰黄的胶片,一格格地增加曝光,又一层层地涂抹色彩。山的线条变得柔和了,不再是那种倔强的、瘦硬的隆起,而是丰腴的、连绵的绿。</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当第一块闪亮的广告牌,第一簇如火如荼的三角梅,和第一栋贴着亮闪闪瓷砖的楼房,从窗外飞速掠过时,深圳到了。那不再是一个地名,而是一种扑面而来的、带着速度与温度的风。</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13点16分,火车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在深圳东站的月台缓缓停稳。大家收拾行李,准备出站,回头望一眼漫长的车厢,仿佛望见了自己刚刚穿过的一整个沉静的冬天。</b></p> 第 三 天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16点42分,我们换乘Z8006次列车开始第二段旅程。列车驶离深圳,窗外便是一片流动的画卷。珠江三角洲的水网如丝带般蜿蜒,倒映着天空与城镇。阳光在这里变得慷慨,车厢里的空气开始升温,有人脱下了外套,露出里面早已准备好的夏衫。</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这段旅程就是我们盼望已久见证奇迹的时刻。刚一上车,爱人就咨询乘务员,啥时候火车上渡轮。乘务员的回答让他有些失望,说凌晨两三点。我们睡觉沉,到时候车蔫不唧上去了,我们不知道咋办?</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夜里醒来了几次,其实是6点20分列车才抵达湛江徐闻。车窗忽然框住了一片无垠的、抖动的银灰色。这就是琼州海峡了。</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真正的魔法发生在渡轮接驳的时刻。庞大的火车被一节一节地拆解、引导,缓缓驶上钢铁渡轮的腹中。世界的声音变了——车轮与铁轨的“咣当”声被海浪拍打船体的“哗哗”声取代,车厢轻微地、有节奏地摇晃起来。旅客们被困在火车车厢里,坐在船舱之中,这是一种奇妙的双重包裹。</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这一两个小时的海上航行,是一次庄严的过渡仪式。我们感觉自己像一颗被含着的种子,正从大陆被运往一片充满传奇的岛屿。</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当车轮再次亲吻铁轨,那声音都显得不同了,觉得它变得轻快了些。海南西线的风景,一一呈现。左手边,是看不到边际的、灰蓝色的北部湾。右手边,则是起伏的台地和稀树丘陵。火车经过一些小站,站名充满了风情:莺歌海、黄流、崖州……</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当“三亚”的站牌终于从窗外掠过时,人们涌向车门,迫不及待地要投入那片温热的海风之中。</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我最后看了一眼这列绿皮火车,它风尘仆仆,身上似乎还带着大陆的寒气、海峡的咸雾和西线的风沙。它像一个忠实而缓慢的讲述者,用三天两夜的时间,为我们逐帧播放了一部从现代都市到热带天堂的地理纪录片。</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这一路,我们坐的不是火车,是一支温度计。从西安到深圳,从深圳到三亚。我们看着水银柱,一路从“冬”的刻度,缓慢而坚定地,爬升到了“春”的边缘,又从“春”的刻度,一下子提升到了“夏”。</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我感觉这次旅行,最重要的不是抵达,而是这漫长的、充满细节的“进入”过程——身体里的季节,终于被彻底地、温暖地重置了!</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