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牡丹亭（赣闽行游记三）

天鹰

　　“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当我们一帮朋友准备在晚秋季节进行自驾游的行程时，首先把目光瞄准了江西的赣鄱大地。我们“自驾壮游赣闽行”九人，自浙江龙泉故里启程时，恰逢瓢泼大雨倾盆。怀揣着“风云乍起皆机缘”的坚信，车辙循着瓯江余脉一路向西，北部邻县遂昌的剪影在群山间渐次隐去，而汤显祖当年在此为官时吟哦的诗行，恰似山间缭绕的云雾，至今仍在耳畔萦回。此番行程中的的一个重要人文坐标，正是抚州临川——那位在遂昌留下清政声名，又于此地故乡写尽人间风月的戏剧巨匠汤显祖的故里。

从浙江的水墨氤氲驶入江西的丹霞深处，车轮进入赣境，天公便渐渐展露笑颜，阴云散尽，晴光万里。我们先访赣东北的“望仙谷”与“灵山景区”，此地千山万壑、群峰巍峨如黛，层林尽染秋意；再临鄱阳湖湿地，浩渺湖水接天碧，百鸟翔集，朝晖夕阴间尽是“鄱湖浩渺水连天”的壮阔；继而赴赣北湖口石钟山，长江奔涌与鄱阳湖清润在此相激相拥，水色清浊分明，我们荡舟湖上，涛声阵阵拍击江畔千年崖壁，苏轼的散文名篇《石钟山记》的千古遗韵随波荡漾，浸润心田。一路踏赣鄱清景，循千古文脉，所见皆胜景，所行尽风华。

　　当导航女声轻提示“已到达抚州临川”，窗外景致骤然切换——赣东平原的坦荡开阔，与古邑黛瓦间沉淀的文脉气息交织弥漫。我们深知，这场跨越浙赣山水的“寻梦之旅”，终于翻开了动人心弦的篇章。汤显祖与浙江的不解之缘，是此番行程最深刻的情感羁绊。龙泉与遂昌山水相依，当年汤显祖出任遂昌知县，便是从这样的群峰万壑中踏路而来。在遂昌汤显祖纪念馆，我们曾瞻其理政匾额，品其“贵生恶死”的治县箴言，那座复刻的玉茗堂，藏着他初涉剧坛的青涩锋芒与心系生民的赤诚。而临川，这座被他咏作“玉茗堂前风月多”的故土，是他辞官归隐后，将半生宦海沉浮与人间情致熔铸为戏剧绝唱的所在。此番奔赴，不单为观景，更想循着汤公足迹，探寻“临川四梦”的创作渊源，触摸一位文人巨匠的精神内核。

车子驶入临川老城区，若士路、玉茗路、文昌里，街巷之名皆染文人雅韵，每一方匾额都镌刻着汤显祖的生平印记。汤显祖，字义仍，号海若，又号若士，晚年自号茧翁，明嘉靖二十九年生于临川文昌里的书香世家。祖父汤懋昭饱学善文，父亲汤尚贤乐善好施，家风濡染中，他五岁能属对，十二岁能诗，十四岁补县诸生，二十一岁中举，年少成名的他，最初怀揣着经世济民的仕途热望。然明代中后期阉党专权，吏治腐败，万历五年赴京赶考时，他因拒绝权相张居正拉拢而名落孙山；直至张居正死后，才于万历十一年金榜题名，却因生性耿直、不事逢迎，始终在底层官职辗转沉浮。

　　万历十九年，汤显祖上书《论辅臣科臣疏》，直言弹劾申时行等内阁大臣“壅蔽圣聪、贪赃枉法”，触怒万历皇帝，被贬为广东徐闻典史。这段贬谪之路，让他亲历民间疾苦，对官场黑暗有了切骨认知——“万里投荒，一身是胆”的感慨背后，是文人面对强权的无力与愤懑。万历二十一年，他调任浙江遂昌知县，在遂昌的五年，是他宦海生涯中最意气风发的时光。他减免赋税、兴办学堂、禁止溺杀女婴，甚至除夕放囚犯归家团聚、元宵许囚犯观灯赏景，躬身践行“天地之性人为贵”的“贵生”理念。遂昌的山水滋养了他的文心，政务之余，他潜心修订《紫钗记》，为日后戏剧创作埋下伏笔。然而，当朝廷再遣矿税使到地方搜刮民脂时，汤显祖深知无力抗衡，终在万历二十六年毅然辞官，重返阔别多年的临川故土。

“彭泽当年来解绶，临川今日复投簪”，四十二岁的汤显祖正值人生壮年，却选择与官场彻底决裂。归乡后，他在文昌里构筑玉茗堂，堂前遍植玉茗花（白山茶），堂内藏书万卷，从此闭门谢客，寄情笔墨。正是在这座古朴堂宇中，他以惊世才情接连写下《牡丹亭还魂记》《南柯记》《邯郸记》，与早年的《紫钗记》合称“临川四梦”，完成了从失意官员到伟大戏剧家的蜕变。此后二十余载，他远离尘嚣，醉心风月诗文，直至万历四十四年在临川家中溘然长逝，享年六十七岁。临川的山水哺育了他，也最终接纳了这位失意文人、伟大戏剧家，让他的灵魂与故乡文脉永远相依。

汤显祖纪念馆坐落于临川城区人民公园旁，背靠青山，前临碧水，园内绿树成荫，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尽显江南园林的雅致清幽。此时不过清晨八点，纪念馆大门已然敞开，庭院静悄悄的，几株高大的玉茗树枝繁叶茂，叶片上凝着的晨露在晨光中闪着晶莹光泽。询问后得知，讲解服务要上午九点正式开始，我们便借着这难得的清净，踏着鹅卵石小径轻步走进展厅。

　　展厅内光线柔和，木质展柜一字排开，玻璃罩内的文物静静陈列，诉说着汤显祖跌宕的一生与“临川四梦”的创作脉络。进门处的生平年表上，泛黄宣纸底色衬着黑色楷体，清晰记录着他从临川出生、弱冠成名，到仕途坎坷、遂昌理政，再到辞官归乡、筑堂著述的轨迹。展柜中，“临川四梦”的早期刻本复刻版字迹隽秀，密密麻麻的批注间，可见汤公伏案时的专注与推敲；展墙上的手稿复制品中，涂改痕迹清晰可辨，那是他对戏剧艺术极致追求的见证。展厅一隅复原的玉茗堂书房，案几上笔墨纸砚齐备，狼毫斜倚砚台，残留着淡淡墨痕，墙上“闲云潭影日悠悠”的题字，勾勒出他归隐后的淡泊心境。我们指尖拂过微凉的木质案几，仿佛触摸到四百余年前的文脉温度，感受到他创作时的才情与孤愤。

庭院晨露渐消，阳光透过枝叶投下斑驳光影，一个小时的自主游览悄然逝去。九点整，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一位身着蓝色羽绒服的年轻男子快步走来，面容清秀，眼神明亮，眉宇间兼具书卷气与戏曲演员的灵动。“各位老师好，我是讲解员小胡，让大家久等了！”他微微欠身，声音清亮婉转，竟带着昆曲旦角的柔美韵味，与挺拔身形形成奇妙和谐。得知我们来自浙江，且曾到访遂昌汤显祖纪念馆，他笑着说：“那我们可算是因汤公结下的缘分！我从小学过昆曲旦角，汤公的‘临川四梦’是昆曲的经典剧目，对他的生平与思想，我也算有些研究。”这番话瞬间拉近了距离，让我们对接下来的讲解满心期许。

　　跟随小胡的脚步，一场关于“临川四梦”与汤显祖精神世界的深度探寻正式开启。小胡对汤显祖的生平、思想及剧作内涵了如指掌，讲解时引经据典，又能结合史实深入浅出，将复杂的戏剧思想与时代背景娓娓道来。

“汤公的一生，是理想与现实碰撞的一生，而‘临川四梦’正是他人生感悟的集中投射。”小胡站在“临川四梦”主题展区前神情郑重，“这四部剧作看似独立，实则一脉相承，都贯穿着他对人性、官场、社会的深刻洞察，也藏着他的戏剧观与文艺观。”

他首先指向《紫钗记》的展品：“这部剧是汤公早期的代表作，取材于唐代蒋防《霍小玉传》，但他做了颠覆性改编。原著中霍小玉含恨而终，结局悲凉；而汤公笔下，霍小玉最终与李益团聚。这背后，是他早年对爱情的美好期许与对正义的信仰。此时的他虽历经科考挫折，但尚未看透官场黑暗，笔下的‘情’仍带着理想主义的色彩。”展柜中，《紫钗记》唱词手稿复制品上“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的字句格外醒目，小胡解释：“这句唱词看似写女性的命运悲哀，实则是汤公对封建礼教束缚人性的初步批判，为后来《牡丹亭》的‘情至’思想埋下伏笔。”

接着，他走到《南柯记》与《邯郸记》的展区前，语气转为凝重：“如果说《紫钗记》是理想的憧憬，那这两部剧便是对现实的猛烈抨击。《南柯记》以淳于棼的南柯一梦为线索，演绎了他从平民到太守、再到失势落魄的全过程，剧中的槐安国，就是明代官场的缩影——尔虞我诈、趋炎附势、腐朽黑暗。汤公通过这个梦境，讽刺了官场的虚伪与名利的虚幻，这与他被贬徐闻、亲历官场倾轧的经历密不可分。”

　　谈及《邯郸记》，小胡的情绪更为激昂：“这部剧改编自《枕中记》，卢生的黄粱美梦，从科举及第到拜相封侯，再到获罪流放，一生沉浮尽在梦中。汤公在剧中毫不留情地揭露了科举制度的腐败、官场的贪赃枉法，甚至对皇帝的昏聩也有所影射。比如剧中‘权臣当道，忠良受害’的情节，正是他对万历年间阉党专权、朝政混乱的直接批判。”他指着展墙上“万里江山万里尘，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唱词片段感慨：“这句唱词道尽了他对官场更迭、世事无常的愤懑与无奈，也体现了他‘借梦言志’的戏剧创作手法——以虚幻的梦境，写真实的世道。”

最后，小胡驻足于《牡丹亭》的展区前，眼神满是崇敬：“如果说‘前二梦’是对世事的抨击，那《牡丹亭》便是对人性的礼赞，是汤公戏剧思想的巅峰。这部剧以南宋话本《杜丽娘慕色还魂》为原型，却在他笔下焕发出全新的生命力。杜丽娘因梦生情、相思而死，又因情复生，这段跨越生死的爱情，核心便是汤公提出的‘情至’思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小胡为我们讲了《牡丹亭》的故事梗概：南宋南安府太守杜宝之美貌女儿杜丽娘，受《诗经》中“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诗句触动，春情萌发，在春日游后花园时触景生情，梦中与书生柳梦梅在牡丹亭畔幽会，并以身相许，梦醒后相思成疾，绘下自画像后病逝，葬于梅花庵观。三年后，柳梦梅赴京赶考途中借宿庵观，偶然发现画像，对画中人一见钟情，日夜呼唤。杜丽娘魂魄被其深情打动，现身与他相会，告知身世并嘱托掘墓还魂。柳梦梅依言行事，杜丽娘死而复生，二人结为夫妻。后柳梦梅赴京应试高中状元，却因杜宝不信女儿死而复生，被诬为盗墓贼入狱。最终经皇帝亲自审问，杜丽娘呈上自画像为证，全家团圆，夫妻终成眷属。

他进一步阐释：“在程朱理学盛行、‘存天理，灭人欲’的明代，汤公的‘情至’思想是振聋发聩的。他认为，真挚的情感是人性的本质，是超越生死、冲破礼教束缚的力量。杜丽娘不是传统的闺阁女子，她敢于追求自由爱情，敢于反抗封建礼教，这正是汤公对人性解放的渴求。而这种思想，与他在遂昌推行的‘贵生’理念一脉相承——‘贵生’是尊重生命的价值，‘情至’是尊重人性的本能，二者共同构成了汤公的思想内核。”

　　小胡还详解了《牡丹亭》的创作过程：“这部剧的部分构思与素材酝酿于遂昌任上，但最终定稿是在他回到临川玉茗堂后，与辞官同年（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完成，成为‘临川四梦’中最具代表性的经典。创作时，他常常沉浸剧情无法自拔：写到杜丽娘游园伤春，便对着堂前玉茗花怅然若失；写到她相思而死，竟伏案痛哭；写到起死回生，又拍手叫好。邻居常闻他堂内悲喜交加，误以为得了痴病，殊不知他是在以笔为剑，划破封建礼教的阴霾。”他补充：“汤公的剧作不仅思想深刻，艺术上也极具创新。他的唱词兼具文学性与韵律美，‘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既写景又抒情，字字珠玑；同时，他注重人物内心刻画，杜丽娘的娇羞执着、柳梦梅的痴情坚守，都塑造得栩栩如生，这在当时以情节为主的戏剧创作中，极具开创性。”

讲到尽兴处，小胡笑道：“汤公的唱词本就是为昆曲而生，今日便为大家唱一段《牡丹亭·游园》的‘皂罗袍’，让大家更直观地感受‘情至’的韵味。”他闭目酝酿片刻，开口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唱腔婉转悠扬，兼具昆曲的细腻与深情，字正腔圆，韵味悠长。唱到“良辰美景奈何天”，声中带着杜丽娘的哀怨怅惘；唱到“云霞翠轩”，又满是对春光的赞叹向往。身段随唱腔轻动，眼神戏韵流转，仿佛瞬间化身为春日游园、伤春感怀的杜丽娘。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光影交错间，四百年时光仿佛重叠——汤公当年创作的身影，与眼前青年的演唱场景交融。那悠扬唱腔，不仅唱出《牡丹亭》的婉转深情，更唱出汤显祖对人性、爱情、生命的执着追求。一曲终了，余音绕梁，我们良久才回过神来，不约而同地鼓掌，掌声在古朴堂宇中回荡，是对小胡演唱的赞赏，更是对汤公的崇敬。

　　一个多小时的讲解深入浅出，从“临川四梦”的创作背景到思想内涵，从汤显祖的人生轨迹到文艺主张，娓娓道来。我们对小胡的专业与热忱赞不绝口，提议在纪念馆门口的台阶上合影留念，他欣然应允。朱红大门前，他站在中间，我们分两侧排开，阳光洒在每个人脸上，快门声定格下这场跨越浙赣的文化之约。

与小胡道别后，我们转而游览纪念馆的外部景区。园内草木葱茏，曲径通幽，不远处的古色舞台上，两位演员身着戏服轻唱昆曲，水袖翻飞，唱腔婉转，台下有工作人员架着摄像机拍摄，想来是在录制《牡丹亭》的宣传影片。那熟悉的唱段在园内回荡，与展厅内的余韵遥相呼应，让我们仿佛置身于汤公笔下的戏剧幻境。循着琴声前行，一尊杜丽娘与柳梦梅的汉白玉雕像静静伫立在花坛中央，杜丽娘身着襦裙，眉黛轻颦，手持纨扇；柳梦梅长衫磊落，眉目含情，二人仿佛刚从“游园惊梦”的幻境中走来，眉眼间的娇羞与深情，与远处的唱腔相映成趣。我们在雕像前驻足良久，细细端详，感受着那份穿越百年的柔美与炽热。

正午的阳光愈发炽热，园内游客渐多，我们也结束了游览。踏上将继续前行的车子，回望汤显祖纪念馆，朱红大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舞台上的昆曲唱腔仍隐约传来。小胡那婉转的唱段、展厅里的手稿文物、玉茗堂的古朴光影，此刻都在脑海中交织，让我对踏这位巨匠的一生有了更深沉的思索。

　　我在想：中国历代官员如恒河沙数，多少人在宦海中随波逐流，于权力场消磨初心，终在历史长河中消声匿迹。汤显祖却走出了别样路径：青年怀揣“致君尧舜上”的济世理想，寒窗赴考只为报国，可权相专权、阉党乱政的黑暗现实，让他从金榜题名跌落到贬谪蛮荒，从遂昌理政到挂冠归乡，正直之心屡遭碰壁。他未肯妥协沉沦，反而转身投向临川笔墨，将宦海孤愤、民生体察与人性渴求，尽数熔铸为“临川四梦”。

仕途之光被阴霾遮蔽时，他以笔为刃，剖开封建礼教桎梏，在戏剧世界安放赤诚：《紫钗记》寄寓理想，《南柯记》针砭官场，《邯郸记》批判世事，《牡丹亭》礼赞人性，“情至”之声振聋发聩。这份“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节，让一位失意官员，终成跨越时空的戏剧巨匠，成为中国的“莎士比亚”，其作品远播海外，至今仍触动人心。

　　浙赣山水间，遂昌与临川恰是他精神世界的双璧：遂昌五年，他减赋兴学、践行“贵生”理念，以勤政为民滋养创作灵感，酝酿《牡丹亭》雏形；临川故土，他归隐玉茗堂闭门著述，将半生沉浮化作戏剧绝唱。一“政”一“文”，一实践一升华，让浙赣文脉因他更显厚重。

我们从浙江自驾而来，以临川为文化坐标，循着他的人生红线，探访为官与创作故地，终触摸到文人巨匠的风骨——坚守初心的气节、抨击黑暗的勇气、敬畏真情的情怀。

车子驶离临川古城，赣东平原的万顷风光便在车窗间缓缓流淌。汤显祖的身影虽已湮没于历史烟岚，他的精神却早已沉淀为浙赣山水间的文脉底色，凝萃在《临川四梦》的千古绝唱里，烙印在每一颗追寻理想与真情的心灵深处。这便是文化传承的力量：让四百年前的唱念依稀可闻，让四百年前的风骨鲜活如初。而我们这场寻梦之旅，也终将化作一帧温暖记忆，在往后岁月里提醒我们坚守初心、敬畏真情，于平凡烟火中，守得住心底的赤诚与清欢。

前路的赣闽山水间，更有不胜枚举的文化邀约：龙虎山的道韵与崖魂相互映照，泸溪竹筏的欸乃声里，丹霞光影浮动，百越先民的智慧随悬棺表演缓缓铺展；八闽大地的清风穿堂而过，邵武沧浪阁中，严羽的千年诗魂悠悠不散，漫溢出沁人心脾的艺术芬芳；泉州古港的涛声亘古未歇，丝路遗风裹挟着帆影涛声，仍在岁月长河里回响；清源山的多元宗教文化交融共生，于晨钟暮鼓间，赠予世人澄澈通透的人生启迪；崇武古城的墙垣之下，海峡涛声阵阵，日夜拍打着这片隽秀的海岸。每一处相遇皆是文化的馈赠，每一次探寻都在滋养精神的家园。这场跨越赣闽的文化寻梦，终将如汤显祖的戏文般在岁月里留香、在旅途间绽露芳华，如浙赣山水般在心灵深处扎根生长——这便是山水与文脉的深情馈赠，亦是寻梦之旅最美的答案。（完）

（写作于2025年12月6日）

（于2025年11月18日走进江西临川汤显祖纪念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