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雨•妙笔凝锋，诗约今冬】 冬日之约

山翁02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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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图片/山翁0268

冬的脚步踩着凉风悄然而至，北方的天地却迟迟不肯披上往年的银装。雪，这曾经冬日毋庸置疑的标配，竟成了最奢侈的念想。那份盼雪的心情，日渐浓得化不开，终是凝成了一桩沉甸甸的执念。

不知从何时起，北方的雪变得如此矜持。干涸的田野在等，等一场雪覆盖苍茫尘嚣；寂寥的山川在等，等一层洁白勾描浑然轮廓；孩子们在等，等堆雪人、打雪仗时溅起的清亮欢笑；大人们也在等，等那“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澄澈诗意。这份无声的集体期盼，让天气预报成了冬日里最牵动人心的消息。往往提前十天半月，“有雪”“大雪”“暴雪”的讯息便随风传开，像一粒石子投入静湖，倏然漾开满池的涟漪。

人们一遍遍刷新屏幕上的云图，互相传递着“这次真的要来了”的笃定，话音里压不住隐隐的雀跃。孩子们早早翻出收存的手套绒帽，小脸贴在窗上，仿佛已听见脚踩新雪的咯吱清响；主妇们默默备好姜与红枣，盘算着雪落时煮一锅暖汤，享受围炉闲坐的安宁；老人极目远眺天际，喃喃念着“瑞雪兆丰年”，皱纹里叠着对来年光景的殷殷遥望。那一日日被吊高的期待，宛如一张渐渐拉满的弓，只待雪落时分，铮然释放积攒一季的欢欣。

可往往，等过了预报里圈定的日子，天空依旧是一张灰蒙蒙的脸。风依旧吹着，却未捎来半片雪影。高高悬起的心，又无奈落下，企盼的目光漫无着处。失落是难免的，却无人真的甘心。转头，新一轮的预报又成了希望的火种——仿佛只要这份盼望不曾熄灭，雪，就总会来的。

冬夜漫漫，月光淌过枯枝，清冷而寂寥。缺了雪的映衬，总觉得少了一段该有的韵致。窗外寒风巡行，窗内的暖意却因这份殷殷牵挂，染上了一丝微凉的怅惘。友人相见，开口仍是“雪，还来吗？”；亲人叮咛，句末总附上“天寒有雪，别忘添衣”。原来对一场雪的渴望，早已越过风景本身，成了人与人之间无需言明的温柔默契。

北方的冬，因雪的缺席添了几分萧疏，却也让人更懂珍惜。所有关于雪的记忆——踩雪时的清脆声响、捧雪时的沁骨冰凉、望雪时的空灵诗意……都在反复的期盼中，被焐成了心底最柔软的珍藏。或许，雪的迟迟不来，正是在酝酿一场更盛大的相遇；就像冬日的长寂，终究是在默默孕育一个值得等待的春天。

风还在吹，盼雪的心依然滚烫。人们就这样守着、望着、信着，等待某一刻，那一场迟来的雪，轻轻落在肩头、吻在眉间，落进北方辽阔的冬夜里，悄然圆上这场浪漫的冬日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