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趣事之三 砍柴

希望的田野

　　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农民做饭大多用柴，主要是没钱买煤。

我母亲喜欢养母猪，母猪可以生猪娃，猪娃可以卖钱，钱可以买煤。猪娃长大了，可以出售了，我父亲便把猪娃装在两个篓子里面，给驴备上鞍子，驮着猪娃到三十里以外的县城去卖。回来时，两篓子里面装满了煤，不到二百斤。一年只买这一次，烧火做饭肯定不够用，怎么呢？上山砍柴。我十二岁以后，主动承担了家里砍柴的任务。家里困难的农户，不烧煤，全烧柴。

正月闹秧歌，伞头开唱：进的门仔细看，脑畔上垛些棒棒杆。棒棒杆杆杆棒，全部拿来烧火炕。这棒棒杆就是高梁杆，是用来烧火做饭的。谁家院里能垛上一垛柴，村民们都很羡慕。

砍柴比上山拔草寻苦菜要难的多。一是离家近的地方柴全砍完了，要到几里以外的深山峻岭去砍，回来时还要背柴，很累，脊背也被柴刺的疼。二是砍柴要到山崖上去砍，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赤脚片不穿鞋，脚底被刺流血的情况经常会发生。

一次，我们几个来到七八里以外的一座山上去砍柴，总以为，这里离家远，柴可能多。去了以后，大失所望。我们从沟里转到山顶，没砍来多少柴。快中午了，山沟沟农户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我们又饿又累，坐下歇着。这时，我看到山崖边有几朵鲜艳的花，过去一看是山丹丹花。我特别兴奋，经常唱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却还没见过。几个小伙伴也过来围观，一个小伙伴情不自禁地唱起了这首歌。情绪感染了大伙，几个人便扯开嗓门唱开了：千家万户，哎嗨哎嗨哟嗨；把门开，哎嗨哎嗨哟……。一人领唱，几个人附和，草林林的山鸡受到惊吓扑啦啦飞向天空。歌声在山崖中穿来穿去，形成一串串回声，有个小伙伴竟在歌声中扭起了秧歌。

唱完了，尽兴了，准备回家，我在一山峁上砍下的一抱柴不见了。我问几个小伙伴，谁拿错了我的柴，没人吱声，我也不好再问。我们虽然跑了这么远的路，但每人只砍了半背柴，只有一个小伙伴明显比我们多。我揣测，我的柴肯定是被他拿走了。这个小伙伴不会整柴背子，走了没几步，柴背子便乱了，两只眼可怜巴巴地朝我们看着。我放下柴背子，过去帮他重新整好柴，他红着脸，嘴里嗫嚅着说不出话。

整柴背子是个技术活，先把绳铺在地上，然后铺上长一点或带藤蔓的柴，把小柴首尾相接码成长条，铺在中间。上面再铺长一点的柴。还要把绵软的柴，垫在靠背地方，防止刺背，最后再用绳用力捆紧。

一次，母亲带我去南川走亲戚。完了后，穿山到我姐家去。要走十几里山路，这里人烟稀少，山崖上柴很多。我心想，这里离我家太远了，不然到这里砍柴，肯定会满载而归。我一边走，一边挽柴，抱不动了，就用带藤蔓的柴编了根草绳，捆了一大捆，扛在肩上，吭哧吭哧扛了几里路来到我姐家。

平时我们砍柴，是不砍圪针的，要留到正月十五去砍。我们那里有个习俗，正月十六打焰火，燎百病。到了正月十五，我们扛上小镢头，上山砍圪针。砍上一大捆，用绳捆好拉回家，堆放在院里。正月十六晚上，家家户户在院里打焰火。小伙伴们经常暗暗比较，谁家焰火大，谁家焰火小。紧接着跳焰火，攒足劲紧跑几步到焰火跟前，一跃而过。接下来，燎百病，女人们会把家里的被褥拿岀来在焰火上烤一烤，嘴里念念有词：燎百病燎百病，一年四季不生病。接下来是放炮，孩子们把一个个鞭炮丢进火堆中，砰的一声，火星四溅。接下来是烤馍馍，女主人把几个黄馍馍放到火边烤，烤得焦黄焦黄，咬一口酥脆酥脆，满嘴生香。

现在的农村，漫山遍野到处是柴。农民做饭也不烧煤，在不住人的空窑洞里，堆满了硬柴。有的人家做饭还用上了电，干净，卫生，便捷。

时代在不断进步。尝过了童年的酸甜苦辣，倍加珍惜今天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