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冬日的阳光斜斜扫过三江堰，开闸后的湖面褪去往日烟波，裸露出沉寂多年的湖底。淤泥层积如厚重的墨色绒毯，竟直抵坝身，在暴晒下裂出不规则的大口，像是大地压抑许久的叹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踩着松软的淤泥前行，脚下没有预想中鹅卵石的硌痕。曾令无数人沉醉的百里湖光，原来竟是以淤泥覆盖河道为代价。那些鱼儿千万年依赖的卵石家园，早已被层层淤沙掩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远处，大型挖机的铁臂正一次次插入泥层，推土机碾过的痕迹纵横交错，卡车满载着淤泥来来往往。这场几年一次的清淤工程，清走了阻碍水流的淤塞，却也清走了河床原有的肌理与生机。</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万亿年进化而来的动植物滋养的河道空间，在机械的轰鸣中被不断挤压。风掠过裸露的湖底，卷起细沙，仿佛在诉说着自然与人工的拉扯。阳光依旧温暖，只是这堰底的真容，让人在凝望中，生出几分复杂的怅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