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系列：回家（九）

白云深处黑云家

小小说系列： 回家（九） 徐庭国 美篇号：99947735 　　当下，户口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有农村工作经验的人都知道：2014年，国务院发布户籍改革意见，明确取消农业和非农业户口区分。户口薄上不再载明是城镇户口还是农业人口，统称居民户。要证明自己是农业户口，要到所在村（居）出具证明。农村娃娶了个城里媳妇，城里女孩嫁给了农村青年，己经太习以为常了，而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这样的事，就是白日做梦，想都必去想。 　　石头，生于农村，长于农村，18岁前，从没有离开过农村一步，火车，只在书上看过，只在电影中看过：“哇，火车睡着开都这么快，那要站着不要开到天上去吗？”只到18岁高中毕业，高考落榜，才背着简易的行囊，怀揣改变生活的梦想，来到城市打工，在城里人眼中，他就是个乡巴佬，就是个泥水匠，就是个农民工。 柱子，生在农村，由于父亲在城里工作，柱子一直游走在城市与乡村之间，小小年纪，已经感受到城乡之间的巨大落差。如果没有“顶替进城”政策，他就是条龙，也得在泥土里卧着。他自认为很幸运，进城了，端上铁饭碗了，很遗憾，他一心想融进城里，但城里容不下他，由于没有文化，没有技术，柱子下岗了，终究难以在城里立足，终究成了拥有城市户口的“土尔其”。 张小悦，生在城里，长在城里，是完完全全、彻头彻尾的城里姑娘，往上数三代，她应该是彻彻底底的农民的孩子，她的心里，还残留着农民的血统，流着农民的血，她对农民，对来自农村的石头、柱子，还有一点点天然的亲近。 八十年代未，九十年代初，几乎没有一个城里姑娘，内心愿意嫁给农村娃；也没有一个农村姑娘，不愿意嫁到城里。那个年代，农村稍有一点姿色的女孩都嫁到城里了，那怕嫁到根本与城里没有一毛钱关系的小集镇。农村男孩，想娶一个城里姑娘比登天还难，那些“顶替”进城进厂的孩子们，女孩，自然也嫁给了城里人，男孩，基本还是在农村老家找个老婆，也有幸运的，娶了个同是来自农村接班的女孩，如果你非城里姑娘不娶，对不起，很多还在“光”着。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秋天到了，梧桐叶落，枫林如火。新工地己经开工，今年工地的任务是，抢在冬季来临前，基础工程做到±零以上。柱子也顺利拿到驾照，回工地上班了，由于是新手，跟着工地岳师傅实习，整个工地也就拥一辆老掉牙的破“解放”，柱子新手上岗，一切都信心满满，每天围着车转，什么货都愿意装，岳师傅乐得自在，除了安全，什么事也都由着柱子干。 元旦前几日，一个老乡从老家回工地，告诉石头：“你娘老毛病又犯了，你舅带信说，想让你娘回舅舅家住上几天，几十里路呢，她老人家想去，可又跑不动，又想着让你抽空回去一趟，又怕误了你的工作，正在家愁呢。”石头一听，连忙喊柱子：“柱子，去火车站帮我买张票，明天的，我得回去一趟”。 “再过两天元旦了，急着回吗？”柱子说。 “急着回，我娘病了，你快去，迟了买不到票。”石头催促柱子。 “好、好、好、我这就去，”柱子连忙应着。 　　第二天天刚亮，小悦驾驶着一辆新的“伏尔加”轿车，停在工地上，石头一见：“小悦，你怎么来了？还开个新车。” 小悦板着脸说：“你总把我当外人，柱子都告诉我了，你娘病了，是我让柱子别买火车票的，我把你们送回去，再送你娘去你舅舅家，开车方便，省得你抓手抓脚。” “那谢谢你了，就是农村条件不好，去了怕你受苦，”石头说。 “柱子，车子你开啊，”小悦转头对柱子说。 “遵命，”柱子等两人上车坐好，开着车，奔老家而去。 　　车子开到老家，己是午后，200公里的国道、乡道、村道，开了五个多小时。进入村庄，柱子见人就按喇叭，村民们驻足观望，小孩们追着车子奔跑，这在拖拉机都不多见的老家，猛然开来一辆县长也坐不到的轿车，这让大人小孩大开眼界。柱子把车停在晒谷场上，三人下车步行回家，柱子边走边与老少爷们发烟打招呼。 “柱子，这啥车啊，多少钱啊？” “苏联产的伏尔加牌，不贵，才十来万。” “我的天，十来万还不贵？够建几幢楼房了。” “可不是吗？村长家建了三间大楼房，也才两万元。” “柱子，你会开车了？车子你买的？” “柱子，那个女子是你老婆还是石头老婆？” “肯定是柱子老婆，柱子是城里人，石头是农村人。” 众人七嘴八舌，打探着消息，柱子望着石头、小悦两人并排而行的背影，突然有些伤感，“石头，我先回去一下，跟我爸妈见个面就来。” “是呀，你是应该先回去一下，见一下叔婶，”石头回头对柱子说。 柱子没立即走开，望了一眼小悦说道： “小悦，你和我一起去吗？”眼中满是期待。 小悦望了一下石头，欲言又止，石头连忙笑着对小悦说：“去吧，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间来，去看看柱子爸妈吧。” 柱子开心的说道：“小悦，走啊！” 石头看着柱子、小悦远去的背影，对柱子喊道：“保护好小悦，村里狗多呢！” “放心吧石头，有我保护着呢，”柱子转头回道。 小悦听了石头的话，心里涌上一些莫名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