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昨梦

蔓蔓清萝

昵称：蔓蔓清萝

美篇号：8546086

下班回家开车途中，我习惯性地打开车载音乐，随机播放着……“常常责怪自己当初不应该，常常后悔没有把你留下来……”迪克牛仔沙哑的嗓音萦绕在耳边，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得一紧，视线瞬间模糊。二十年过去了，以为早已放下，可为什么心还是会有微微刺痛，那个偶尔会在梦里出现的叫阿波的男孩，又一次撞进了我的脑海里……

时间回到2002年6月，我和阿波相识在吵杂的迪厅里，我们一见倾心，很快就陷入了热恋，自然而然地就走在了一起。每次下夜班，他都会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来接我，怕我坐着不舒服，后座位上总会垫上厚厚的棉垫。会给我留爱吃的饭菜，那时候我总说：再这样投喂，我变成大胖子了，会不会招你嫌弃啊！”他总是一脸笑嘻嘻，打趣道：“再胖我也照单全收！”

有一次寒冷的冬夜，快凌晨一点了，他突发奇想说肚子饿了，想吃宵夜，让我陪他一起。我嘟嚷着：“太冷了，又这么晚了，懒得下楼。”他就哄着我，笑着掀开被子，把我裹进厚厚的羽绒服里，连帽子带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然后蹲在床边，说道：“来吧！背你下楼。”那时候的楼道又没有灯，黑漆漆一片，我们又住在六楼，他就这样稳稳地背着我，一步一步往下走，我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感受着他肩膀的起伏，连寒风都温柔了几分。来到夜宵摊，老板是他朋友，调侃道：“阿波，你也太宠你女朋友了，这么冷的天，还一路背着出来，小心把她惯坏了。”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说话。阿波笑道：“她是我心尖上的女人，惯一辈子我都愿意。”老板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天我们点了一个沙锅，他会把里面的鸡翅肉丸子夹给我吃，温柔地看着我，让我趁热赶紧吃，那眼神满是宠溺。

我们偶尔也会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争吵，冷战，都是他先服软，会买一大袋我最喜欢吃的草莓，洗干净放在盘子上，就这样端着盘子在我面前跳劲舞，那笨拙又滑稽的动作，逗得我破涕而笑。我以为我们会像所有恩爱的情侣一样，从恋爱到结婚，从青丝到白发。

谁曾想，这样爱我如骨的男人，会给我当头一棒。2005年1月的周末，那天我俩都休息，我睡懒觉，他说怕影响到我，去隔壁房间看电视，我当时就感到奇怪，平时休息天，我俩肯定会腻歪在一起，如胶似漆。事出反常必有妖，我隐隐感觉到不安，披了件外套，悄悄走到门口，我听到他在打电话，声音温柔，说什么没有女朋友，早就分手之类的话，我如雷轰顶，推开房门，声音颤抖地问道：“你在跟谁打电话，什么叫没有女朋友？”他有点点慌乱，不知所措，我气极了，用尽全力狠狠给了他一巴掌，随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我醒来时，他一脸自责与愧疚，双眼通红，喃喃道：“露，对不起，是我不对，你打我骂我吧……”他不肯解释为什么撒谎，只是一直道歉，我的心沉入谷底，那种被背叛的疼痛，如刀割一般，我把脸转向一边，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

几天后，他刚好没在家，我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哥哥来接我，什么也没问，默默帮我搬行李，我把家里的钥匙放在桌上，回头望了一眼，决绝地离开了。我把自己关在屋里七天七夜，怕父母担心，一日三餐象征性地吃两口。我蜷缩在被窝里，一遍遍回想我们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甜蜜又快乐的时光，此刻成了一把锋利的刀，一寸一寸割得我体无完肤。痛到极致时，我用烟头狠狠地按在手腕上，看到手腕处又多了一个疤。我想起了另一疤，当时两人爱到深处时，也曾为对方留下过烙印，他的手腕上也有这样一个一模一样的疤。那时候以为这是永恒的印记，没想到却成了最深的痛。

其间，阿波有多次打电话，全部被我拒接了，最后就索性关了机，家里的电话也被哥哥拔掉了线。一个星期后，我走出房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嘲一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老说减肥，现在倒好，分开了，倒瘦成一道闪电了。为了让我尽快走出情伤，家里人和朋友们不停地给我介绍对象，我何需别人介绍呢，其实身边一直不乏追求者，只是和阿波在一起时，满心满眼都是他，从未给过别人机会。我婉拒了所有介绍，只想慢慢疗伤。

2005年5月的一个下午，阿波突然打电话给我，约我去他弟弟开的K T V唱歌，我犹豫了好久，本决定不去，不想再纠缠不清。可心里又有𠆤声音在说：“见一面吧，好好告别。”那天我还精心打扮了一番，就是想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没了谁，离了谁，都能好好过。

包厢里，阿波独自坐着，抽着烟，看我进来，按掉烟头，招手让我坐他身边，我不肯过去，就坐在角落里，离他远远的。那天他穿了件白T恤，比之前瘦了好多，他无奈一笑，满眼落寞。他点了一首迪克牛仔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他拿着话筒缓缓地走到我身边，没等我反应过来，轻轻地拥着我，下巴抵在我的肩上，哽咽地唱着：“常常责怪自己当初不应该，常常后悔没有把你留下来……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唱着唱着，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滴在了我的脖子上，我瞬间破防了，所有的委屈、思念、不甘都涌了上来。他低头吻住了我，我没有反抗，任由眼泪混合着他的吻……

可就在那么一刻，我突然清醒了，我想起了我们已经分手，他的身边都有另一个人陪伴了，怎么能这样，我狠狠地推开了他，力道大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我胡乱擦了一把眼泪，不敢再看他一眼，落荒而逃……

那次之后，他销声匿迹了，一个多月后，那天7月1日刚好是我生日，我上完夜班，走到单位门口，夜色中，他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又出现在了我面前，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一脸笑意，跟个没事人似的，“露，生日快乐！”好像我们之间从未有过裂痕。我一阵恍惚，他走近我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白金钻石项链，“这是我去年就答应给你的生日礼物，我帮你戴上。”

我连连后退，心里五味杂陈，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脸戒备：“我们分手已经半年了，你到底想干嘛？”“我只是想送你个生日礼物。”他苦笑了一下，“我是洪水猛兽吗？把你吓成这样，都过了半年，还不能释怀吗？其实当初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发生！那电话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己。”“开玩笑？当初你不就是想撩她吗？好了，事已至此，也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大家以后各自安好吧！”我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只想快点离开。

后来他坚持要送我回去，我怕他一直纠缠，只好点头答应，坐在他摩托车后座，我双手紧紧抓着车两边的扶手，死活不肯搭他的腰，他叹了口气，自嘲道：“就算是个普通朋友，为了安全搭个腰又能怎样？”“我们做不了普通朋友，以后就是陌生人！”他一时语塞，我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到了小区门口，我跳下车，头也一回地往前走。他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我，力道大得仿佛要把我揉进骨头里，我挣扎了一下，他却抱得更紧，喃喃低语：“乖，听话，让我抱一会儿，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他的眼泪打湿了我的肩头，滚烫滚烫的！我一路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了，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我吸了吸鼻子，哽咽道：“阿波，我们已经不在一条路上了，好好珍重，好好珍惜身边人，后会无期！”

他松开了手，我没有回头，也不能回头，一步一步往前走，回到家里，关上门那一刻，我嗷嚎大哭。那年我24岁，他25岁，我们相遇在最好的年纪，却在最懵懂的时光里错过。

多年以后，我遇到阿波姐姐的朋友，闲聊时说起，有一次阿波和他姐夫一起喝酒聊天，他曾感慨这辈子遇见过很多人，唯有一个叫“露”的女孩让他念念不忘，他错过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我听后又一次落泪了，那在一起的三年，恍然如梦！

车载音乐还在循环播放着，迪克牛仔的歌声依然沙哑动听，青春里的爱与痛，终究会被温柔的岁月抚平。那些错过的人，那些遗憾的过往，都成了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只是偶尔的偶尔，熟悉的旋律响起，还是会想起2002年夏天的初遇，想起寒夜里背着我吃宵夜的那个男孩，想起那句：“我愿意一辈子背着你，惯着你。”原来，有些爱就算不能重来，也足以温暖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