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港的平流雾与雾凇奇观

程显绪

　　2025年12月5日的晨光，是被雾色轻轻含住的。前日那场大雪刚为港城铺就素笺，夜雾便携着满襟水汽漫来，将东港揉成一幅晕染未干的水墨画。晨雾最浓时，能见度不足五十米，街巷的轮廓若隐若现，连熟悉的城市喧嚣声都被滤得绵软，只剩雾粒坠在衣帽上的细碎声响，似谁在耳畔轻捻银线。

大东沟沿岸是这场冬雪与晨雾的魔法场。绿化带的林木全换了装束，昨日还缀着积雪的枝桠，此刻已凝满了晶莹剔透的雾凇。那不是单调的白，是冰晶层层叠叠凝聚的杰作——细枝如缀满银粟，粗枝似裹着玉髓，连灌木丛的细叶都镶上了剔透的边，风过时簌簌轻响，抖落满袖光尘。凑近细看，冰晶的棱角折射着微光，有的如初绽的白梅含露，有的似半开的玉菊承霜，更有垂落的枝条凝结着长串的冰挂，宛若仙女遗落的水晶帘幕。阳光偶尔穿透雾层，为这玉树琼枝镀上一层淡金，整道河谷便似浮在云端的珊瑚秘境，连空气里都浸着清冽刺骨的甜。

首次试用无人机飞至120米高空，顿时被镜头里这平流雾的奇观所陶醉。高空的平流雾居然与地面的迷雾截然不同，平流雾如一条洁白的江，顺着地势缓缓流淌，低洼处早已被雾海填满，只余下高楼的顶端刺破雾层，如海中仙山般时隐时现。那些熟悉的建筑轮廓褪去了人间烟火，玻璃幕墙反射着晨光，在雾海里投下细碎的金鳞。大东沟如一条银带隐在雾中，沿岸的雾凇林化作蜿蜒的玉色长廊，与远处雾海相接，分不清是霜雪凝于枝桠，还是云朵坠于人间。

雾是流动的诗，凇是凝固的画。当晨风吹散些许雾霭，雾凇便在枝头显露出更清绝的姿态，恰如曾巩笔下“雾凇花开树树同”的意境；而高空的雾海仍在翻涌，将港城的轮廓晕染成水墨丹青。这是东港的冬晨独有的馈赠——雪为底，雾为韵，凇为笔，在天地间绘就一场转瞬即逝的仙境，让每个晨起的人，都成了误入画中的仙客。

东港的冬，我爱你冬的雪，我更爱你冬的平流雾与雾凇，你的美丽让我如沉醉在梦中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