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天梯有形,龙门无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还是小瞧了河津的这座黄河大梯子崖。此前写过一篇《从艾山去河津》,字里行间早把登天梯、跃龙门、穿峡谷的心思藏了进去。不久前在大同攀过北岳恒山,闹过一段“恒山八仙”的笑谈,耗些体力是真的,却半点没有仙者的翩然姿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河津大梯子崖不同。踏上第一级石阶,流淌的时光便倏地凝住,自己也化作一缕历史的烟尘。尘烟里,龙门峡谷东岸的峭壁上,斧锤敲打铁钎的脆响隐约传来。石壁碎石飞溅中,北魏工匠们手臂上的青筋高高隆起,脊背与脸颊的汗水,正一点点融化着从天而降的雪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孝文帝在这里开凿的,何止是一架挂壁的天梯,何止是天梯上那座倚梯城?一座军事驻防的城池,为何偏要建一座祭祀大禹的神庙?无论怎么说,孝文帝都算得上开明。他凿开的,分明是鲜卑与大汉民族交融的坚冰,他的意志,就像工匠们斧凿天梯时的号子,铿锵有力,回荡在峡谷的时光深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哪里是一架天梯,分明是一部天书,是镌刻在石崖上的简牍。365级台阶,就是365片石雕的竹简,每向上一步,都是用生命阅读,伴着脚下黄河雄浑的涛声,阅读时光深处的回流。这时才懂,只有刻在石头上的文章,才称得上深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山顶之上,1500年前的倚梯城早已没了踪迹,禹王庙也是后来新建的。岁月长河里,许多东西注定要被淘洗而去。看不见的,未必就不曾存在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跃过龙门”的石牌坊也是新的。我在坊前留了张照片,却没有跃过那道象征成功的门。我知道,有人跃了过去,也不过是象征性的,笑容里带着淡淡的会意。就像许多年前去北京,在北大门前也只是拍张纪念照,证明自己来过。我清楚自己一步步登上天梯的脚步有多沉,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这部天书还没读透读懂,面对龙门的那一刻,便没了一跃而过的勇气。</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此前还在为新出版的散文集欢喜,此刻却有些后悔,不该把书捐给龙门书屋。我大抵是忘了,脚下的河津是什么地方,河津所在的运城,又是什么地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河津东辛封村的子夏祠里,藏着千年的文脉。子夏,卜姓,名商,字子夏,十五岁拜入孔子门下,跟随孔子周游列国,更是《论语》的主要编纂者。这份分量,重得让人不敢轻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论语·颜渊》里记着,司马牛听了孔子“君子无忧无惧”的话,却因自己没有兄弟而忧虑。子夏开导他:你敬而无失,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啊,怎说没有兄弟?自此,“四海之内皆兄弟”一语,才传遍了天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子夏人生最后的五十多年,都在这片土地上传播儒家思想,为后人景仰。朋友说,吕梁市文水县有座子夏山,得空该去看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去年来山西,曾在临汾的晋国博物馆里沉醉,沉醉于陶寺文明。我在《我们如此亲晋》里写过:“陶寺王级大墓中龙盘的发现,是中华龙图腾文化的有力证据;在4000多年前尧舜时期的古城遗址中,发现了中国‘中’字的源头,也证明了中国之所以为中国的中心位置,就在这里。”那处陶寺遗址,离脚下的龙门峡谷,不过几十里的路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莫说卜子夏,早在他之前,尧帝与舜帝,大概就是从这里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在这片土地的陶器上,刻下了中国的“中”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子夏可曾想到,身后一千年,鲜卑人的铁骑从雁门踏入,建立了北魏王朝。这个短暂却影响深远的王朝里,孝文帝倾尽心力推行儒家思想,以“四海之内皆兄弟”的魄力与情怀,推动鲜卑与大汉的融合。也正因如此,他的政策遭到同族势力反对,加速了北魏的灭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无从考证,孝文帝迁都洛阳之前,是否在倚梯城里住过,是否在禹王庙里祭拜过他崇拜的大禹。但无论如何,这个短暂的王朝,终究为中华民族的史书,翻开了崭新的一页。</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本小书的作者,一个没力气、更没勇气跃过龙门的人,大抵是没资格评价一位帝王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3</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目光越过龙门与龙门书屋,百米开外的亭子里架着一面大鼓。一位朋友手握鼓锤,望着山下的黄河,有节奏地擂击起来,鼓点时疏时密,带着撼人的力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样的鼓声,像极了出发前的集结号。真正的龙门,本就不在梯子崖之上,而在崖下向北不远的晋陕大峡谷。这里是万里黄河最窄处,仅宽38米,人称龙门。传说里,这座龙门是大禹治水时开凿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被神话的历史,让人们活在美妙的传说里。就像大梯子崖的转弯处,塑着两位仙人对弈的模样。作家水孩儿突发奇想,攀过去坐在仙人中间当裁判,还让我拍了几张照片。仙人下的棋,分明是人间的围棋,由人来当裁判,倒也合情合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眼前的龙门是不是大禹开凿的,大抵只能由后人来评说。所以,我们怎么定义这黄河最窄处都无妨,说它是龙门就是龙门,说它是禹王开凿的就是禹王开凿的,反正禹王不会活过来对质。传说未必全不可信,大禹治水一定是真的。大禹更是一种精神,岁月过去这么久,为他戴上怎样的光环都不为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黄河沿岸的许多地方,都有纪念大禹功绩的雕塑与庙宇。我们自然也盼着,后来的领导者能像大禹一样,多为世人做些好事,多为未来谋划一盘大棋。那样,人们也会像供奉神明一般,为他建一座庙宇,世世代代感念恩德,香火不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救生衣裹在身上,“龙门号”游船逆流而上,朝着龙门的方向驶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龙门饭店里,龙门宴摆上桌,酒杯端起来的时候,我才真正明白:能够穿越龙门的,从来不是我们,而是身边这条黄河。世间本就没有人可以为龙,只有黄河,才称得上真正的中国龙。尽管这条龙,和陶寺大墓龙盘上的图腾并不一样。龙本无形,奔流不息的黄河,又何曾固化过自己的形态?</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4</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子夏“西河教学”的那条河,普遍认为是黄河。从运城向北来河津的路上,经过一座大桥,问师傅这是什么河,师傅说,是汾河。汾河从管涔山一路向南,在这里汇入黄河。我不知自己的推测对不对——黄河在西,汾河在东,这个“西河教学”之地,是说黄河在西,还是说在汾河以西呢?答案不得而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也有记载说,“西河教学”的西河,是古时山东菏泽黄河与汶水之间的一片地域。说法种种,倒也无人细究。借古圣贤之名,兴一方水土之盛的心情,本就可以理解。于子夏推广儒学而言,“西河”不过是个起点,影响远不止河津一地。子夏教学的足迹,想必从这里不断向外延展,更有闻其名而来求教的学生,齐聚于此,也未可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初到河津的那个下午,细雨微润,天色尚早。长春的展兄和我各撑一把伞,踱出宾馆。龙门公园的草木沾着雨珠,穿过公园,过一条街,竹林曲径的深处,藏着一座青瓦古建,窗棂里透出温润的橘光。走近了看,正门匾额上写着“子夏书屋”四个字。迈步进去,静得让人不忍呼吸。阅读桌前坐着几位老人,更多的是年轻人。除了书页翻动的轻响,便只剩下心跳的声音。悄悄退出来,回望那四字匾额,心里生出几分敬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去了东辛封村,才恍然醒悟,“子夏书屋”的根原来在这里。子夏祖籍虽在如今的河南,但在这片土地上,人们也称此地为子夏故里。毕竟,子夏的后半生都在河津度过,东辛封村及周边,众多卜姓人家都是他的后裔。子夏死后也葬在这里,称一句故里,自然说得过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次日清晨,起早到街上走走。走着走着,脚下的路渐渐高了,路灯的尽头,隐约有一座古城伫立在高处。走近了,果然是古城墙,墙头上八个大字:美丽古耿,大美河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两人站在冷风里疑惑半晌,不知“古耿”是何意。后来听人说,河津旧时就叫古耿。商代商王之子祖乙曾迁都于此,后来他的弟弟祖丙在这里建立诸侯国,以耿地为国号,便是耿国。耿国虽不大,国运却长达860多年,最终被晋国所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天下耿姓出河津”,眼前这片古耿国遗址,竟是耿姓的起源地。3500多年前,部分商朝后裔以耿地为姓,尊祖丙为耿姓始祖。想起老家东阿有位耿姓作家朋友,便拍了张古耿城的照片发过去,很快收到回复:老兄,你一直走在回家的路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话如今想来,满是深意。每次来山西,都是寻根访祖,自然是一次次回家。古耿虽不是我的姓氏起源地,但山西,却是无数国人的魂归之域。这一次,从龙门峡谷出发,还要去往有舜都之称的运城,去看看那里的盐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5</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原本想着,能登上王之涣诗里的鹳雀楼,借“欲穷千里目”的视野,洞穿历史的天空。可惜这趟行程,只剩下了盐湖。不过也好,心里想去的地方本就多,不必一次走完,留下个“明日我再来”的理由,反倒更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运城南北主干道的环岛里,立着两处雕塑,一个是“舜”字的艺术造型,一个是关羽的塑像。这里是舜都,也是关公的故里。抵达城南,脚下的路仿佛一路向下,只见盐湖浩渺如海,回头北望,偌大的城市竟淡去了大半轮廓。盐湖之南,便是晋陕两省交界的中条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片如海的盐湖,原是河东的一段城南旧事,比三国的关帝爷早,比尧舜时期还要早,是跨越亿万年的自然杰作。这方古人称作“解池”的盐湖,恰似大地睁开的一只粗粝明眸,深情凝视着历史的天空,沉淀着华夏文明从萌芽到勃兴的年轮。</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里古称河东,就是黄河以东。秦朝时置安邑县,元朝末年筑了凤凰城,因盐运业日渐兴旺,盐运司驻扎城中,凤凰城又被称作运司城,后来简称为运城,一直沿用至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盐湖之畔,脚下的路印着尧舜走过的痕迹,碾过凝结千年的盐晶,咯吱声里,仿佛听到上古制盐的夯歌。风卷着咸涩扑面而来,混着芦苇荡的清芬,那是盐湖淘洗过的文明印记,从《尚书》记载的“厥贡盐絺”,到如今波光里的康养剪影,都在风里静静流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如今的盐湖人,早已从盐业生产转型到康养文化旅游。但向盐湖深处走去,仍能看见湖面上昔日纵横交错的盐田格子,宛如运城人为天下人设下的一盘大棋,等着人们来对弈,来畅聊。对弈本就不分输赢,只求天下共赢;畅聊自然是聊中华文明一路走来的沧海桑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从龙门峡谷而来,终于能在盐湖之滨脱去半生负累,让咸涩的风剥去肩头的尘霜。盐粒的摩挲里,仿佛从上古先民手中接过一块微烫的暖玉,熨帖着每一寸疲惫的肌理。踏进盐泥池,天然矿盐的绵密质感,把半生的奔波与浮躁,连同呼吸里的尘嚣,都在千年盐泥中慢慢消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位朋友写盐湖的文章里提到了我,想配一张我洗盐泥浴的照片,我不假思索便答应了。照片里的我确实算不上好看,好在有满身盐泥裹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6</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苏东坡因乌台诗案被贬黄州,与分别十多年的好友陈季常重逢。此后二人常相聚,谈诗论道。陈季常的妻子柳氏性情刚直,每逢二人深夜畅聊正酣,便厉声喝止。东坡后来戏作“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戏称柳氏。这里的“河东”,便是如今的运城。这句戏言非但没损二人情谊,反倒成就一段千古趣谈,苏陈之间的挚友之情,也愈发相知相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诗人疏影横笛是山东日照人,在临汾工作多年。我和他相识于二十多年前的百草园文学网络平台,后来从线上走到线下,见过三面。得知我在运城,他在电话里说,运城到临汾不过百余公里,机会难得,务必来聚一聚。我和横笛虽比不上苏轼与陈季常的名气,却也算得上文学上的挚友。于是,从盐湖的温泉池出来,一身轻松地坐上了开往临汾的高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横笛在高铁站接上我,坐在车里,我聊起东坡与季常的典故,他听后大笑:“我们兄弟在文学上虽不及苏陈,却绝没有‘狮吼’之扰,大可畅聊!我备了二十年的汾酒,今晚定要一醉方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次日醒来,横笛说,临汾城西不远有座姑射山,上午陪我同去登山。经他解释,我才知道姑射山的“射”字,读音和夜晚的“夜”字相同,这个字虽是多音字,却唯独在这里读这个音。姑射山里有一道沟,人称仙洞沟。《庄子·逍遥游》里写着“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来了兴致,登上此山,莫非也能做一回神仙?昨夜的酒意,一扫而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车子进山前,经过一个名叫姑射村的村子。进到山里才发现,仙洞沟的南北仙洞遥遥相对,所有寺庙古建都依山附洞而建,像贴在崖壁上一般,走进去,别有洞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最让我难忘的是,中国人结婚仪式里尽人皆知的“入洞房”,竟起源于此。山里有一处山洞,洞口悬挂着一块匾额:“中华第一洞房”。相传尧帝来此地体察民情,遇见了鹿仙女,二人互生情愫,成婚时便选了这个山洞做新房。从此,中国人结婚便有了“入洞房”的习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和横笛一同走进洞口,向上攀爬数米,便到了那间“洞房”。里面极为简陋,没有床,也没有家具,石台上供奉着两尊神像,该是尧帝与鹿仙女,神像前摆着香炉与供果。抬头望去,一缕天光从洞房侧方透进来,添了几分神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中国人的文化里,总要讲个传承,寻个根脉。运城称舜都,临汾称尧都,这里本就是中华文明的起源地。下了姑射山,我们去了洪洞。洪洞县的西贝侯也是当年百草园的文友,老友相聚,免不了又多饮了几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不知道洪洞和仙洞沟有什么关联,但知道洪洞的“洞”字,读音和“同”字一样。我还知道,洪洞县里有一棵大槐树,那棵大槐树的根,是无数中国人的根。来到洪洞,才算真正回到了老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7</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回想那篇《从艾山去河津》,竟有种命中注定的意味。艾山在山东东阿,河津的大梯子崖在黄河对岸,两地隔着千里,却被黄河这条线紧紧连在一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从居住的东阿来山西,无论怎么走,都是在回家。这三四天的时光,仿佛穿越了岁月的长河。从龙门峡谷出发的这段旅程,怎么看,都是一场生命的再出发。</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土,本名王庆军,祖籍山东东阿,60年代末,出生于黑龙江省。现为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散文选刊*下旬刊》签约作家、山东省第33届作家高研班学员,聊城市散文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出版有个人散文集《草木之香》《赶往乡村的集市》,和文集《我的岛》三部,有作品获《人民文学》征文优秀奖,《海外文摘》《散文选刊》杂志2024年度散文二等奖,山东省散文学会“徙骇河”主题征文二等奖,山东省作家协会专题征文二等奖,聊城市文联(市作协)主题征文二等奖,第五届《齐鲁晚报》青未了金融散文大赛二等奖,《海外文摘》《散文选刊》杂志山西河津“黄河大梯子崖”全国征文优秀奖,“齐鲁石化杯”山东省第六届职工原创文学作品大赛三等奖。作品见《山东文学》《火花》《映像》《都市》《海外文摘》《时代文学》《散文选刊*下旬刊》《散文百家》《青岛文学》《中国铁路文学》《漳河文学》《聊城文艺》《鲁西诗人》《东昌府文艺》《当代散文》《大众日报》《山西晚报》《联合日报》《山东工人报》《聊城日报》《上党晚报》等报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