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蕙质（第五章 知音）

冬雪夏雨

北湖旁边，一座独立的小洋楼，别具的欧式建筑——四面铁围栏圈成院落，金银花沿围栏一周，枝条依附于围栏之上。院门外面三五米处，一棵桂花树，树干很粗，径约四五十公分，树冠枝条茂盛。若是夏秋季节，这应该是百鸟朝凤，金蝉附唱的喧嚣之处……。

洋楼有三层，一层为歺厅、大客厅、小客厅，二层设书房、会客室、和三个大卧房，卧房分里外间，三层则全为小间，其中两个小书房与卧房相通，余下为一至二人宿房，每个都有专门淋浴间，卫洗间……

这就是静家庄园，静蕙的住所。名义上归石雷将军所有，也是石乐的住所。其中内慕:五十年代苏联援中时，专为其首席电子技术专家可捷列夫所建，当时蕙儿的父亲静云天与母亲王可从长安电子科技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后，放弃去英读博，来到了电子元件厂，任技术总监和技术科长，可捷列夫为首习技术顾问。苏专家徹离后，洋楼直接归静家使用。静云天出事后，蕙儿母女三人被赶出洋楼，这楼就暂时空着。当时居在上海的姨夫得到消息，借到军研所分部308所工作居家迁入本市为由，托关系将小洋楼归到石家名下，借机把蕙儿母女重新安置于洋楼……。

楼内女主人王可、王英，双胞胎姐妹，四十多年纪，面容清纯，身板直且挺拔，三围丰满，衣着时尚且适宜，话语温柔委婉。若在年轻时，定是一对姐妹花。……

她们于厨间忙碌着。时而说些家长话……。“姐，姐夫信中说年前回家，不知现在动身了没有，唉，都腊月二十九了呢”……，“傻丫头——”，其实，这称呼是王英早年的习惯。二人出生时，家里保姆一个大意，把二人抱出产房时，忘了做个记号，所以谁为姐，谁为妹，区分可就难了。只是王可性情有点懦弱，常以王英为依靠，所以以王英为姐。……“我说过，你姐夫其实也是身不由己呢，对了，他说，今年过年，有大喜”……。王可神色一愣:“是——是，是蕙儿她爸有消息了？哎呦，蕙儿都二十岁了呢，出事那年，蕙儿才三岁，武儿才五岁……，对啦，武儿，我可怜的孩子，不知他被朋友收养后，过得怎么样呢”……。“傻妹子，乐儿她爸早就告诉过我们，你咋忘了呢？武儿的收养人，是我们自己人，权势滔天，他定会保武儿一生平安，说不定，说不定还有奇遇呢”……。

王可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姐，家里海蟹不多了，我去市场转转？”……，“傻妹妹，咱们干咱的活，买东西购年货——就是咱家那俩大宝贝的事了。……嗯……这样吧，让乐儿开上车拉上蕙儿去，去一趟渔村吧，……他们也该收海了，鲜货还更好吃呢。”……“去渔村好远的路呢，我怕不安全，姑娘家家的，万一”……

“别不放心了，乐儿那孩子你还不清楚吗？再说了，咱开得是军车呢，乐儿还有持枪证呢，让她们带上枪再多带些子弹”……。

姐妹二人进入渔村就碰到了李大爷，乐儿常来这里，李大爷认识她:“乐乐，淘啥货？”“嗳——是李大爷，我来就想找您那，家里有啥？”“嘿，丫头有福呀，你三个哥哥今天出海可捞到好货了呢，上等的大海蟹，肥着呢，我特意挑出一袋子，就想给你家送过去呢，要不是这条老腿不济怕去到城里回不来，我早就进城了。正算计着明天赶早去呢，丫头这就来了。——哎呦，还有一位漂亮姑娘呢，”……端详着蕙儿，“你的妹子？真水灵，从没看到过这么漂亮的丫头，仙女呢。……快，快进家里说话”……

带好货，把特意带给李大爷的桂花糕送上，返回家时天就黑了。小楼已灯光通明……。乐儿停好车，却忽然发现灯影下站着一个人。此个身材魁悟，着整齐军装，看不清面目，但从军装可以判断，此人军衔应在营级上下。乐儿搜索一下记忆:父亲跟前的人大多都认识，警卫？……父亲回家从不带警卫，那，这个人是谁？出于礼貌和军纪条例，军人着装时见面或相遇都要互行军礼，于是，乐儿提起精神，“啪——”向着男军官行完军礼，回礼后，男人一把拉过乐儿，“乐儿吗，我是静武呀。”“妈哎——静武哥哥，竟然是你”……，旁边的蕙儿忽然一愣:“什么——静武，亲哥哥，竟然是亲哥哥，”……一边说着，眼泪刷地就涌了出来……，张开双臂，跑到跟前，紧紧抱住哥哥，再也不想放手。“竟是亲妹妹——蕙儿，”静武抱紧妹妹，止不住心酸，这条铮铮铁骨的汉子竟然泪如雨下……。

两个妹妹各挽住哥哥的一条手臂，进到房里，各自又是一愣:客房里好多人哎——，除了母亲，姨妈，姨夫以外还有三个人:一位五十多岁的军人，一位年龄比母亲略小的美妇，还有一位跟乐儿姐差不多的美丽的小姐……，看样子，这三位客人应该是一家人……。

“三孩子不懂事理哟，见到贵客还傻愣着呢……，武儿，过来，给妹妹介绍一下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静武拭去脸上的泪水，郑重上前，来到军人面前，深情地叫了一声“爸——爸”，继又示意乐儿和静蕙两妹妹，一起跪下:“这就是我的养父！”……然后，投目光于美妇人，这就是我的养母，继而深情地叫“母——亲”……。美妇，心里一阵翻腾，“舍不得……，多好的孩儿”……一边自语，又一边伸手拉起跪在地上的三个孩子。让她（他）们坐在身边，眼泪汪汪地扶着乐儿的双肩:“这丫头……是，是轰天雷的独女，应该和宝男同年出生……”。又转身用手轻拂蕙儿的脸颊:“好俊俏，美如天仙呢，应该叫宝男姐姐哟……。噢，对啦，你们应该称我为伯母的，还有我姓刘叫——佳音”……

“小嫂子，就你眼泪多。到多大都改不了当初那个小妮子性子，受点委曲就知道偷偷抺眼泪……。哎呀，要过年了，我们但凡能聚的也聚到一起了。这回可是大家庭了。……咱家这最大的功臣——赵永生，赵不死啊——他就是我说过的自己人！……你说你赵永生，咹，这官是越作越大，咹，现在都北方军区副司令员了，还兼上个政治部主任，咹，小气什么，你有这儿子那不是仗着我轰天雷吗，噢，你们俩口子辛辛苦苦养大了，就舍不得送回来了。咹，这理不对呀。噢，还有嫂子这小妮子，你说你给宁豹子输血都走了一半黄泉路了，想想不对，豹子还没活呢，扭头就往回跑，……咹，那时你咋不小气呢，咹，你把你宝贝女儿都送给养子当媳妇了，咹，你还舍不得啥，咹，你会算帐不”……

“你雷子歪理多。当年打仗那会为了争主攻，你给豹子设了个鸿门宴，假意请人家喝酒，硬生生把豹子给灌醉了，然后跑到师部，编排人家说豹子他旧伤复发，都动弹不了啦，软硬兼施，抢了人家的功，你呀，精明得像狐狸，啥帐都让你算计透了，现在你连我都算计，明明说好了，不管到啥时侯，武儿都是我儿子，要不是你小嫂子我们精明，要不是武儿和宝男痴情，还真被你这破雷给炸到坑里呢”……

“噢，前些日子军区那个内参也是你雷子捯腾的吧。那文章出自于乐儿之手？”赵永生把目光转向乐儿:“巾帼不让须眉，我们老家伙算计了多少次都没理出头绪的事，倒让这丫头一篇内参消息给捅破了。……我上个月，带着这份内参进京见了我们的老首长，他可是直管航天工业和两弹一星的大元老啊，看到这份内参，直接指示:对我军军事现代化有贡献的科学家，不能受委曲。如遇政治迫害，不管什么势力，军方都可以直接介入，必要时实施军管”……。放心吧，妹夫的案子，已被军区接管重审，妹夫的人身安全，生活我都做了周密安排”……。“还有，弟妹的工作，职务，评反等一切事情，春节后由军区派军管组过来，直接接管”……。

直到这时，王可早己泪沾衣襟，泣不成声……。蕙儿本就柔弱，泪水更是挂满娇美的面颊，一手拢着姐姐石乐，一手又紧紧拢起嫂子宝男:“恩人，恩人，大恩人……伯父，伯母，姨夫，姨妈，还有姐姐，嫂嫂……都是我母女三人的恩人……还有，伯父，姨夫口中提到的豹子叔伯，小嫂子，你知道她是——”

“嗯，豹子叔叔的事，我是知道些的……他，应该是内蒙古人，他，姓宁，叫宁卫国……。当初，爸爸在二零师当师长的时候，姨夫是一团团长，豹子叔是三团团长。他们仨人，既是上下级，又是生死的兄弟……。只是，豹子叔在残酷的战争中牺牲了，此后，我们政治部机要科联系地方组织，一直寻找豹子叔的亲人或家属，但线索有限，到现在还没有”……。蕙儿沉思了一下，姓宁，内蒙古人，以前宁心说到过叔伯，只怕是其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嫂子有宁叔叔的照片吗？”“有的，就在我的影集中”……。

春节过后，滨海大学的学子们风尘朴朴地从祖国各地赶回校园。路途的疲惫还没褪去，新的行囊又重新背起。新的学年，学子们必将负重而行，奋勇攀登。

上学期三科结业考中，全系成绩排名，静蕙以五分优势排名第一，两科满百，一科九十九分。而宁心则以三个九十八分屈居第二。宁心本以为自己应略胜一筹呢，哪想到还有黄莺在后呢？当然他不会嫉妒，谁会嫉妒自己的恋人呢？只不过，把她的优秀当条鞭，让这条鞭经常敲打一下，鞭策自己罢了。

宁心他们这帮兄弟们也算得上一帮奇才，但也常常遇见无解的难题。每到这时大家都把宁心推出来:宁公子，去吧，找你心爱的研究研究，……干粪蛋子憋死牛啊。……宁心清楚:这帮哥们憋到坎上了，“……要不，你们再——琢磨琢磨”……“哎哟，还拿上了，不行你跟静蕙做做工作，让她爱上我，我心地善良，重哥们意气，不忍心哥们们受苦受难，就算去讫吃求讨，也早动弹了呢”……郭洪飞将了宁心一军……

其实宁心最清楚，与静蕙探讨问题是快意的享受呢。他（她）们思路互补，相互点拨，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应美妙的很呢……。

宁心思维敏捷静蕙更有甚者。不知静蕙到底是什么材料，她那脑瓜就像装了程序的计算机，在她那里从来就不知道啥叫难题。有时侯宁心这帮兄弟们也常常落个难堪。

马明宇的年龄最大，自然排行老大，称为大哥。他也确实够这块料，操心的事，需要帮助的人，碰到的麻烦都是他一马当先，为兄弟们遮风避雨。把一帮同学关照得就像亲兄弟一样。他经常重复着一句话：身子受点苦没啥，就是不能让良心过不去。他们不时的在宿舍里也谈到静蕙。老马说了：你们那，各顶个地不提气，除了宁心以外，挨着个地都看看，你周明远还号称数学家呢，除了把那些烂公式记得个滚瓜以外，你还能干点别的不！人家静蕙就算一个月都不看一眼数学，都知道你那点玩意咋来的。还有你郭洪飞，号称过目不忘，你那点东西在人家静蕙眼中，不过是现成的那点玩意，要是碰到你没看过的，还不是抓耳挠腮！还有你宝音，你也就是做个总结吧……

数落到这份上了，大伙倒也没啥说的了，不过老马，你也说说你自己吧。宝音冷不丁地插了一句。老大挠挠头：要说我吗，这更简单，我跟静蕙不是一个档次，没法比！

优秀的静蕙恰是这代负重前行，奋力攀登者的领头人和排头兵。她为前行的每一步都做着极限的努力。她的毅力让人敬佩，可在宁心中却是怜悯。他感叹，为什么要让一个柔弱的女人担负重任负重而行呢？男人不是有一付铁肩膀吗，应该把女人肩上的担子全部扛到自己的肩上，把兴邦安国的责任全部担起才是！

静蕙的动力某种程度上来源于情字。她的情感世界很丰富:父母养育之情，亲人关爱血缘交融之情，姐妹体恤之情，朋友的友情，师徒之情，心念爱恋的恋情……。这些情全部眷顾上自己，使得人生更加美满，生活更加丰富多彩。如果说以前她是漂浮在海中苦苦寻找着停靠的港湾的那条帆船，而现在终于找到了可以停歇的驿站，这样的帆船又什么理由而不去扬帆起航呢。

……

滨海革命战争纪念馆到周末时专门为学生和军人开放，只要携带学生证军人证就可以免费进馆学习和参观。宁心大清早就来到这里。他是这里的常客，每到周末他都挤出时间到这里了解学习中国战争史。

清晨，馆内光线有点暗。他直奔展馆的第二部分：辽沈战役展馆。这里他已经来过多次，但仍然需要把过去没记清的相关年份和有关数字，有关事件及其相互关联再核实记忆一回。

刚刚步入展厅，他楞住了：一道熟悉的的身影就在他的眼前。那距离近得有点不现实，只差一步。

一种醉人的清香，一种熟悉的味道！是她——静蕙！……月下老赐予我们的缘份真的神奇，这道展厅入囗又将是我们凝华爱情的通道口吗？

“你……，你……怎么会是你——”宁心很意外。“我……，和你一样。不，是有人带我，约我，不是，不是，是女朋友！”静蕙心中激动，一着急竟然没表达清楚。她没想到在这里偶遇，更没想把乐儿姐姐在这样场合介绍给宁心，或者是把这个深爱的男人很随便地介绍给自己尊敬的姐姐，所以，就像受了气似的，说话都口呓起来。……

“哟喂！谁在欺负我小妹”……旁边一身着军服的美女军人走了过来，美目盯着眼前的男人:“噢，还挺帅气哟，噢，应该叫——帅气小流氓”……

“姐——姐！看你，怎么和人家说话呢？他不是……，不是你说得那个样子……他是……我的朋——不是，是我的恋……不，是同学，最近最近的那种”……

“静蕙，不用怕他，虽然他长得帅气，嗯？身板也不错，可要动点真的，两招，三招，也就三招罢”……。

静蕙很无奈，这倒是姐姐不对，冒失了……。“姐姐，——人家都说过了，他是我的恋人呢”……。“这……”宁心茫然无语，心中憋屈。

“哈，哈哈哈……，真是有趣，天真的一对痴人呢，姐早看出来了，这不逗你们玩嘛！还当真呢。”说罢，大方地伸出手：“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石乐。”

宁心挠挠头皮，心里这个气呀，竟拿我这人格当玩笑开。但出于礼貌，还是很不情愿的伸出手：“我叫宁心！”

石乐——玲珑剔透的美人。五官端正，身材高挑，一付瓜籽脸上带着迷人的一双杏眼。整个就是大一号的静蕙。豁达开朗、风趣幽默这是她的典型特征。也是她与静蕙区别最大的地方。

“蕙儿是我的表妹，我的母亲是蕙儿的姨母。我大蕙儿一岁！”

“噢……，原来如此，怪不得两人这么像。”宁心这样想到……

话到此处，石乐的风趣幽默，豁达开朗，甚至于直白冒失，还是让宁心释去前嫌——他可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宁心，你说解放军从一九四五年派十三万人的工作队进入东北，在短短的二年内就组建第四野战军并且人数达到一百万，这发展速度是怎么实现的？”静蕙问道。其实，静蕙之所以温婉就是她善于在尴尬之中化解尴尬。

“我想跟土地有关。”宁心简明扼要地答道。

“土地？……”静蕙不解。

“好睿智——在政治历史的社会学问题上他比蕙儿成熟得多呢，且能理解到正点上。”石乐心里想。

“共产党从地主手中没收了土地后分给了农民，占多数的人们得到了好处，这叫人文政治。共产党就是靠人文政治收获到民心的”。石乐详细地解释着。

“那这些人的穿衣吃饭问题该怎么解决？”静蕙问。

“羊毛出在羊身上。工作队向农民宣传的是保卫土地斗争的胜利果实，因而农民心甘情愿地交粮交租，从而源源不断的获得了战争资源。”石乐继续解释道。

“这个姐姐果然不简单！正如当初静儿说过的那样，这女子很重义气，很有担当，敢做敢为，确实能保蕙儿周全，况且，说话简洁扼要，语言逻辑清晰……那她——她，肯定——也是个大才女！”宁心心中想。

三个才气横溢的年轻人，相谈甚欢各梳己见，此刻都是彼此敬佩。

不知不觉间已是中午时刻，谁都不忍终结这美妙的时光。最后，还是石乐开口道：“帅哥，小美女，不如中午我请客，再好好的聊聊天，各自尽情尽兴一回，我们也来个不“醉”不归！”

……

东北平原，物产资源丰富。大小兴安岭山脉，孕育了丰厚林产、煤炭、石油等资源，大片的黑土地水源丰富，土质肥沃，随便抓起一把土都能攥出油的土地，被称为东北大粮仓。

这里养育着一万万人口，民风彪悍朴实，文化相对落后，是最为理想的战争兵员资源地。

日本人在这里经营了十四年，他们认为他们的侵略战争注定是要胜利的，因此他们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建设铁路、港口，开发矿产，经营商业，形成了比较完备的重工业体系。（当然，不少不了日本人那种本性中的掠夺）

这里战略位置重要，进可俯瞰中原，退可闭关自守，东临渤海，北临苏俄，路陆交通发达。西进蒙古草原，皮毛、肉食资源独特便利。因此，东北是王朝与共党的战略必争地。

一九四五年，苏联红军介入远东利益争夺，出兵东北，日本天皇诏书投降。红军阻止美蒋军事接管，扶植中共军队占领东北。调各解放区十三万人组成先遣队进入该地区，林彪为军事总指挥。同时成立东北局并建立各级地方非正式政府。

军事上大量收编伪满军队，扩大军事武装。从农工学商中招收新军，谁招收一个营谁就是营长，谁能招收一个团谁就可以当团长。石乐的父亲是当年伪满国高的学生，也是学生头，他就是动员国高学生一百多人参加军队任职为连长的。参军后石雷所在的部队继续扩充兵源在四个月的时间就迅速扩充到一个营的兵力，从而升任营长。当年石雷所在的部队扩编招兵就发生了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

那是一九四六年的秋天，石雷所在的部队在牡丹江市郊的农村开展军事训练，这个村子是个大村，青壮年农民就有上百人，兵站招编宣传队工作了二十几天，反复宣传当兵为国，武装推翻蒋家王朝，号召分了土地的农民拿起枪，参加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军，但收获不大。主动参军者寥寥无几，这使石雷很尴尬。但是学生兵就是学生兵，这帮人不仅军事训练成绩名列前茅，而且脑瓜智力更为超群。

某天，连队召集全村青壮年开会，事前连队征来两口猪，这边开会那边热热闹闹的杀猪炖肉。在东北这叫猪肉炖粉条。青壮年百十号人集中在连部的大炕上听宣传队讲演，隔间大锅中炖着猪肉，肉香四溢，香得让人直流口水。讲演队员一个接一个的讲演，一个赛着一个的风趣有味。讲演从头半晌直到午后，火炕也越烧越热，不少人热得半蹲着，也有各别人在炕上站立着，若不是因为严明的纪律约束，都恨不得立刻找个水坑跳进去。

不光是热炕难耐，从早到午后不争气的肚子早己饥肠挂肚。

看着差不多的时候，讲演队长开始了征兵动员——我们都是贫苦人，受到地主和官府的剥削压迫，过了几辈子的穷日子。如今共产党来了，给穷人分了土地，分了房屋，地主已被扫地出门，反动政府也被赶跑，大家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为了让全国穷苦人都过上好日子，共产党组建了穷人的武装，希望我们受尽剥削和压迫的穷苦人扛起枪杆子，推翻国民党反动政权，涌跃参军，保护我们的土地，保护我们的家园，保护我们的亲人，我们承诺，只要参加我们的部队，每个月都可以吃三次猪肉炖粉条，不限量，能吃多少吃多少！请已经觉醒的老乡们下地登记，登记后大家一起吃猪肉炖粉条，可劲造！

这些老乡们可都没啥文化，并不懂登记是啥意思，反正猪肉炖粉条是真的，只要让吃管够，登记一百次也乐意。这样，所有人都参与了登记，也如愿吃得个嘴满肚圆。饭后，全部都带到营地参观，老战士一个对一个和这些新老乡交朋友。最后这些老乡们全都参军，加入新兵连参加训练。

反正当时扩编招兵那可真叫大张旗鼓，方法也多种多样。仅仅两年，共军武装兵员达到一百万人。这就是著名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

……

军分区招待所，位于北山公园。前有人工湖，背靠小北山。正值春暖花开时节，山上，杏李桃梅花开娇艳，白玉兰冰清玉洁。湖面，绿水轻荡，鸳鸯点水，青莲含苞。来到小餐厅，选择前后通透之明亮餐室落座。

“请问:三位客人，需要茶点……还是直接点餐呢。”说着，将目光投向英俊魁梧的男人……。靠外对坐在宁心对面的石乐轻抿一笑，脸蛋上一对浅浅酒窝似迸发着洋溢的星点，“小姐姐，今天我请客。”眼光与宁心对视:“小帅哥，喜欢喝咖啡？还是喜欢”……？“就咖啡吧，这个，蕙儿也喜欢呢……，要加糖，两块方糖”……。“好啊，亲情，友情，爱情，都是甜蜜的呢。那就——三杯咖啡，两杯方糖加倍，一杯不加糖，另加三份桂花糕，两份甜口，一份咸口”……。

与宁心的不期而遇，石乐有些相见恨晚。她喜欢他那英俊潇洒的气质，倾慕他的谈吐大方思维敏捷，仰慕蕙儿对他的依恋。她也希望宁心能对自己做点什么，成为知心朋友或者能够爱上自己，但是，她从宁心的眼睛里却扑捉不到那种她所期待的东西。她真心想着表妹能够帮她……。

想到这些，石乐心中一紧——无耻！怎么能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宁心与自己只是一面之交，他与自己绝不会有任何结节。他注定是表妹的桎梏，早晚终成蕙儿的伴侣。因为他们同窗共读，是真正的情意相投。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是缘份，是最难得的东西……。

以前，蕙儿提起过表姐。当时宁心心目中勾勒的这位表姐形象:和静蕙相貌相像，慈眉善目，温柔贤淑，气度高雅神圣不可侵犯……。他设计过与表姐见面的场景:可能是去她的办公室——上门造访；可能是三人相约的一次春游；可能是一次特定的具有仪式感的介绍认亲……。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天这种场合下的偶遇，更让他诧异的是他对石乐形像的勾勒出入竟如此之大:竟然有这种事情。表姐妹竟是有如同出，而这姐姐又如此爽朗，性格外放。情感帅直纯真，纯到毫无瑕疵……。

盯着静蕙，又转目于石乐:一枝双莲，一白一红，白得清爽，红得热烈。红运连连啊——遇了她又遇到了你。上天不负有情人呢，痴情爱着的情人——静蕙，朦胧喜欢着的知音——石乐。也罢，“两情相悦”，“知音难觅”竟可以这样释全。

可怜单纯的宁心啊，谁能预知明天？谁又知道红尘阡陌中还有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