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的隔膜》

云来影去

<p class="ql-block">跨过青弋江,从城北搬到城南,不过一道水的距离,却像翻了一页迟迟难合的书。有朋友问起住处,我总笑说:“住在乡里”,虽说调侃,那点怅然却做不了假。几年了城南的街巷于我仍生疏的很。</p> <p class="ql-block">幸而,对面银泰城楼上还藏着一处安顿心神的地方:新华书店。那儿最大好处,是敞开的书架,任你信手抽取、翻阅买或不买尽可从容。对于如我一般囊中羞涩的读者,这无疑是宽厚而沉默的款待。</p> <p class="ql-block">可近期,书店悄悄改了规矩。架上的书几乎都被一层透明的薄膜紧紧裹住,平整光亮,却无温度。它隔开了油墨初印的墨香,隔开了指尖轻轻的触碰,更像一堵透明的墙立在作者的言语与读者目光之间。它不在是待启的精神阶梯,倒成了仅供瞻仰的展品。</p> <p class="ql-block">如今读书的途径何其多,指尖一滑便是电子书,耳边一按就有声流淌。可我偏恋纸质书的“笨拙”,能读、能想、能停,能在喜欢的页边划下波浪线,能一口气读完精彩的章节而感到全身通透酣畅,那是与一个灵魂共处一室的快乐。</p> <p class="ql-block">而今放眼望去,书架整齐得肃穆,书册崭新得拘谨。唯独几本标着“样本”字样已被翻卷了边的书,放在书架的一隅,像疲乏的渡者。店内空旷,只有店员闲谈的碎语落下,却再也听不见往日翻书的㗭㗭声。我不懂,将书加上封塑,守住了商品的洁净,是不是也失去了书店的呼吸?</p> <p class="ql-block">我不是书虫,非要蛀进字里行间。我只是在离开了城北的爱恋之地,还想寻一个地方,让目光有处可落,让心事有隙可安。那道薄膜封住的或许不是书,而是让读者止步于通往精神的窄门。今后不管书店的情形如何?我仍然会去站一站,摸一摸那些旧样书的伤痕,仿佛这样,就能听见往日书店里,那些悄然作响的,灵魂与灵魂低语的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