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海鲇鱼的故事

美友庞大

　　清晨，同事黄教授在广州洲头咀跑步时，见钓鱼人钓起一尾模样特别的鱼，便打电话给我。他将它买下，又用胶袋离水带回——约半小时的路程，到家时鱼已有些迟滞。所幸我提前备好清水，一接一放间，它鳃翕渐动，终是救活了过来。

　　我告诉黄教授，这应是中华海鲇。为求确证，拍照录像发给同事跃飞。经他查证，果然是中华海鲇——一种河口型鱼类，冬季也会上溯至江河上游。

　　辨认清楚的那一刻，记忆忽然洄游。上世纪八十年代，参加珠江水产资源调查时，我曾在珠江口采到过这种鱼。那份油印的调查报告里，中华海鲇的章节正是由我执笔。多年过去，许多细节都已漫漶，可此刻眼前鱼尾轻摆，竟又清晰唤醒了当年在调查船上测量各类鱼体的日日夜夜。岁月如水，往事如鱼，不过一瞬浮沉。

　　鱼在盆中渐复生气，午后阳光斜照，它已能活泼游转，鳞光漾漾。原本打算晚上烹而食之，见此生机勃勃之态，终究不忍。既是珠江原生之鱼，何不送它回去？于是捧盆至江边，俯身释入水中——

“回去吧，中华海鲇。”

　　江水轻涌，它尾鳍一摇，没入淡青的波痕之中，仿佛从未离开过这条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