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诗玛

龚江南

石林的尺度，正好是一个可供人游弋其间的天然大盆景。

石林距离昆明120多公里，位于石林彝族自治县。我去游览的时候，这个县还叫路南县。

石林是属于撒尼人的。

撒尼人生性好客，企盼有许多人来朝拜、来赞美他们的石林，可又怕太多的人不小心碰坏这座盆景，于是派出很多撒尼姑娘来当导游。她们拥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阿诗玛。

美丽的撒尼姑娘，壮丽的石林，都因为这个名字，有了悠长的意味。

1987年6月，1992年4月，我两次游览石林。印象最深的是1992年这次。给我们这个小小的旅游团当导游的撒尼姑娘姓李，看上去只有17、8岁，实际上应该不止。撒尼人长得小模小样，显小。李阿诗玛很可爱，戴着绣花包头，穿有花边的撒尼族服装，挎个花包包。这种花包包，也是石林旅游点的主要旅游纪念品。

我们这个旅游团7个人，有两对新婚夫妇，其中一对是河南人。

李阿诗玛带着我们开始在石林里翻山越岭穿石隙。

石林1931年被开辟成公园，云南王龙云先生亲笔题写了“石林”二字。2004年，石林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列为世界地质公园；2007年被列为世界自然遗产。

石林景区很大，现在开发出来了12平方公里。我们当时只游览了核心区的大石林、小石林两处。

很难想象的是，石林原是海底，2.7亿年前山海转换，遗存下这片鬼斧神工的奇迹。奇形怪状的石笋、石芽、石柱、石剑、石刀、石蘑菇，高10—30米，参差交错，有如外星风光。黑灰色的石山，在远近的红土山包的映衬下，在丽日蓝天下，格外峥嵘凝重。

行走在石林间，时而跃上陡峭的尖峰，时而陷落壁立的石墙间的罅缝，脚下常常是幽深而旋曲的洞壑，抬眼望，又见几座尖峰拥挤着，头顶的蓝天支离破碎。

撒尼人非常智慧，在这逼仄的石隙里行走，他们说：只要身体不碰到石壁，就可以活100岁，害的我们更加小心翼翼，但也更快乐了。

石林幽深，藏着好多故事，其中最感人的当然是我们这代人非常熟悉阿诗玛的故事。上世纪60年代，有一部艺术水准极高的电影《阿诗玛》，让撒尼人的古老传说风靡全国。

阿诗玛正是石林的灵魂。

相传，阿着底村住着最美的姑娘阿诗玛，她和英俊勤劳的小伙阿黑相恋。而财主热布巴拉家的公子也爱上阿诗玛。一天，少财主趁阿黑放羊时，掠走了阿诗玛。阿黑闻讯赶来，打跑了少财主。剑峰池，阿黑断剑处，就是阿黑施展武艺的地方。

二人欢欢喜喜回家去。热布巴拉却狠毒地掘开溶洞，放水淹没了这对幸福的情侣。

阿诗玛从此永远站在这里，任阿黑和村民们怎么呼唤，也回不去家了。

凄美的《阿诗玛》已经翻译成20多种文字，并以各种舞台和影视作品，感动着全世界。石林因阿诗玛和阿黑的爱情故事更趋浪漫。坚硬冰冷的山峰都被赋予了神奇的传说，有了人文的温度。

小石林的阿诗玛像是最著名的石峰。

阿诗玛头戴包头，身背四方篓，抬头凝望苍天，如怨如慕，令人动情。

我情不自禁地哼起一首电影《阿诗玛》插曲：

“马玲儿响来哟玉鸟儿唱，

我陪阿诗玛回家乡。”

李阿诗玛回过头来嫣然一笑，也很自然地就接了下去：

“双双离开热布巴拉家，从此妈妈不忧伤，不忧伤，嘿罗嘿不忧伤”。

大家也都跟着轻轻地哼了起来。

音乐是一种气氛，是一种感染，是一种冲动，尤其在此情此景。

突然，李阿诗玛一声惊叫：“不许乱摸！”大家吓了一大跳，歌声戛然而止。

原来，我们正行进在一条石罅里，石缝里有一根粗大的古藤。大家都习惯性地摸了一下。听到叫喊，都瞪圆了眼，伸着手有点不知所措。

李阿诗玛笑吟吟地解释道：“这根藤是阿黑寻找阿诗玛时攀缘过的，没结婚的人摸了可以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或阿诗玛，结过婚的人摸了会家庭幸福。但必须是男左女右，否则效果就相反。”

团里的河南汉子满不在乎地自嘲道：“我用右手摸的，看来等下要夫妻反目了。”果然，旅程将尽，河南汉真和太太不知何故争吵起来了，是真吵。

石林是撒尼人的，石林的传说是撒尼人的，石林的灵性是撒尼人的，撒尼人的话，不信还真不行。

不过，这样的小插曲一点也不影响游兴。3亿岁的石林，那深厚博大的胸怀，足以化解人间一切喜怒哀乐。

（本文配图除作者留影外均为资料图。致谢原作者！）

（云南记忆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