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金门战役 24 下 我们两个多班的奇兵，全歼敌人一个整营

【湖湘之子】

回顾金门战役 24 下 我们两个多班的奇兵，全歼敌人一个整营

实施奇袭，全歼迂回包抄之敌

经过25日整天的战斗，我攻金部队东路第244团和中路251团 所占领的阵地都被敌人攻占。

当天下午和傍晚，第251 团1、2营 部分同志由团长刘天祥、政委田志春率领，从湖尾乡沿海转移到古 宁头；该团1、3营部分同志在安岐同敌人苦战大半天，也转移到 了古宁头。

在战斗中发现，同我攻金部队作战的有国民党第十二 兵团、第二十二兵团的三个军七、八个师番号的部队，敌人的兵力 大大超过了战前我军情报所知的数量。

事实证明，由于情报不确， 判断失误，决策不慎，已经使我攻金登陆部队陷入困境。

我登陆部 队愈战愈少，到25日晚上在古宁头只剩下我253团一千多人和251 团几百人，敌我兵力对比极端悬殊。更严重的是弹药和给养问题， 我登陆部队子弹不足，火箭弹、炮弹、手榴弹全打光。战士们在荒 无人烟的海滩上饿着肚子战斗，连饮水也很难找到。

3营营部书 记高有仁用碗接自己的小便喝。战士们饿极了吃几片地瓜叶。在这种极端艰苦的条件下，大家仍然信心十足地坚守阵地，奋勇作 战，相信上级一定会派援兵来。

25日夜间，团首长要到古宁头海边同251团首长开会，叫我留 守团指挥所。

26日凌晨2时侦察员送来一名刚刚捉到的敌少尉军 官。这个俘虏向我供认，他是第18军的，奉命向古宁头攻击。

得到 这一情报我立即摇电话，向徐团长报告，不料电话接通后，我问对方是哪一部分，回答是：“虎啸部队。”

我问他们住在哪里?对方回答：“住在飞机场!”

我当即意识到，这是敌人切断了我们的电话线 路，我派电话班长高维仁迅速修通电话线路，又叫两名侦察员快 去侦察敌情。

约一小时后，侦察员和电话员回来报告说：古宁头村 西北发现有敌人从后面包抄上来。

我一想情况严重，身边又没有 部队，马上叫通信员到前面阵地找2营抽两个排来团指挥所执行 紧急任务。

不大一会儿，2营李金玉副营长匆匆赶到。他说：阵地 前敌情紧迫，抽不出两个排，他带来了2营一个班，3营一个班。

我 向他说明了新发现的敌情并说：“夜间敌人搞不清我们有多少兵 力，两个班也行，团指挥所有执勤的通信、侦察人员，也配属给你， 要迅速行动，消灭这股包抄上来的敌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此 时，又一名侦察员进来报告，这股敌人约有一个多营的兵力、其先 头一小股已向东南方向搜索前进。

敌情的严重是用不着多说的，李 金玉副营长立即命令7连2排长彭守昌带一个班从右翼隐蔽接近 敌人，要出敌不意，近战歼敌；他命令团指挥所执勤的同志埋伏在 村头，准备阻击敌人；他自己带一个班从左翼奇袭敌人。

在夜幕掩 护下，他们于26日凌晨4时许，象两把利剑插向敌群，眼看距离敌 人几十米时，李副营长一声令下“打!”

轻机枪、冲锋枪组成的密集 火力一齐射向敌群，敌人措手不及，被打得晕头转向。

在右翼的彭 守昌排长又大喊一声：“解放军优待俘虏，快放下武器!”

敌人误认 为进了我们的包围圈，惊慌万状，纷纷放下武器。在前头搜索的小股敌人，看到形势不妙，慌忙向村里逃窜，也被我埋伏在村头的勇 士们俘虏。

这一场短时间的战斗，我们两个多班的奇兵，全歼敌人一个整营，毙伤敌数十人，俘敌副营长以下400余人，缴获美式轻重 机枪二十余挺，弹药几十箱，粉碎了敌人偷袭包抄的阴谋，保障了 古宁头和林厝背后的安全。

在这同时，徐团长在海边也发现了敌人迂回到了古宁头村背 后，我们的阵地有被敌人分割包围的危险，他想派兵前来援救，苦 于身边无兵可派。

正在着急中：第87师第259团3营两个排和85师 254困一个排从后方赶来支援(254团驻厦门。这个排大约是从厦门带船载259团增援来金门的),恰好在古宁头海滩登陆。

徐团长立即 命令耿心参谋带领254团一个排前来增援，他们于26日凌晨5时 许，赶到了古宁头团指挥所。

26日凌晨，除259团3营部分同志外，从后方过海来金门增援 的还有第82师第246团团长孙云秀带来的两个连。这两个单位的增 援兵力，合计近一个营。他们的到来，给了我们很大鼓舞，同时也 告诉我们，后方缺少船只，有兵过不了海。我们仍将进行十分艰苦 的战斗。

浴血拚搏，奋战到最后 一刻

国民党第18军和19军所部，25日对我古宁头阵地屡攻不克，恼 羞成怒，继续增加兵力，并从东部地区调来战车3团第1营14辆坦 克，同时要求台湾增派飞机助战。

26日整天，空前激烈的生死搏 斗，在古宁头东北海滩和林厝村内外展开。

26日拂晓，我2营李副营长带人把刚刚缴获的武器弹药运到 林厝，立即分送各连，把四挺重机枪部署在林厝东侧阵地。

清晨，徐 团长带蔡志敬参谋等从海边来到这里视察。

2营长王开德向团长报告：“昨天战斗激烈，有的连只剩几十个人，弹药几乎快打光了。”

徐团长对他说：“今天是一场恶战，要把所剩人员组织好，守住阵地。”

王营长点头领命，又指着李副营长刚运来的武器弹药说：“有了这批武器弹药，我们保证能坚守一天。”

从埔头最后撤出的4连部分同志，撤到林厝西南500多米处一 条长约400多米的高堤埂上。王开德营长命令4连这二十多人把 阵地拉长一点，以便迷惑敌人，使他们摸不清这里有多少人，并从 林厝运来几箱弹药补给他们。

午间，由埔头北进之敌向4连阵地发起猛攻，2排长向德旺跪 在地上，端着机枪向敌人猛扫，2营长王开德也用加拿大手枪向敌 人射击，一批又一批敌人被打倒在高堤埂下。

战斗到下午4时，敌 军两个营在四辆坦克掩护下向4连再扑，坦克开炮连续轰击我阵 地。副连长戴文忠中弹负伤，通信员要把他送下阵地，他严厉地命 令通信员：“你不要管我，快去打敌人!”

李金玉副营长也鼓动大 家：“敌人不敢近战，我们一定能坚守到夜间。”

当晚这些同志撤到 林厝。

26日上午，敌第十二兵团分多路向古宁头半岛反扑。敌机多 架向古宁头半岛特别是古宁头村(包括北山、南山)和西海岸反复 轰炸、扫射。

9时许，敌人用炮火掩护，坦克开道，从东路向林厝至 古宁头村东北海岸一线阵地疯狂进攻，在林厝东侧坚守的我2营 5、6两个连，凭借25日从敌人手中夺取的碉堡、交通壕和地下掩 体顽强阻击。他们三、五个人组成一个战斗队，利用交通壕为阵 地，一会儿分散打一会儿集中打，以较小的牺牲给敌人以惨重杀 伤。战至下午4时左右，撤到林厝的几个核心阵地坚守。

在古宁头村东侧坚守的3营勇士，奋力拚杀，毙伤敌400余人， 3营教导员季伯明等40多名同志英勇牺牲，副教导员唐余鼎等60 多名同志负伤。

激战到下午3时半左右，我一部分阵地被突破，徐团长镇定果敢，指挥部队英勇反击，经反复冲杀，将敌逐出。

3营9连战斗在北山及以北海边，他们和机枪连2排加上26 日凌晨由后方增援过来的第259团3营两个排，狠狠地打击了疯狂 反扑之敌。

机枪连2排4班长冯志才是苏中李堡战斗中解放过来 的国民党第21军的重机枪手，他解放入伍后进步快，战斗中多次立 功，不久就加入中国共产党。此刻，他在北山腰部的重机枪阵地上 机智、沉着地封锁着敌人的前进道路。

弹药班从古宁头敌人丢弃 的弹药中，运来十四箱重机枪子弹供他使用，仅他这一挺重机枪就 歼敌一百余人。敌人不得已，用三挺重机枪的火力围攻他。在激 烈的交火中，冯志才同志不幸中弹牺牲。

激战到下午4时，敌人在六辆坦克掩护下突破9连滩头阵地。 由于我军所带炸药、手榴弹耗尽，敌坦克嚣张地继续沿海滩向西实 施炮击。送259团3营一部增援来的船也被击毁。

在此危急时刻， 参谋长王剑秋命令机要员顾志洪把电台密码全部撕毁抛入海中。 他一只手臂负伤，还坚持指挥身边人员及轻伤员顽强阻击向西逼 近之敌。

侦察排张班长冲向阵前同敌人肉搏，身上负伤多处，倒地 后还高呼：“冲啊!杀啊!”遭敌坦克碾压，壮烈献身。

4时30分左 右，王参谋长等三十余人沿海岸向西南转移三百多米，被敌两辆坦 克和大群步兵所阻，又退到后面碉堡附近坚持战斗。敌人四辆坦 克向这里炮击，碉堡被击毁，海岸上几名同志被掀到海里，一些伤 员被打死。

敌人从东、南两个方向冲上来，王参谋长和259团3营 代营长梅鹤年等20多人被俘，这些人大都是伤员。

到26日午夜，敌人已攻占古宁头半岛北部海岸，进入了北山和 林厝地区。

此时，在古宁头坚守的我军只剩下四百人左右，他们已 饿着肚子苦战两昼夜，随带的弹药已耗尽，战斗中缴获的弹药也所 剩无几，难于继续固守，一梯队的各团首长共同研究决定，分成几 小股突围出去打游击。

27日凌晨，徐团长派宣教股长施德辉去海边找船，没有找到，徐博团长和陈利华政委决定留部份同志在古宁 头坚持，他们率领部份营连干部向东部山区转移突围。

27日拂晓前，2营副营长李金玉率领一部分同志从林厝撤到 古宁头村。

上午敌人向古宁头村我军发动进攻，李金玉和3营副 营长刘德培将所有指战员和轻伤员组织起来，阻击敌人， 一直坚持 战斗到中午。

战友们将刚负伤的六名伤员背送到村里大庙内，满 怀悲痛地告别了这里的伤员，退向西北海边。此时，国民党军第十 二兵团所部，在十四辆坦克掩护下才完全攻占了古宁头村，在大庙 内的我军伤员200多人为敌所俘。

27日下午3时许，敌人进到古宁头半岛最西端五沙角附近，我 团作战参谋王裕生向海边崖下的伤员大声呼告：“敌人冲上来啦!”

3营副营长刘德培听到呼告，忍着伤痛，立即和机枪连连长朱元山 把一挺无子弹的重机枪从岸边推入海中。当敌人逼近时，王参谋跳 崖自尽未遂，与伤员等80多人一同被俘。

于此同时，在马祖宫以北海岸，顽强抗击到最后的50多名指战 员，打光了子弹后，威武不屈，集体扑进大海，敌人用机枪疯狂扫 射，顷刻间，鲜血染红了海面，英烈的遗体随着汹涌的海浪淹没在 海水中。

此时，斜阳低垂，海风呜咽，一场空前悲壮的战斗就这样 结束了。

被俘去台，在集中营内坚持斗争

我是26日下午4时30分以后，在古宁头西北海边，与王参谋长 等人一起被俘的。

27日敌人把我们押进108舰的底舱内。这个舱 只有供一个人爬上爬下的出入口，舱内空气污浊，数百名难友因窒 息而昏睡在舱底板上。

在我身旁是侦通连一名通信员，他原是国 民党第52军的士兵，上海战役解放入伍的。他躺在舱底铁板上高声怒骂：“我们当了解放军的俘虏、受到优待。国民党这样虐待我 们，怎么不失败呀!”

在昏昏沉沉中，我反复地吟唱：“你是灯塔，照 耀着黎明前的海洋；你是舵手，掌握着航行的方向；年轻的中国共 产党……你就是核心，你就是方向……”

在极端恶劣的条件下，我 不断从党的教导中汲取力量。

到台湾后，我先是被关在新竹县辛庄梓集中营.11月27日，又 被转移到台北内湖集中营。在这里，我看到了2营副营长李金玉， 参谋蔡志敬等253团的战友。想不到的是我和第251团政委田志春 编在一个队。

内湖集中营在台北郊外，靠近一条河，河南边一排有五个牢 房。每个牢房关着百余人，编为一个队。共五个队，大部份是我军 排以上干部。敌人禁止各牢房的人相互来往。

来到这里第二天吃 饭时，蔡志敬悄悄对我说：敌人对我军干部很残酷，强迫大家唱反 动歌曲，强迫参加“脱党签名”,同志们用各种办法对付敌人。随我团渡海的第29军军部参谋徐惠良外号徐麻子叛变了，你要注意对付他。

从我团被俘的难友口中，我听到了团首长的一些消息。

据说 在10月27日古宁头战斗结束前，徐博团长、陈利华政委和2营长王 开德等十多位营连干部，潜入古宁头附近一个山洞隐蔽待援。当时大家都认为我军第一次攻击金门失利，很快会组织更多的兵力 发起第二次攻击，不要多少日子，就可能见到自己的队伍。

但当时 敌人正积极搜索战场，离敌人近了很可能暴露，陈政委建议向金门 东部山区转移。他和徐团长等人昼伏夜行，风餐露宿，忍饥受寒， 在山沟草丛中隐藏。

一次被敌人一个电话兵发现，敌人进山搜捕， 陈利华政委在转移时中弹。

徐团长在一个山洞中坚持到1950年1 月，即金门战斗结束后七八十天左右，才被敌人搜出，押到台北内 湖集中营。他被单独关押在河北边一所牢房内，我只同他见过面，没有说过话。不久他即被敌人转走，从此再无音信。

集中营的敌人把我关在三队，同第251团政委田志春住在一 起。

接着，敌人还派来一名半脸都是黑胡须的高个子“俘虏”,睡 在田志春身旁监视他的行动，听他和别人的谈话。这个人自称是 “解放军某军区司令员”,但我们一看就觉得不像，便处处提防着 他，使他毫无所获。

一次敌人强迫田志春跪在队前大声宣读诬蔑 我党的文章，田志春表示拒绝，敌人便罚他双膝跪砖头，头上顶砖 头，田政委愤怒地说：“你们枪毙我好了!”

敌人说：“没有这样便宜 的事。”继续给他加砖施刑。

难友们怒不可遏，纷纷大声表示反对， 敌人才不得不停止对田志春的刑罚。敌人拿田志春没有办法，1950 年1月把他和2营营长王开德从内湖集中营转走，据说是送到台 湾保安司令部监狱。从此他俩也没有音信了。

10月26日夜由后方到古宁头接人的第259团1营教导员李风 池也不幸被俘。

1949年12月，集中营的敌人要难友们写诬蔑我党的 文章，大家都说不会写。李教导员画了一幅漫画，画上几个人骨瘦 如柴，围着饭箩抓饭吃；还画了个人，睡在地上，盖一条小被露着 脚，像死人一样。这幅画揭露了敌人虐待俘虏的罪行，敌人看了破口大骂 。

1950年1月底，我有机会见到2营副营长李金玉同志，对他 说：我们应建立地下党组织，坚持对敌斗争。他同意我的意见，并 商定了组成人员和方法。

通过分头秘密联系，我们利用放风的时 间在一棵大榕树下，用小石子当棋子以下“五子”为掩护开会，成立 了第253团地下党支部，参加的有一队的蔡志敬。

二队的王忠明，三 队的5连长朱振和我，四队的李金玉。大家推举李金玉和我为支 部负责人，决定会后要及时揭露敌人的反动宣传，坚定大家的胜利 信心。

不久，敌人把我调到四队，我同李金玉同志接触的时间更多 了 。

敌人给我们上课，诬蔑共产党卖国。我们就说：我们没有用苏 联的枪打中国人，我们用的都是美国武器。气得敌人哑口无言。

四 队一个区队长给大家讲什么“共产共妻”,我们 说，我们都在共产党的军队里，从没见过你讲的暴行，你这样讲我 们不听。

这位区队长说：“不愿听的举手。”大家都举起手，气得这 家伙直瞪眼。

敌人把集中营叫做“新生营”.我们大家都叫集中营。

一个敌人问王喜才：“这里象集中营吗?”

王喜才同志说：“把我们关 在铁丝网里，周围岗哨戒备森严，不象集中营象啥?淮海战役解放 军俘虏国民党军队几十万，如果象你们这样关起来，哪有那么多铁 丝网呀!”

我们常常这样驳得敌人无话可说，有的敌人只能无可奈 何地说：“你们信你们的，我们讲我们的，听不听随你们。”

1950年5月下旬一天放风时，突然从铁丝网外飘来个纸团，我 拣起来一看，是手掌大的一块报纸，上面刊登着国民党从舟山群岛 撤退的消息。

“啊，舟山解放啦!”我立即把这个喜讯转告给支部成 员，大家辗转相告，激动万分，异口同声地说：下一步就要解放台湾 了 。

经过几个月的关押，敌人说我们是岩石头脑，无法从思想上征 服我们，不得不分批释放我们回大陆。我于1950年7月回大陆，并 回到我人民解放军浙江军区工作。

本文所叙战斗片断，有部份是当年在古宁头同生死的战友唐文光、赵林等同志提供的。在此，我向他们表示衷心的感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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