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十二月的重庆,秋阳裹着嘉陵江的温润,漫过古时青石板路,也彰显着现代都市独有的繁华和风采。在重庆那条普通的街角餐馆里,我和我的战友梁永利在此相聚了。</p><p class="ql-block"> 在餐馆的街道门前,那个我熟悉的身影,梁永利夫妇早已在门前等候。我并不知道今天的东道主是他和于姐,他大步迎上来,双手紧紧握住我的手——没有肩章闪耀,没有官腔客套,掌心的温度仍如三十年前戈壁军营里那般滚烫。我情不自禁上前拥抱了他,真的好想你呀!</p> <p class="ql-block"> 我曾私下犹豫过这场相见。因为我的确不知道我今晚和谁一起吃饭。当我见到他,惊喜交加。他是师级将军,我是退伍后的寻常百姓,身份落差如隔层云。</p><p class="ql-block"> 可我得知他和夫人是从八十里开外的城区专门来到市内,而且专找了一处离我们居住最近的地方安排就餐,我真的有些茫然失措。不得不佩服老战友张德荃和夫人姚素梅的魅力,竞然能轻松将梁永利夫妇搬来作东。</p><p class="ql-block"> 当梁永利指着桌上的菜说“都是战友,普通的家常菜,不成敬意”。他的夫人于姐(我们都这样称呼她),特意叮嘱后厨少放辣,有人不吃辣。所有的顾虑都在平淡的烟火气中消融。他细数着十几年前的重逢细节,连我当时随口提的一句“想念家乡的味道”都记得真切,末了只轻描淡写一句:“我是将军也好,士兵也罢,战友来了,都是亲人重逢。”</p><p class="ql-block"> 这话让我的记忆瞬间翻涌,回到二十年前。那年,我带着我么叔和表哥到石河子探访战友,来到所在的军营,本想悄悄住在外边和战友朱永平见上面,没想去打扰他,却被他责备,他拉我进了部队招待所。“你是我的同乡战友,也是我的亲人,住在外面不让人笑话吗?”他那时已是石河子军分区政治部主要领导,把我们一行当成自家亲人照顾,忙前忙后安排食宿,当时,我已到地方工作,不具备军人身份,住部队招待所是不允许的。他却找来两个士兵证,让我住进当时部队最好的招待所房间。</p><p class="ql-block"> 吃早餐时,他反复念叨“部队就是这样对待亲人的”。如今想来,那份热忱从不是职位赋予的客套,而是刻在骨子里的军人本色和他为人处世的风格。</p><p class="ql-block"> 酒过三巡,他忽然轻声说:“其实我也是你的同行,当年也是军报的特约记者。”望着他眼角的细纹,我忽然读懂了这份平等与热忱的源头——他也曾是摸爬滚打的普通士兵,是笔耕不辍的军中记者,是从基层一步步奋斗上来的战友。二十多年来,无论我是身着军装的士兵,还是回归市井的百姓,他待我和战友的赤诚从未变过;无论他身居高位还是退居渝州,对部队、对战友的坦诚之爱他从未减退过。</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记忆里,梁永利不怎么喝酒,但他今晚却频频举杯,每次给我添满酒后也给他自已添满。他很真诚,感觉不到酒席场上那种虚假的做作,我感觉到的是真心真意和真诚。</p><p class="ql-block"> 江面的风从窗缝溜进来,带着淳朴的甜香,我端起酒杯,眼眶发热,我说:“重庆之行最高兴的事,就是见到你和于姐。”酒液入喉,辛辣过后是绵长的温暖,正如这份跨越职级、穿越岁月的战友情,他从普通士兵到将军的蜕变,从来不是身份的跃升,而是把军营里的赤诚与热忱,刻进了半生的岁月里。</p> <p class="ql-block"> 我来重庆的几天行程中,也许是重庆作为直辖市,有太多的的景点亮点、我和我的同伴激动过、赞叹过。但我始终没心动。只到今天晚上,我见到老战友梁永利和他的夫人,我才觉得我没有白来重庆一趟。忽然间,我感觉到嘉陵江是那样的安静、喝的水是那样的香甜,饭菜是那样的纯香味美,原来,战友情如同嘉陵江水般的纯净,战友的情无关身份高低,只关乎初心不改的情和意。重庆的美,在于山水相依,更在于此刻杯中美酒,眼前人亲——这份藏在渝州烟火里的深情,足以温暖我往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p><p class="ql-block"> 图文 张贤奎</p><p class="ql-block"> 2025.12.3于重庆</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