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电推子细碎的声音在屋子里轻轻的荡开，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的淌过老爸花白、稀疏的发顶，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他，背明显的比去年驼了许多，像极了老家门口那棵经历岁月洗礼的松柏，依然努力的挺直着腰板，配合着我的左推右剪……</p> <p class="ql-block"> 我左手扶着他的头，指尖触碰到那层薄白的头发，那粗粝的就像屋旁老松树的根须，推子顺着耳根往上走，白发细碎的掉落在藏青色的围裙上，好像洒落在夜幕中的星星点点……，“慢点儿，轻点儿…”老爸的声音带着羞涩的笑意，“小时候带你去理发，哭声能传十里远，现在倒成了师傅……”老爸小声的呢喃着。</p> <p class="ql-block"> 我忍不住笑了，手里的动作明显的慢了下来，也放轻了些许，话题便从理发扯开……，记得那年春天，我去参加沙堤片区的选拔考试，回家路上突遭暴雨天气，几个不经世事的孩子冒着倾盆大雨往家跑，那夜我发了高烧，半夜突然晕厥，他用被单裹着我，跑了起码有八里地，看完医生又把我抱回家……，这个事在他嘴里说出，总是那么的平淡无奇，而我每次听完都会泪眼朦胧。</p> <p class="ql-block"> 我一边听，一边认真的修整他鬓角的碎发，才发现他耳后的皱纹有深了很多，耳垂上的老年斑也多了几片，分明是时光给他盖下的邮戳，偶尔我插上几句，问他在当时粮站打工的事，好像打开了他的话匣子，多年前的记忆一下子涌了出来，收都收不住，时不时的还用手比划着，仿佛回到了当年的场景……</p> <p class="ql-block"> 终于剪好了头发，我用海绵刷扫掉到他脖子上的碎发，他“嘿嘿的笑道：“还是我家的小子剪得好，比那些理发店的师傅还要认真……”，这时阳光已经挪到屋子中间，映射在他的脸上，那些皱纹显得那么红润，那么的慈祥……</p><p class="ql-block"> 我一边拾掇着工具，一边望着老爸，心里暖暖的一片，原来所谓的陪伴，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事，而是这样的一把推子，一个上午，一缕阳光，还有满屋子的絮絮叨叨……</p><p class="ql-block"> 2025年12月3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