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竟可这等“奢侈”

又一村

【又一村】读书札记 （2025）

　　读书竟可这等“奢侈”

观《我在岛屿读书——第三季希腊篇》后感

　　记得那天从墨西哥从飞回上海，途中要在墨西哥边境蒂华纳停留两个小时，在北京停留6个小时，总共要22个小时。我带着看书的IPD看得已经没电了。无聊中打开飞机座椅上小视频，想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电影，尽管可选择的电影无数，但都感觉很无聊，没有一部能看得下去，想看看综艺节目有什么喜欢的，就刷到了这一档《我在岛屿读书——第三季希腊篇》，一看就被吸引住了：书竟可读得这么浪漫，这么奢侈。

尽管在墨西哥到北京换了一架飞机，但还是海南航空，还能继续去看，除了打过一个瞌睡，前后看了约六七个小时，伴我度过了旅途中一段很难熬的时光。
　　之前我从未想过，读书这件事，竟能展现出如此令人心醉的“奢侈”。这种奢侈，不是价格高昂的珍稀版本，也不是精美典雅的阅读空间，而是一种将阅读重新归还给生命本身的奢侈——让时间慢下来，让空间开阔起来，让心灵与文字、与自然、与文明进行一场毫无功利目的的深度对话。
　　当余华、苏童、程永新、叶子四位作家乘船抵达克里特岛，入住那间名为“蓝眼睛”的书屋时，节目便为我们勾勒出了这种奢侈的第一个维度——空间的奢侈。书屋面朝地中海，白色的墙壁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屋内书架倚墙而立，窗外是无垠的蔚蓝。在这样的地方读书，书页间流淌的已不仅是文字的思想，更融入了海浪的节奏、海风的轻抚与阳光的温度。我忽然意识到，我平日里的阅读，尽管谈不上青灯黄卷，但大多是在长途奔波的旅行中、夜深人静的孤灯下，舒适点的也是在阳台的摇椅上完成的。我习惯于在空间的缝隙里寻找阅读的可能，却几乎不知道阅读还可以拥有一个如此开阔、如此专属于它的场域。

地中海的日出时分，作家们凭栏远眺，讨论着巴金《海行杂记》中的海上日出，或是史铁生笔下对生命与光明的渴望。此时，书本中的描述与眼前的景象重叠，文字不再是抽象的符号，而成了可触可感的现实。这种空间与阅读的完美融合，让读书这件事，有了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庄严与丰盈。

然而，空间的奢侈尚属表象，这档节目更为深层的奢侈，在于它所展现的时间的奢侈。在我们熟悉的日常生活中，阅读常常被异化为一种工具——或是为了获取信息，或是为了完成学业，或是为了职场提升。我们习惯了碎片化阅读，习惯了带着明确目的去书本中搜寻答案。可《我在岛屿读书》却反其道而行之。节目中，看不到紧凑的流程、刻意的任务或是人为制造的冲突。有的只是作家们围坐海畔，就着一壶茶，从《希腊人左巴》聊到汪曾祺的《晚饭花集》，从纪德的《窄门》谈到游记文学的真谛。他们可以花整整一个下午，只为探讨一个文学意象；可以因为一个话题的兴起，而忘却了时间的流逝。这种“浪费”时间的从容，这种毫无功利性的漫谈，恰恰是阅读最本真、最动人的状态。它提醒我们，阅读的本质，或许并非汲取，而是沉浸；并非占有，而是对话。当我们不再急于从书中得到什么，书反而会给予我们更多。

　　这种时空的奢侈，最终导向的是一种精神与文明对话的奢侈。第三季希腊篇最令人动容的，莫过于那场海边的诗歌朗诵会。中国作家与希腊诗人狄米崔斯•里亚科斯并肩而坐，背后是爱琴海的万顷碧波。不同的语言，不同的韵律，却在同一片海风的吹拂下，诉说着人类共通的情感——对美的追求，对爱的渴望，对生命的沉思。那一刻，东西方的文明不再是被教科书定义的概念，而是在朗读声中交融、回响的生命体。当西川与希腊诗人在古城的街头漫步，谈论诗歌与创作时；当余华、苏童在当地的“书架书店”惊喜地发现莫言的《天堂蒜薹之歌》和《红楼梦》时，一种文化的亲切感与文明的共通感油然而生。阅读在这里，成为了跨越千山万水，连接不同国度的灵魂的桥梁。这种通过阅读实现的、在文明源头处的对话，是何等的精神盛宴，何等的思想奢侈！

　　节目中另一个令人难忘的细节，是作家们阅读观众来信和同行寄来的书籍。迟子建寄来的《庄子》，阿来赠送的《奥德赛》，这些穿越山海而来的书籍与问候，本身就是一场无声的文学对话。它让我们看到，阅读从来不是孤独的。在书本构成的这个浩瀚星图上，总有灵魂与灵魂之间微弱却坚定的光在相互致意。这种跨越物理距离的精神联结，让个体的阅读体验，融入了更为广阔、绵延不绝的文化传承之中。

　　最令我感到震撼的，是节目中对AI技术的运用。当制作团队用人工智能复原巴金笔下那壮丽的“海上日出”时，我看到的不仅是一种技术手段的创新，更是一种对文学极致尊重的态度。他们不惜成本与精力，只为将文字所描绘的景象，以最直观、最震撼的方式呈现出来，让抽象的文学描述获得具象的生命力。这种为了让文学“活”过来而倾注的心血与诚意，本身就是一种奢侈，一种在这个追求速成与效率的时代里，近乎固执的浪漫。

　　《我在岛屿读书》第三季希腊篇，以其空间的壮美、时间的从容、对话的深度与技术的诚意，共同构筑了一个关于阅读的乌托邦。它告诉我们，读书的“奢侈”，并非遥不可及。它奢侈在，需要我们敢于从日常的琐碎中抽离片刻，为自己寻觅一个宁静的角落；奢侈在，需要我们放下功利的焦躁，允许自己在一本书中“浪费”一个下午；奢侈在，需要我们保持心灵的开放，去与不同的思想碰撞，去与遥远的文明对话。

　　节目看完，余韵悠长。它没有给予我任何具体的知识或技能，却重新校准了我对阅读的理解。在这个一切都被加速的时代，这种“奢侈”的阅读，或许正是我们最需要，却也最常忽略的精神补给。原来，读书可以不必正襟危坐，不必目标明确；它可以是在爱琴海的风中，伴着涛声的漫谈；可以是在古城的夕阳下，与跨越时空的智慧不期而遇。

下了飞机，继续感慨：节目中那种场境全部都是由团队包装策划的，他们都是全国一流的作家，能写会侃，一切都可以是最奢侈的安排，这对芸芸众生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但反过来想，尽管他们那么好的境遇我做不到，但我可以努力到保持一种好的心情去读书。尽管没有到希腊小岛去读书这么奢侈，但我看他们第一季，第二季都是在海南找个小岛，找个客栈去读书的，这种环境只要我想去，也能做到。

很想找个时间到海南去，面对蓝天白云，大海浪花，打开一本书。 没其他想法，就是过把瘾，体验一下读书也能这么“奢侈”的感觉。

谢谢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