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紫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小雪节气已过,乌鲁木齐今年的冬天却格外“吝啬”雪花。连日来都是澄澈的晴,阳光铺在路面上,竟暖得让人不必裹紧棉衣。可毕竟是北疆的冬,寒风掠过脸颊时,呼吸间还是会凝出一团白雾,袅袅散开,像极了那些悄悄溜走的时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时间快得让人惊心,如离弦之箭,带着呼啸的风声,落在一年的末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午间趁着暖阳小憩,朦胧中听见手机震动,紧接着是语音电话的铃声。睡意还未散尽,指尖刚要触到屏幕,铃声却戛然而止。拿起一看是那个我喊她大姐,总爱和我分享流浪狗狗趣事的老人打来的。估计是要和我说她的小麻花、布鲁斯、左花、右花和小不点,还有它、它们的趣事,每一次通话,她的话语中都浸着狗狗们的憨态与她的欢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可这次,屏幕亮起时,映入眼帘的不是狗狗们嬉戏的画面,而是一张让人心沉的照片,大黄蜷缩着,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模样。心里猛地一揪,却又算不上意外。我知道这只跟着大姐十二年的流浪狗,两年前臀部长出了一个狰狞的肿瘤,起初只是不起眼的疙瘩,后来渐渐破溃流血。大姐无能为力,只能在每天的饭里拌上消炎药,看着它好上几日,又再次复发。日子一天天过,大黄从曾经壮实的模样,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每走一步都透着艰难,终究是耗干了自己。对它而言,这颠沛流浪的一生,此刻,或许真是一种解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立刻回拨电话,接通的瞬间,大姐没有说话,只有大姐压抑的嘤嘤哭泣。那哭声细碎又沉重,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过了会儿,大姐哽咽着说:“大黄……走了。”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喉咙发紧。我懂她的难过,懂这份十二年的牵挂有多深,只因为我们都爱小动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大姐说,她喂了大黄整整十二年,十二年前,她在楼前发现了这只瑟瑟发抖的流浪狗,从此,每天的晨昏里,多了一份牵挂。她的退休金不多,却总省出钱来买狗粮买鸡肝夹杂着吃,冬天找僻静处,旮旯边,给大黄和一群流浪的毛孩子搭简易的窝棚遮风挡雨。两年前肿瘤出现后,她更是倾尽所能,哪怕自己生活简朴,也从未想过放弃。她会蹲在小窝前,轻轻抚摸大黄消瘦的脊背,絮絮叨叨地说说话,像安慰一个生病的孩子。“我能做的太少了”,电话里,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自责,可我分明知道,她已经给了大黄和其他流浪狗狗们,力所能及范围内最完整的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快八十岁的大姐,头发已染上风霜,却依旧精神矍铄,还能骑着电动车穿梭于小道旮旯,只为给毛孩子们送一顿热饭,她爱美,会认真打理自己,她常说是这群流浪的毛孩子让她的心愈发的柔软,永远有盼头。“福来福往,爱出者爱返”,这句话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对大黄十二年如一日的践行,大黄和那些被她呵护的毛孩子,也用最纯粹的陪伴,给了她晚年最温暖的慰藉,也让她的善良,在岁月里愈发闪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乌鲁木齐晴冬的傍晚,寒意悄然而至,而我心里的难过却久久不散,像被这夜色轻轻包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夜色是一天里最宽容的时刻,它静静地覆盖大地,温柔地容纳所有的悲伤。此刻,我只想静静地独处,心疼可敬的大姐,念及那只叫大黄的狗,它一定是带着大姐十二年的暖意,去往了没有病痛、不再流浪的天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些呼吸间凝出的白雾,或许都是大黄对大姐,最温柔的告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