耄耋之年老同学遊芥子园

知福则安

南京老门东是南京的打卡地方。今日下午三点楊老兄来电话，声称樊大哥己到老门东，寻找芥子园。我闻声后回答你俩在原地等候，我半个小时后与两位老哥碰面，急忙乘车赶约。

冬阳斜照，老城巷口的风还带着几分清寒，我们几个老同学相约而来，脚步落在石板路上，踏出久违的轻快。这座藏在闹市深处的芥子园，像一本泛黄的线装书，一页页翻开，都是旧时光的影子。门楣上那块“”闲情偶寄”的牌匾，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金光，木格门窗静静立着，仿佛也在等我们的到来。

园门不大，却精巧得让人驻足。那扇青砖砌成的月洞门，藤蔓轻绕，门后亭台半露，假山含烟，一眼望去，竟分不清是画还是景。我们不约而同停下脚步，摆好姿势，请同行的年轻人帮我们拍一张。

老杨兄站在门边，举起手机自拍，嘴里还念叨：“这地方，真像李渔当年写的‘芥子纳须弥’。”我们都笑他文绉绉的，可心里明白，他说得没错。这园子不大，却步步生景，一石一木皆有情，真如芥子中藏了整个乾坤。他身后的雕花窗格透出斑驳光影，像极了我们年轻时在画室里临摹的那幅《园林小景》。

往里走，是座古亭，檐角微翘，像要飞入秋空。我们坐在亭边的长椅上歇脚，身旁是嶙峋的假山，石缝里钻出几丛绿意。

一条窄巷蜿蜒向前，拱门低垂，形如半月。老楊兄伸手轻触那冰凉的石沿，指尖传来岁月的纹理。门洞外是现代街景，门洞内却恍若隔世。我们一个个穿过，仿佛从喧嚣步入静谧，从当下退回往昔。那一刻，谁也没说话，可我知道，每个人心里都响起了少年时的脚步声。

樊大哥站在另一处拱门前微笑，帽檐下皱纹里盛着阳光。他常说：“人老了，不怕走不动，就怕记不清。”可今天，他记得每一块砖、每一棵树的位置，像从未离开过。他站在那里，像一幅老照片里走出来的人，安静，却满是故事。

六边形的窗框里，竹影婆娑。杨老兄站在其中，镜头里是远处的白墙黛瓦和一抹淡青的天。这构图，像极了老照片里的江南。年轻时总追着远方跑，如今才懂，最美的风景，往往是故地重游时的那一眼心动。

另一处庭院，墙上嵌着一幅青花瓷风格的壁画，盆景与假山相映成趣。坐在长椅上，望着画出神。我问他想什么，楊老兄说：“在想咱们当年在教室后排传纸条的日子。”我们都笑了，那会儿连笑声都怕被老师听见，如今却敢在这园子里大声回忆。墙上的画静默不语，可它照见的，是我们藏不住的青春。

园子深处，青苔爬满屋角，落叶铺满小径。我们踩着沙沙作响的枯叶前行，脚步放得很慢。老同学之间的默契，从来不需要太多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知道对方想起了什么。这片刻的宁静，比任何热闹都珍贵。

池塘边，亭台倒映水中，几片落叶浮在水面，随波轻荡。我们站在小桥上，看鱼儿游过石隙。老杨兄忽然说：“人生如寄，不过几度春秋。”我拍拍他肩膀：“可咱们还活着，还能一起逛园子，就是福气。”他笑了，鱼也游远了，可那一瞬的对话，像水纹一样，在心里荡了很久。

我们站在一面黑底金字的墙前合影。墙上写着“文化巨匠李”，肃穆而庄重。快门按下的一瞬，阳光正好穿过云层，洒在我们花白的头发上。那光，不像是照在身上，倒像是从记忆里升起来的。

我们跟着演出队伍，兴致勃勃走出东门东，互相作别回家，相约栖霞山欣赏红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