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种子

马粮

从童年起，很多人心里就揣着几颗“种子”。这些“种子”是孩子们对未来的憧憬，是藏在心中的梦。然而，在成长的路上，“种子”未必发芽。倘若你不幸错过了梦想照进现实的机遇，那该做何选择？是随波逐流，接受现实，还是逆流而上，努力求变？- 题记

儿时我也有梦，长大了想做三种人，军人、商人、读书人。这目标既不是胡思乱想，也不是突发奇想，而是童年生活成长环境影响使然。

做军人是受父亲的影响，他那些战斗故事，打鬼子留下的伤疤，战场上带下来的枪，父亲那些穿军装到访的老战友，一切都在我幼小的心里，不知不觉地植入了当兵的情怀。

做商人的“种子”源于儿时看过的那些老电影。由于母亲在电影院当经理，童年几乎是在电影院长大。在儿时看过那些老片里，常见到商人老板的镜头，他们风风光光，西装革履，喝咖啡，吃西餐，做买卖，谈生意。于是，在我幼小的心里，商人几乎和财富划等号。那时总想，要过富人的日子，就要有钱，而赚钱就要经商。就这样，商人就成了我儿时的第二个梦。

至于读书做学问，原动力其实来自母亲，准确地说是为了得到更多的母爱。我家弟兄四个，我排行老三。由于儿时性格内向，嘴笨，又爱哭鼻子，所以一直不怎么受宠。上学后，总想拿个好成绩让她为我骄傲，以此证明自己是个值得被疼爱的儿子。

‍

‍‍记得60年代初，刚上小学那会儿，我特别用功。班里常组织学习竞赛，几乎每次考试评比我拿优秀。得奖后，老师会发一张上面装饰金点的红纸喜报，回家后就把它贴到墙上。后来墙贴满了，就把它们宝贝似地叠起来放在床下。每次拿喜报回家，母亲都会夸我几句，感觉心里美滋滋的。就这样，长大以后，读书做学问就成了我童年的另一个梦。只可惜，几年后全国上下，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砸烂一切的文革来了，我这读书做学问的梦自然也成了泡影。

‍值得庆幸的是，长大后，童年的两个梦都变成了现实。1975年我穿上军装，成了一名解放军战士，实现了儿时当兵的梦想。1978年，我从部队复员，开始自学英语，又上了职工大学。再后来，调到了外贸，又去北京进修高级英语。毕业后，当上了外贸公司的外销员，出国推销，商务谈判，外派常驻。之后又下海经商，辞职创业，有了自己的公司，将童年的第二个梦变成了现实。

不过，成为读书人，做学问，却始终与我无缘，且渐行渐远。1977年恢复高考，转年我复员回家。当时曾一度想上大学，但几个月备考之后，还是对自己肚里的墨水缺乏自信，再加上攒钱成家的压力，最终没有勇气走进考场，在彷徨犹豫中，错过了上大学的机会。

之后，虽然自己也拿了张业大文凭，但始终与正规的高等教育无缘。想起来很自责，很无奈，也很后悔，为什么当初就没勇气试试高考呢？看起来，人这辈子有些事儿，一旦有想法就必须马上付诸行动，否则时过境迁，落花流水，只能空叹自悔，抱憾终生。

‍

‍2001年末，来强生已满两年。岗位熟悉之后，工作就成了流水作业，每日照方抓药，单调乏味。由于我当时主管加国华人市场，很多中西部客户都要靠电话联络。天天上班除了打电话还是打电话，内容几乎雷同。一上来先东拉西扯聊上几句，然后问问诊所近期的生意，再征询病人对产品的反馈，并按销售资料逐一说明解答。最后一步，重中之重，争取客户下单订货。

日复一日的“老生常谈”让我渐渐失去了初始的那份工作热情，无聊时闲了，守着电话发呆，脑子便开了小差，偶尔会想起那个辞职去读MBA的上海女孩甄妮。自我接了她的班，时间已过两年，估计此时甄妮都毕业了吧…… 。就这样，想着想着，突然就想到了两年前同事杰森说过的那句酒话。“甄妮上学走了，詹姆斯来了，詹姆斯上学走了，甄妮又回来了。”对啊！我为啥不学学甄妮，辞职去上学圆梦呢？

不过这想法刚一露头，便即刻被自我封杀了。耳畔似有个小人儿对我冷嘲热讽：“想什么呢？连正规大学的门都没进过，还想一步登天考研，简直是痴人说梦！再说，看看你自己，不自量力，都奔五了，这哪是上学读书的岁数！”一番自我较量之后，理智占了上风，辞职上学的念头被自我否定，我又抄起了电话……

就这样，求学的想法屡次冒头，又屡次被自己封杀。按说到此为止，我本应归于平静，安心打工。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的生活发生了一个重大改变。也正是这个意想不到的改变，几乎重塑了我的自信，于是那颗一直藏在心里的“种子”再一次钻出了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