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25、评工分</b></p><p class="ql-block"> 自从我的脚冻伤以后,“老怀”再也没有让我上山去干活儿了。眼瞅着马上要过大年了,“老怀”决定赶在腊月二十三前,带我们全部撤回了生产队。</p> <p class="ql-block"> 农历腊月二十三,是民间俗称的“小年”,据说这一天,是灶王爷上天庭向玉皇大帝做一年“总结汇报”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在怀柔,“小年”也是老乡们改善伙食的日子。说白了,还不是给灶王爷“灌”迷魂汤,想让他向“上面”多说几句好话的意思吧。</p><p class="ql-block"> 对于知青们,因为年龄尚小,所以<span style="font-size:18px;">对“小年”这个传统节日,大多数人是没有丁点儿概念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再加</span>上“文革”时期“破四旧,立新风”等诸多因素,哪里还有人会主动要求食堂改善伙食啊。</p><p class="ql-block"> 记忆中,知青食堂冷冷清清的,没有任何一点儿动静。</p> <p class="ql-block"> 过了腊月二十三没有几天,我们宿舍的人被知青“小干部”给集中在了一起。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召集人是倪守根。</p><p class="ql-block"> 倪守根告诉大家,马上就要年底分红了,因此需要尽快把每个人的工分给确定下来,以便年底统计和结算。</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们拿了小板凳围坐成了一圈,听倪守根给大家讲解如何评工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知青“小干部”倪守根(前左)和上海干部老王(右)、齐市知青李颖涛在怀柔知青欢迎邓建雄回国接风聚会上(拍摄于2012年6月上海小南国)</span></p> <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怀柔实行“评工分”的分配制度。“评工分”一般都会放在年底分红前来完成。</p><p class="ql-block"> 这种考评方法是当年全国轰轰烈烈地开展 “农业学大寨”时的产物。换言之,无论哪一个人,不到年底分红,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劳动分值究竟是多少。</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队里每天有人负责记出工,年底一汇总,再乘以工分值,就可以算出一年的总分值了。</span></p> <p class="ql-block"> 在怀柔,一个人的劳动分值并不一定与你干活儿时付出了多或少相互成正比。因为,工分是“评”出来的,而其中又以“印象分”占了很大的比重。</p><p class="ql-block"> 可以这么说吧,如果你的人脉多、人缘好,所得到的分值一定会相对别人高出很多。</p><p class="ql-block"> 更过分的还不是这个,两个人虽然干着一样的活儿,但并不意味着你俩会享受同样的劳动报酬。</p><p class="ql-block"> 记得第一次给我评的分值是“七分”,也就是劳动一天可以拿到七分工,这个分数评得不高,而且还不是当场评出来的……。</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围坐在一起评工分(图片转自网络)</span></p> <p class="ql-block"> 要是说起那次评工分,还是颇具一些“戏剧性”的。</p><p class="ql-block"> 按照倪守根的意思和评判标准,每个人的分值必须先由各人按照自己的“劳动表现”来报。干满一个劳动日的满分标准是“十分”,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来报分。</p> <p class="ql-block"> 倪守根嘴里所讲的“劳动表现”包含的因素还是蛮多的:譬如,在政治上要求进步、劳动态度要端正、还要团结互助等等等等……。不难看出,在上面的诸多条件中,唯独少了一条:“能够完成劳动定额”。</p><p class="ql-block"> 从领导定下来的评分标准中,你大致上可以明白其中的一、二了。什么劳动啦、团结啦,其实都不重要,归根到底还是“表现”二字。“表现”才是评工分中最最关键的“重中之重”了。</p> <p class="ql-block"> 宿舍里的知青都没有在一起干过活儿,彼此又不十分熟悉,虽然我们围成了一圈坐在那里,但都一声儿不吭,当时的气氛显得蛮尴尬的。</p><p class="ql-block"> 看到大家都不说话,弄得倪守根的脸上也挂不住了……。他一个人在那里哔哔哔的,但始终没有人去接他的话茬。</p><p class="ql-block"> 就这样,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闷声不响坐了很长时间……。</p> <p class="ql-block"> 见到这个情形时,我暗自思忖,不就是自报工分嘛,怎么就那么难啊?如果像这个样子都不吭气,估计坐到天黑也不会有结果的。</p><p class="ql-block"> 不管怎么样,总得有人起个头才行,既然你们都不报分,干脆我先带个头,来个“抛砖引玉”吧。</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自告奋勇、“傻乎乎”地给自己报了个“九分”。</p><p class="ql-block"> 当我把分数刚一报出口时,大家有点儿吃惊了,有人甚至带着复杂的神情盯着我看……。</p><p class="ql-block"> 估计他们也没有想到,一个在知青中默默无闻的人居然开了个“头炮”,而且,他的口气还不小,给自己报的分数还蛮高的。</p><p class="ql-block"> 不过,自我带头报分以后,其他的知青也都一一开了“金口”,报出了自己期望的得分……。</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会给自己只报“九分”而不是“十分”呢?我是这样考虑的:虽然自己在“二线”和老乡干着一样的活儿,并且也能够完成队里规定的劳动定额,但考虑到我和老乡之间还是存在着一定的差距,自己报的这个分数应当算实事求是的。</p><p class="ql-block"> 毋容置疑,我的想法是好的,但是结果却很悲催。虽然考评会上没有确定我的分数究竟是多少,但会后没有多久,我得知队里最终给我定的分数是“七分”。</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不过,当得知我的师傅小尚也不过是“八分半”工的时候,我也就释然了。因为,你的工分总不可能比师傅更高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小尚对自己的工分是不满意的,但那又怎么样啊,谁让他在队里不沾亲带故的,也没有任何的人脉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现在,他的分值已经定了,也无法变更了,大不了是发发牢骚也就慢慢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得过,活儿照样也得干嘛。</span></p><p class="ql-block"> 后来过了很久,我才慢慢知道了这个评分结果的来龙去脉。</p><p class="ql-block"> 听可靠人士透露,因为自己的“政治表现”不乍样,也没有和贫下中农们打成一片,所以,领导们经过评议后最终给了我七分工。</p><p class="ql-block"> 这里的“政治表现”应当是说我没有要求进步,也没有积极地向组织“靠拢”吧;</p> <p class="ql-block"> 而第二个原因就比较简单了,你跟着一起干活的老乡是小尚,他是队里的盲流,这个人的身份究竟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更别说他是不是贫下中农了,搞得不好他或许还是“漏网”的“阶级敌人”、“坏分子”呢,想你一个“小阿拉”跟着他一起“混”,又能干出个啥名堂啊?</p><p class="ql-block"> 另外,有可能我和胥学政在二线干的恶作剧被人告发了。你俩居然把贫下中农关在仓库里,还差点儿把人给冻坏了,这个影响别说有多坏了……。</p> <p class="ql-block"> 在当时的大背景下,我没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每天如同和尚撞钟似的,“混”一天是一天……;</p><p class="ql-block"> 另外,对我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没有人对你管头管脚、找你的麻烦就已经足够了。<span style="font-size:18px;">至于干一天活儿能得多少工分的事我还从未考虑过呢。</span></p><p class="ql-block"> 这或许是当年的我还非常“幼稚”、也不成熟的缘故吧?</p><p class="ql-block"> 上面所提到的“同工不同酬”确实是那个年代的一大特色。</p><p class="ql-block"> 在怀柔,有的知青虽然干活儿并不咋样,但他们拿到的分值却不低,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葩了。</p><p class="ql-block"> 这是因为,那些人似乎在“政治表现”上下了比干活儿更大的气力。其中,还有不少的知青是因为跟对了人,才拿到了比较高的工分。</p><p class="ql-block"> 而我,就跟“傻狍子”一样,只知埋头干活儿、却不知道还有不需要卖力干活儿也能挣到高工分的“好事”呢!</p> <p class="ql-block"> 这是我在怀柔插队落户五年期间所参加过的唯一一次评工分,所以记忆犹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