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柴火蒸馍

西安博思特Lily

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人们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餐桌上的饭菜也是越来越丰盛，就连馒头也有了多样的行头，原味的，调和的，圆的，方的，而且个头越来越小，就像小孩的拳头一般大。这些馒头大都是在蒸笼里蒸熟的，用的是煤气灶，或者天然气灶。每每此时，总会想起小时候母亲用柴火蒸馍的那段岁月。那是几代人的生活影子，也是我美好的回忆。

还是学生的我周末在家，母亲特意把我叫到案板前，和她一起揉面蒸馍。因为我们家人口多，每次蒸馍都要发一大盆面，蒸上三到四个木钉篦（蒸笼），搭满至少有五、六十个，而且每个馍都近乎两个拳头那么大。所以，蒸一次馍也算是生活中的一件大事，要提前安排好一晌午的时间，方可完工。

那个年代还没有酵母粉，每次蒸馍都要留一个生馒头放在面瓮里做下次蒸馍的酵子。当这次蒸的馍吃完了，下次蒸馍时，面瓮里的那个酵子也已经自行发大了，甚至硬邦邦的。用时就要及时拿出来，先用温水泡软，再用手捏开，加水搅拌成面糊状，然后分多次少量加入面粉，直至揉成软硬合适的面团，发面就算完成了。最后，把发好的面盆放到温水锅里发酵。一般还要注意，水不能太热，否则蒸时多大出锅仍然是多大。这个过程一般要持续两三个小时。

当面盆的面出现马蜂窝状时，就可以端到案板上，再根据要蒸馍的多少适量加入干面粉，接下来就要用力揉面了。要让发酵好的面充分与干面粉融合在一起，根据软硬加入适量的温水。由于面团很大，便切成多份小块，反复揉，反复混合后再揉，直到面团又光又筋道时，方可剁成面剂子，再用手攒成圆形或者直接剁成架梁子（馒头的一种），搭在油刷擦过的钉篦上，放入锅中，开始烧火蒸。

烧火用的是平时积攒下来的干柴火。此时那句“闲时收拾忙时用”就特别适合。平日里下地干活，或者去山坡上放羊放牛，遇到断裂的树枝、或者落满地的树叶，都要顺手捡拾回家。又或者伐树留下来的小枝小干，利用空闲时间拿斧头剁成长不到一尺的短截；有时遇到大块的木棒，锯条就会派上用场。总之，那时的农村每家每户都会有一个柴火棚，遇到下雨或者雪天，烧火时都要到柴火棚取柴烧锅。

因为母亲剁的面剂子较大（小了不着吃，一两天就得重新再蒸馍），所以锅冒气后至少一个钟头馍才能蒸熟。当然这时候烧火是要有分寸的。开始大火烧上十来分钟，就要改成小火（俗称游锅）。最后的十来分钟又要大火烧，保证馍熟。

只要母亲一出手，蒸的馒头次次成功，面香味浓，蓬松筋道，是我们家餐桌上不可缺少的主食。（其实，母亲也是方圆十里的巧手，谁家女儿出嫁后送糕，都要请母亲前往。虽说母亲没上过学，但糕点上画的花鸟鱼虫简直栩栩如生，跟真的一样。母亲也是乡邻村落人人口中赞不绝口的裁缝能手。我们一大家十来口人的衣服，一年四季都是母亲亲手缝制。单衣厚袄，棉鞋布鞋，就连过年我们走亲戚穿的新衣服、新鞋袜，母亲都会提前加班加点做好，等过年时一包袱一包袱的拿到炕头，让我们挨个试穿。每当这时，我们都会早早出门，到婶娘叔伯家拜年，其实就想听他们口中那几句夸奖。）

母亲也常教导我，自己也要学会发面，蒸馍，学会做家务。因为结婚后到了婆家就是大人了，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做不好就会让婆家人笑话的。所以，只要我放假在家，母亲蒸馍时都会把我叫到旁边，指导我，叮嘱我。有一次，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情绪不佳，跟母亲揉面时非常地抗拒，嘴撅脸吊的。母亲说，揉面时，手沾点温水，就活泛了。我嘟嘟囔囔，小声嘀咕，不懂“活泛”的意思。其实就是万分地不情愿揉面。

结婚后，我能独立发面，蒸馍，而且蒸出来的馍一样的筋道，一样的蓬松，一样的香味十足，方感觉在娘家时母亲教导的重要性。对自己当时的态度感到羞愧难当。如今的我早已成了为人之母，也终于理解了母亲的良苦用心。感恩母亲，怀念母亲！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去不复返，柴火蒸馍的时代也渐渐远去，但那份留在记忆中的画面永远定格在脑海里。偶尔想起来，仍是那么回味无穷，意犹未尽，因为画面里有母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