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个鸟--黑枕黄鹂

一醉

十四年前在婺源石门村拍黄喉噪鹛（现在叫靛冠噪鹃，又叫蓝冠噪鹛）时，在进树林的石桥的河边大树上偶遇，至今为止黑枕黄鹂也只仅拍到过这一次。那天阳光斜穿树叶，光影斑驳地洒在河面和树干上，我正屏息等待林间那一声清亮的鸟鸣，却不曾想，命运把更难得的画面悄悄推到了镜头前。

那只黄羽如金的鸟儿突然从枝头振翅，翅膀展开的一瞬，像极了谁在晨光里忽然张开双臂，拥抱整个山林。它身旁那只黑白相间的鸟静静立着，头微微偏转，仿佛在凝望一个告别的仪式。那一刻，时间好像停了。我按下快门，不是为了记录，而是怕忘了这突如其来的温柔。

后来我常想起它独自栖于枝头的模样——没有喧闹，没有追逐，就那样安静地停在绿意深处，头顶是澄澈如洗的蓝天。它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句低语，提醒我这世上有些美，从不张扬，却足以让人心头一颤。那样的宁静，如今回想起来，竟像是山野赠予我这个匆匆过客的一封私信。

再后来，我走过许多地方，拍过无数飞鸟，却再没遇见过那样的黑枕黄鹂。它不像其他鸟儿成群喧闹，也不爱在人前显摆羽色，它来得悄无声息，走得也无迹可寻。可正是这份孤绝的优雅，让它在我记忆里站成了一个符号——不是某种鸟，而是一种久违的、纯粹的相遇。

有时候我在想，我们一生中真正能记住的，并不是那些刻意追寻的东西，而是某个午后，阳光刚好，风也停住，一只你不认识的鸟恰好落在你镜头里，然后，永远住进了你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