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近一个月,这是我第四次来太清宫追秋。转过山脚,走进山门,仿佛一脚踏入了另一个时序里。山外头的秋,是萧飒的,是利落的;这太清湾畔山坳里的秋,却还缠绵在一片暖意与江南似的润泽里。难怪素有“北国小江南”的雅称,现在这空气是凉沁沁的,但并不割人,反倒像一块浸透了泉水的凉玉,贴在脸上,有一种清甜的温柔</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正门旁,那棵柊树正开得酣畅。它的花是细碎的,一簇一簇藏在墨绿的叶间,毫不惹眼。可那香气,却浓得化不开了。那香不是一线孤直的,而是氤氲的一大团,暖洋洋的,带着些许蜜糖的甜意。游人多有驻足,仰起头在繁枝密叶间寻觅那香气的源头,鼻翼微微翕动,脸上便也浮起一种醺然欲醉的满足。这光景,倒让我想起古人咏桂的句子来,“忽闻桂花香,暗涌润如酥。”眼前不是桂花,那份香气、那份神韵却是相通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院中那株四百年的耐冬,虽名“耐冬”,此刻却也有一份属于秋的端庄。它的花瓣娇艳,蕊心金黄,尽显贵妇之雍华。碧绿的叶子在疏朗的秋阳下,泛着沉静的光。那光,不像夏日的浮光跃金,而是内敛的,温润的,一如历经岁月的老玉,光华是含在里面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三官殿里盘桓许久,待从西山门踱步出来,眼前豁然一亮,人便怔住了。门外的上空,正燃着一片惊心动魄的霞彩。那已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云了,是天上宫阙失手打翻的染缸,朱红、明橙、金粉、瑰紫,一股脑儿地倾泻下来,泼洒在空中巨大的画布上。它们相互浸润,相互纠缠,时而如奔涌的巨流,时而又似飘拂的轻绡……</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人们都成了这盛宴里的孩童,指着,叫着,笑着,忙着用手中的方寸之物,要将这片刻的永恒框住。我端着相机,左移右挪,总觉得取景框里的构图,远不及眼底风光的万一。那光与色的变幻,每一刹那都在翻新,相机是追不上的。索性便不拍了,只倚着栏杆,静静地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暮色终于像一滴浓墨,在清水里缓缓洇开。寒气渐渐重了,游人已散了大半,四下里复归于一片幽寂。这一趟秋日的探访,仿佛什么也没有带走,又仿佛被那色彩与香气,将一颗心都填得满满的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2025年11月30日</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