鼋头渚·秋浓如画

Simon（杨祖宪）

秋浓如画鼋头渚，

水杉倒影映清澜。

长空尽是红嘴鸥，

我与学生共一观。

十一月的最后第三天，也就是二十七号，下午天儿晴得正好，我和摄友牛牛约着去鼋头渚坐船，还想给红嘴鸥喂点吃的，来个人与鸟、与大自然秋色的零距离亲近。

到了大门口，抬头便撞见电子屏上明晃晃一行字：“接海事局通知，今日所有游船停运。”心里头“咯噔”一下，那点小失落慢悠悠涌上来——就像盼了半天的挪威三文鱼，巴巴等上桌，端来的却是寻常东瀛鱼。

可咱爱好摄影的，眼里哪能缺了景致？计划改了就改了，身旁的一草一木染着秋意，老景点的一石一桥浸着古韵，慢下来细细咂摸，不也能品出耳满鼻满的浓浓秋色滋味？

果然，刚进大门走过广场，便见一排排水杉，直直地立在那儿，像一排穿了红、绿、黄衣裳的哨兵。

鼋头渚的秋天，最耐看的就是这片水杉林。红叶、绿叶、黄叶层层叠叠，映着蠡湖的水光山色，像一幅缓缓铺开的江南水墨，又像是谁不经意间打翻了颜料盒，颜色便顺势流淌开去。

水杉的叶子这个时候最有意思，从绿慢慢变成淡黄、金黄，甚至褐红，一树树像挂满了小灯笼。水景苑那一带最好看，假山、木栈桥、水杉林混在一起，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下来，光影在水面上摇啊摇，叫人舍不得眨眼。

乌篷小船，静静泊在水面。

水杉七彩，映得一湖斑斓。

鼋头渚秋，浓而不闹。

江南水乡，静美如画。

水杉的影子在水里排得整整齐齐，像谁把一叠染好的彩纸轻轻铺在湖面，风一吹，纸边就软乎乎地荡开一点。

浅滩上那只黑天鹅最会享福，缩着脖子闭着眼，一身羽毛黑得发亮，只有喙尖一点红，像偷偷沾了点胭脂。它也不管岸边“咔嚓咔嚓”的声响，只管把一只红脚蹼往翅膀底下藏，一副“你们忙你们的，我先歇会儿”的派头。

拍客们也有意思，都放轻了脚步，生怕惊着这位“老爷”，相机举着半天，就等它偶尔偏一偏脑袋——其实不用等，它就这么安安静静待着，已经是最好的画儿了。这秋色哪用得着找，一草一木、一只懒天鹅，都在这儿好好待着，等着人来瞧见这份舒坦。

游船歇了，湖面反倒更安静。可红嘴鸥还是来了，一群一群，从西伯利亚飞了好远的路，来到鼋头渚。它们在湖上打圈儿，忽地一头扎下去，叼一口水，翅膀一抬，抖下一串水珠，亮晶晶的。

旁边的游船与两艘七桅帆船静静立着，一动一静，正好配成了一首有声有色的小曲儿。

红嘴鸥（学名：Chroicocephalus ridibundus）是鸥科彩头鸥属的中型鸟类，俗称“水鸽子”，因其红色的嘴和脚、白色体羽及黑色尾羽而易于识别。

分布与栖息环境

红嘴鸥分布广泛，繁殖于欧亚大陆北部（如俄罗斯西伯利亚、中国西北及东北湿地），冬季南迁至中国东部、东南亚及北非等地越冬。常栖息于‌沿海港口、湖泊、河流及水库‌等水域，甚至出现在城市公园中，对水质要求较高。‌‌

我把馒头撕成一小块一小块，不用太匀，鸟们才不嫌弃。手一扬，碎馒头片子刚离指尖，就有红嘴鸥从船桅顶上斜着飞下来，翅膀擦着我的帽檐，比按快门还快。

一群白影子呼啦啦围上来，有的叼着一块就往远处飞，有的在半空里打个转，等着我再抛第二把。

旁边那两首七桅木船静静泊着，像个看客似的，也不催也不闹。由着我在这儿“交易”——它歇它的，我喂我的，鸟们吃它们的，谁也不扰谁。

一只红嘴鸥忽地从天上扑下来，直奔我头顶，像是来偷袭，要抢我手里的馒头。亏得我戴了帽，帽檐一挡，它只好在我头顶盘旋两圈，像是在打量这顶“堡垒”能不能攻进去。我倒没被吓着，只是笑着看它，心里也跟着乐开了花。风有点大，吹得帽子微微歪着，衣角猎猎作响，可这风正好托着它的翅膀，让它飞得轻巧自在。阳光正好，空气里带着点湖水的清凉味，我站着，它飞着，谁也不赶谁，谁也不怕谁。人与鸟，与大自然和谐相处，就这么简单，这么自然。

游船虽停，欣赏鼋头渚秋色兴致却没多大打折。热门的打卡点，一个也没落下，依旧人头攒动，拍照的、说笑的，处处都是风景。

鼋头渚的秋光软得像新晒过的棉絮，太湖边的石头地让日头烘得温温的。江南苏豪的一伙人围着红旗子站着，个个脸上都有笑，导游举着手机对着大家，远处湖心里的帆影细得像根线。

我偏巧在这好时候撞上了这一幕，便悄悄把这张景收进了镜头里。若是咱们公司有人往后翻美篇瞧见这张，尽管把它拿去——这样温软妥帖的好光景，原就该留给这群和乐的人记着。说不准谁瞧见了，还得笑我一句“这老伙计倒是会捡现成的好风光”。

走到樱花谷门口，正撞见一群秋游的小学生，鲜亮亮的红领巾在胸前飘着，一个个蹦蹦跳跳笑个不停。我把那盏红灯笼框在镜头最前面，再把他们的红领巾和笑模样都收进去——可不就是最活泛的“红色接班人”么。

喏，这娃，八成是有四川血脉的。不知从哪儿摸出个变脸面套，冷不丁“噌”地就窜出来，扮成个“鬼”，冲我一扬手，比了个V，嗓子还亮堂堂地喊：“鬼来了！”

我这心口啊，“咯噔”一下，险些把半拍心跳给漏了。可回过神来，忍不住笑——这哪是吓人的“鬼”哟，分明是个讨喜的“可爱鬼”。

说起来，我小时候也爱这么装神弄鬼。尤其盼着Halloween那天，兜里揣个小袋子，挨家挨户敲门，仰着小脸，脆生生地问一句：“Trick or treat？” 回来时袋子鼓得溜圆，满是糖果，心里那股甜劲儿啊，直往外冒泡泡。

这“太湖佳绝处”可不是空口说白话的，就是鼋头渚那座黑瓦灰砖的牌坊，上头刻着郭先生的字，看着就稳当。人都说过了这道门才算真到了太湖的好地方——往前几步，风里就裹着湖的潮气，抬头是天，低头是水，岸边的树叶子红的黄的，都往水里落，倒像湖也爱凑这份热闹。这地方也不用特意找，逛着逛着就撞见了，像路上碰到个说得来的老熟人，站着聊两句，心里就熨帖。穿过门洞，眼前一下子亮开去，太湖像铺开的一张大蓝布，风一吹，就起了细细的褶子。

这处“山齐清趣”的月洞门，藏在鼋头渚的林子里，不声不响，像谁家后院没关严的一扇小门。

我在门洞上一倚，感受到的那种在林中山高水清的的意趣。风从门洞里钻出来，带着点草和水的味儿，叫人舍不得挪脚——这清静不是冷清清，是软和和的，像捧着一杯温温的茶。

果然从那月洞门里转出来，一抬眼就撞见“绛雪轩”这处茶室。黑瓦的屋檐翘着，门敞得亮亮的，外头摆着藤椅竹桌，花箱里的叶子红黄绿掺着，像谁把秋光攒了一小捧搁在这儿。人往廊下一站，风里都裹着点温温的茶气，倒叫人忘了方才走的那点路。

茶室对面偏巧就戳着那处央视春晚的拍照点，白墙素净，红漆的花格门却亮得扎眼，像谁家新裁的一块红布，往老院子的墙根底下一摆。

那边茶室的藤椅还晒着太阳，茶气慢悠悠往风里钻；这边的红字牌、老陶瓶也不吵，只安安静静候着人来站一站——一个是“慢慢喝”的温吞，一个是“凑个趣”的鲜活，凑在一处倒不打架，反倒像园子里一静一动的两个老伙计，各有各的妥当。

在这一静一动处，我都打了卡。

以“具区胜境”碑坊作近景，门洞那头的水面上，停着一只七桅船，桅杆挑着一抹红，安安静静地卧着。我按下快门，像是写下了半行诗，就那么搁着，等着谁来续上。

果真，有人给我续上了一笔——我便走进了画中。

“到此忘机”这四个字，就那么安安静静刻在水边的石头上，蓝漆不鲜亮，却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凉津津的。人一到这儿，仿佛被谁轻轻拍了拍肩，说：“别急，坐会儿。” 放下世俗的算计，让心境变得单纯宁静。

背后的诵芬堂，黄墙黑瓦，檐角微微挑起，正对着一湖波光。堂前摆着几张旧藤椅，风从水面吹过来，带着点潮气，也带着草木的清香。

“忘机”，原是放下机心。可在这儿，不必讲什么大道理。你只需站在池塘边，看水波一层一层拍过来，心里的烦恼便被悄悄带走，只剩下一份安闲。

在鼋头渚绕了一圈，又回到大门口。主景台中央挂着一块圆圆的牌子，写着“喜迎国庆”，两旁是一面面红旗，被风轻轻拂着。花丛两头，“璀璨鼋头渚”和“最美夜太湖”八个金字，亮亮的，像是刚擦过。风一动，枝叶摇，热闹是热闹，却不吵人。

这十个字，有点热闹过头，可也勾人。我心里想，白天已经逛了一圈，不如夜里再来看看太湖的灯光秀。难道，鼋头渚是越夜越好看的？

鼋头渚的门边，藏着一条十里芳堤。从充山到犊山，一千多米，像一条蓝布带子，轻轻搭在湖边。

一边是蠡湖的水，慢慢晃，晃得人心里也软下来。一边是林子，树影垂在路上，和人一同走。步道新刷成了亮蓝色，还点着粉色花印，像小孩子的涂鸦。春天，樱花会落在肩头；秋天，梧桐叶铺得软软的。就是平常日子，找个傍晚，踩着影子走，风里都是水和树叶的味儿。不用赶，慢慢晃着，就很好。

这光景像是又朝我招手：你今夜不游鼋头渚也罢，那就等明年春天，我们再约，来看樱花吧！

等明年春风把枝桠吹软，花骨朵儿撑得鼓鼓的时候，就往这园子里钻。到那时，美篇的老师、会员，还有等着看的读者，咱们就在这“十五芳堤”桥上相会。

说好了，谁也不许爽约。

届时，手里拿着一支鼋头渚的文创冰淇淋，甜丝丝的，含在嘴里，心里也跟着甜起来。

对了，无锡人爱吃甜。“无锡充满温情和水”。

明年春天在鼋头渚见！

“无锡充满温情与水”

届时写一篇《鼋头渚·春浓如画》以飨读者，与此篇《鼋头渚·秋浓如画》为姐妹篇。

图片: 牛牛、Simon and others

文字: 杨祖宪 and others

工具: 佳能、索尼相机，苹果、小米手机等

P图: 美图秀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