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论语 悟人生 丨子曰:“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

温州孔庙,龙湾孔子文化研究中心

<p class="ql-block">●《论语译注》:孔子说:“紫色夺去了大红色的光彩和地位,可憎恶;郑国的乐曲破坏了典雅的乐曲,可憎恶;强嘴利舌颠覆国家,可憎恶。”</p><p class="ql-block">●《论语新解》:先生说:“我厌恶紫色夺去了朱色,厌恶郑声扰乱了雅乐,厌恶利口倾覆了国家。”</p><p class="ql-block">●《论语今读》:孔子说:“憎恶紫色占夺红色的地位;憎恶郑国曲调破坏了正统的音乐;憎恶强嘴利舌颠覆国家的人。”</p><p class="ql-block">【译文】</p><p class="ql-block">恶(wù):厌恶。紫之夺朱:朱是正色,紫是杂色。当时紫色代替朱色成为诸侯衣服的颜色。</p><p class="ql-block">雅乐:正统音乐。</p><p class="ql-block">孔子说:“憎恶紫色夺去红色的光彩和地位,憎恶郑国的乐曲淆乱典雅正统的乐曲,憎恶用巧言善辩颠覆国家的人。”</p><p class="ql-block">【感悟】</p><p class="ql-block">“三恶”看似关乎服色、音律、言辞,实则指文明根基的崩塌。朱熹在《四书章句集注》中言:“朱,正色;紫,间色。郑声,淫声之哀者。利口,佞人之言。三者皆足以乱正道,故夫子恶之。” 此解道破表象背后的核心危机。</p><p class="ql-block">古人对颜色的界定,从来不止于审美,更蕴含着对秩序的敬畏。《周礼·冬官·考工记》载:“画缋之事,杂五色。东方谓之青,南方谓之赤,西方谓之白,北方谓之黑,天谓之玄,地谓之黄。” 皇侃在《论语义疏》中进一步明晰:“五正色者,青、朱、黄、白、黑也;五间色者,绿、红、骝黄、碧、紫也。” 正色象征天地正道、邦国正统,间色则是调和而成的偏色,寓意失序与僭越。春秋之时,鲁桓公、齐桓公弃朱色而尚紫色,原本的服色礼制被打破,郑玄在《论语注》中释:“朱,赤也,正色;紫,间色之好者。恶其以邪好夺正色也。” 这并非孔子小题大做,而是颜色背后的等级秩序、价值导向发生了偏转,当偏色能凌驾正色,当小众能颠覆主流,社会的价值标尺便已开始倾斜。</p><p class="ql-block">若说“紫夺朱”是视觉上的正道失守,“郑声之乱雅乐”则是听觉上的教化崩坏。孔子早有“郑声淫”之评,这里的“淫”并非后世所指的淫靡,而是如朱熹所言“淫者,过也,失其节也”,即乐曲情感奔放无度,违背了雅乐的中正平和之道。雅乐作为祭祀、朝会等庄重场合的正乐,承载着“移风易俗,莫善于乐”的教化功能,孔子推崇舜帝的《韶乐》“尽善尽美”,赞赏武王的《武乐》“尽美矣,又尽善也”,皆因二者合于礼度、顺于人心。而郑声作为当时的“流行乐曲”,以其婉转缠绵的旋律俘获人心,却消解了雅乐的教化意义。邢昺在《论语注疏》中补充道:“雅乐,正乐也。郑声,淫声也。言郑声之乱雅乐,使雅乐不行也。” 这让我们想起《孟子·尽心下》中孟子对孔子思想的继承:“恶郑声,恐其乱乐也。” 音乐的正邪,本质上是价值观的正邪,当靡靡之音取代正声雅乐,人心便会失去敬畏,社会也会陷入浮躁。</p><p class="ql-block">比颜色失真、音乐失序更可怕的,是“利口之覆邦家”的人心崩坏与政治危机。孔子所恶的“利口者”,正是《卫灵公篇》中所言的“佞人”,他们伶牙俐齿、巧言令色,却“仁而不知”,以口舌之辩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王充在《论衡·程材》中记载:“子贡利口,孔子恶之,曰:‘恶利口之覆邦家者。’” 历史上从不缺此类佞人:战国时赵国的郭开,以巧言诋毁廉颇、李牧,最终导致赵国灭亡;秦末的赵高,“指鹿为马”混淆视听,加速了秦朝的崩塌。朱熹曰:“利口之人,能以是为非,以非为是,惑乱君心,倾覆邦家,故恶之。” 孔子曾教弟子“言思忠”,而利口者恰恰背离了“忠”的准则,他们的言辞看似有理有据,实则包藏祸心,南宋陈祥道在《论语全解》中言:“利口者,言非忠信,而足以动人,故能覆邦家。” 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小人却以口舌为刃,斩断的是信任根基。</p><p class="ql-block">夫子的“三恶”,看似各自独立,实则层层递进:“紫夺朱”是审美标准的失准,“郑声乱雅乐”是教化标准的失序,“利口覆邦家”是道德与政治标准的失守。三者的核心,皆是“中正之道”的崩塌。刘宝楠在《论语正义》中总结:“此三者,皆以邪乱正,故夫子恶之。” 而这背后,则潜藏着孔子对春秋时期礼崩乐坏、权力僭越的深刻批判,诸侯弃正色而尚间色,是对天子礼制的僭越;郑声乱雅乐,是对正统教化的颠覆;利口者覆邦家,是对政治伦理的践踏。从天子到诸侯,从大夫到陪臣,一级级的“不正”,最终导致了社会秩序的全面混乱。</p><p class="ql-block">孟子对夫子的“三恶”有着极为深刻的体悟,他在《孟子·尽心下》中拓展道:“我恶紫,恐其乱朱也;恶郑声,恐其乱乐也;恶佞人,恐其乱义也。” 并点出核心:“君子反经而已矣。经正,则庶民兴;庶民兴,斯无邪慝矣。” 这里的“经”,便是儒家坚守的中正之道、仁义之理。无论是个人修身,还是治国理政,唯有立住“正”的根本,才能抵御“邪”的侵蚀。</p><p class="ql-block">放到今日,“以邪乱正”的风险仍未消失:当流量至上取代实力为王,当虚假言论掩盖事实真相,当浮躁风气侵蚀踏实本心,便是新时代的“紫夺朱”“郑声乱雅乐”“利口覆邦家”。正如朱熹所言:“盖凡事之失正者,皆足以乱常,故夫子并恶之。”</p><p class="ql-block">修身当以正为基,视物当明辨是非,听乐当择善而从,出言当忠信有节。唯有守住心中的“朱色”,不被偏邪所惑;坚守耳畔的“雅乐”,不被浮躁所扰;坚守口中的“忠言”,不被巧辩所迷,才能行稳致远。</p><p class="ql-block">让我们一起在《论语》的智慧引导下,走向更美好的生活。</p><p class="ql-block">‍原创</p><p class="ql-block">当下的事放下的人</p><p class="ql-block">凡人微光星火成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