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人八法赋

黑山鬼窟

念奴娇·观人悟

星垂平野，看云舒云卷，暗含真诀。夺救之间藏杂意，感变能窥常节。志质昭名，所由辨似，爱敬通塞别。情机藏恕，短长明处昭彻。

忽忆庖丁解牛，楚王失弓，妙理同冰雪。蘧伯玉知非日，陶令东坡清绝。八法如衡，人心如镜，万象皆能阅。风来天地，一襟澄净如月。

夜半山窗开处，星河垂落如练，山风裹着松涛撞进案头——这星的明灭、风的舒卷，不正如人心的藏露？且看那云聚云散，谁能说清哪缕是真、哪缕是幻？人道“知人者智”，可这“智”，原是藏在夺救之间、感变之际，岂不是与这星河的明暗同理？

且点明这“八观”的本质：它从不是刻舟求剑的死法，是庖丁解牛的游刃——“以无厚入有间”，于细微处见全貌。《人物志》说“观其夺救，以明间杂”，恰如寒山问拾得“世人谤我欺我，当如何？”拾得答“忍他让他”——这“忍”与“让”的背后，藏着的是“救”的仁，还是“夺”的吝？楚王失弓，左右寻之，王曰“楚人失之，楚人得之”，这看似豁达的背后，是“间杂”的域限；孔子闻之曰“人失之，人得之”，方是破了这“杂”的局。你看这人心，原如这松涛，一声里裹着数层意，不细辨，怎知哪层是风、哪层是松？

忽忆《庄子·养生主》“以神遇而不以目视”，这“神遇”，恰是“八观”的魂。观其感变，可审常度：昔者蘧伯玉“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非”，他的“非”，是感变后的省察，是从愠作之态里窥得的常度；观其志质，可知其名：陶潜“采菊东篱下”，那菊的淡，原是他志质的显，“征质相应，睹色知名”，岂不是这菊与人心的相映？观其所由，以辨依似：东坡“竹杖芒鞋轻胜马”，看似疏狂，实则是“依计似直”后的通透，“察其所安，昭然可辨”，这安处，便是他的真。《道德经》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这“智”与“明”，原是在这八观的折转里，如山水的回环，见得深，方走得通。

且看古人逸事，方知这“八观”的真谛。陶潜归隐，看似“短”于仕进，实则“长于为直”，“观其所短，以知所长”，这短长的辩证，恰如他笔下的菊，“短”于温室，“长”于霜寒；东坡一生辗转，“聪明所达”处，是“竹杖芒鞋”的豁达，是“也无风雨也无晴”的通透——他的“达”，是“体众材”后的澄明，是“事事不蔽塞”的开阔。《淮南子·主术训》说“目见百步之外，不能自见其眦”，而这“八观”，恰是自见其眦的镜，照得见他人，也照得见自己。

今方知，这“八观”不是辨人的术，是修己的道。它如四季更迭：春生的柔里藏着夏长的劲，秋收的实里裹着冬藏的静；如花鸟虫鱼：蝶的艳里有蛹的寂，雀的欢里有雏的怯。你看这星还在垂，风还在卷，松涛还在响——这天地万象，原是一本活的《人物志》，夺救是云的聚散，感变是月的圆缺，志质是山的形，所由是水的路。

夜渐深，星河更明。案头的《人物志》翻到“观其聪明，以知所达”，窗外的风裹着松香漫进来——忽然懂了，这“达”不是达于外物，是达于本心。如这星，明得纯粹；如风，舒得自在；如这八观，辨得通透。这人间万象，原是一襟澄净，照得见他人，也照得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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