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车划过旧时光》

小南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冰面上的野童年</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文/张志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那池塘的冰面,如今想来,竟是我们整个野性童年的封面,被北风装订得厚实而坚硬。一入冬,那北风便像个不知疲倦的吹鼓手,昼夜不息地在空旷的田野上嘶吼,将那些失了庄稼的杆儿刮得“唰唰”作响,像在演奏一曲苍凉的前奏。就在这乐曲里,生产队东北角上那个大池塘,——我们口中的“东大湾”,便一天一天地收敛起粼粼的波光,凝固成一方巨大的、天然的琉璃,成了我们这群野孩子冬日里唯一的、也是最奢侈的乐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如今孩子们的冬天,是被暖气与动画片包裹着的温软的梦;而我们这些属于六、七十年代的童年,所有的快乐与热气,却都从这彻骨的严寒里,从这方光滑如镜的冰面上,蒸腾出来。那份快乐,是裹着厚重的棉袄也能玩出一身通透热汗的酣畅淋漓。</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那时,是没有现成玩具可买的。我们的宝贝,都得从自己的手里变出来。做陀螺,要寻一截沉实的柳木或槐木,用小刀耐心地、一圈一圈地削,将一头削出个圆润的圆锥来,尖端若能钉上一颗从旧轴承里敲下来的钢珠,那便是顶奢华的配置了,转起来,又稳当,声音又清脆,带着一股金属的傲气。鞭子则更简单,寻一根柔韧的紫穗槐条,系上长长的麻绳,一条威风凛凛的“战鞭”便成了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每日里放学,天刚擦着一层灰蒙蒙的边,东大湾的岸边便已聚满了人。“抽起来!抽起来!”的呐喊声,此起彼伏,撞在冰冷的空气里,格外脆亮。先将陀螺稳稳立在冰上,用鞭梢灵巧地缠住它的腰身,手腕猛地一抖,一拉,那陀螺便像忽然被注入了灵魂,“嗡——”地一声,摇晃着立定了,开始它的舞蹈。这时节,便容不得半点怠慢,你得眼疾手快,一鞭接着一鞭,准确地抽在它的侧面,那“啪啪”的响声,不是惩罚,而是最激昂的鼓点。冰面上,一只只陀螺就像被施了魔法的小精灵,在鞭影的驱策下,划出一圈圈迷离而优美的弧线,不知疲倦地旋转着。谁的陀螺转得最久,谁的鞭声响得最亮,谁便能收获所有羡慕的目光,成为这冰面上暂时的“王”。偶尔,两只陀螺“啪”地撞在一处,输的那个应声歪倒,在冰面上打着最后的趔趄,赢家则意气风发地补上一鞭,那“嗡”声便愈发高亢,仿佛胜利的号角。</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们的手,冻得像胡萝卜,鼻尖上却沁着细密的汗珠,耳朵里满是“嗡嗡”与“啪啪”交织的、属于我们那个时代的、最纯粹也最让人上头的冬日乐章。</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那时候的冬天是真冷啊,冷得湾塘里的冰结得能扛住半个队落的孩子。天刚蒙蒙亮,就有人扛着自己的“宝贝”往冰场上奔了。最惹人艳羡的,是父亲给钉的冰车。几块旧木板,钉上两根粗铁丝当作滑道,再配上两根一头磨出铁尖的木棍,便是全部的家当。我的那一架,是父亲用废木料做成的,边缘磨得光溜溜,铁丝敲得紧绷绷,是我整个冬天最值得夸耀的财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将它扛到冰场,总有伙伴凑过来,眼巴巴地商量:“借我滑两圈呗?”蹲坐在冰车上,双手紧握着那带铁尖的木棍,往冰面上奋力一扎,身子顺势一倾,冰车便“嗖”地一声,像离弦的箭般冲出去。风裹着凛冽的寒气,刀子似的扑在脸上,可心里头揣着一团火,哪里还觉得冷?偶尔与旁人撞在一处,两个人笑着滚在冰上,棉袄裤上沾满了亮晶晶的冰碴子,也顾不上拍打,只是笑得直不起腰。那笑声,是毫无挂碍的,是从心底最深处迸发出来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直玩到日头倦倦地挂上西边的树梢,肚皮里“咕咕”地打起鼓,这才恋恋不舍地扛起冰车,一步三回头地往家走。鞋底沾着的冰碴化了水,在黄土路上踩出一长串歪歪扭扭的湿脚印。远远地,便能听见母亲那拖长了音的呼唤:“快回来——粘粥要凉啦!”应声冲进门,搓着冻僵的手,捧起那碗滚烫的、金黄的小米粥,“吸溜”喝上一大口,一股暖流便从喉咙直落到胃里,旋即涌向四肢百骸,浑身的寒气瞬间被驱散得无影无踪,连带着心里,都变得暖烘烘、软融融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前些日子,我重回故里,特意走到队落的东头。那记忆里宽阔的大湾,早已被岁月淤平,只剩下一小洼水塘,几丛枯败的芦苇在寒风里无力地摇曳。冬日寂寂,哪里还寻得见一个孩子的身影?如今他们的战场,转移到了手机与电脑的方寸屏幕之间,那冰面上的热闹与喧嚣,终究是随风散去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然而,那份在刺骨寒风中追逐着旋转的快乐,那份从亲手创造的粗糙玩具里获得的巨大成就感,却像那颗钉了钢珠的陀螺,并未在时光里停歇。它深深地扎根在记忆的最深处,每当北风再起,寒冬来临,它便会在心底的某个角落,重新“嗡嗡”地响动起来,提醒着我,曾有过那样一个简单、野性,却无比丰盈和滚烫的童年。再回首,恍然如梦。那冰车划过的“嗖嗖”风声,那鞭子清亮的“啪啪”脆响,那小伙伴们毫无心机的哄然大笑,此刻依旧在耳畔旋转着,让我的心,也跟着软了下去。原来,我们所深深怀念的,又何尝只是那冰上的游戏呢?我们怀念的,是那个敢疯敢闹、没心没肺的自己,是那个物质匮乏却精神富足的、再也回不去的六、七十年代的冬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版权所有)</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照片:朱德委员长来山东视察工作,时间、地点待考。</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周总理参加劳动</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176, 79, 187);">年代记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1959年山东广饶县社员种小麦的场景,你见过吗?</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下面这组老照片,记录的是当时广饶县民丰公社、龙居公社、董集公社、大王公社的生产场景,里面穿着花棉袄、花裤子的是公社里的青年试验队队员。</b></p>